第五章 没人期待的戏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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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冰镇的咖啡放在擦得透亮的茶几上,杯壁上泛着和外界温差形成的小水珠,和迹部景吾此刻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突然有了异曲同工之妙……
"迹部同学,咖啡好喝吗?够冰吗?"冰帝学院的"母"校长幸野爱子脸上挂着笑容,用献媚来说,都算是表扬了她……
"……"迹部瞥了一眼冒着冷气的冻咖啡,谨慎地闭紧了嘴巴,不能喝,绝对不能喝……里面放了什么东西实在很难预料……安眠药……蒙汗药……不能喝……说什么也不能喝……
"哎呀,迹部同学,你流汗了,冷气是不是不够强?"幸野爱子闪了闪眼睛……
"……我不热……"迹部反射性地抓住了自己的领口拉紧了些,警戒地将整个人向后缩了缩……热?他冷得很……浑身都处在极度恶寒的状态中……
"唉……真可惜……"她嘟了嘟嘴,不甘愿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眼神却还是不停地从上扫到下,从下扫到上……
"……"
"……你们是不是忘记我们的存在了!!"一声咆哮声从幸野爱子的脑后传来,啊?这个屋子里原来不是只有她和迹部同学吗?电灯泡!!她不爽地反过头去……
"你们怎么在这里?"
"……你老年痴呆了咩!!是你刚刚把我叫进来的!!"萤野一一定住全身发抖的身子,看着这个严重将性别歧视进行到底的变态校长,凭什么网球社社长可以坐沙发,她们就只能靠边站,凭什么人家有冻咖啡喝,而她们就连存在感都没有,凭什么人家一脸死相她都笑呵呵,而她不过是骂了一句她更年期提前,春心荡漾,色情狂之类的话,就非要她的脑袋上挂上"我是白痴"的牌子,还规定今天之内都不准拿下来……真是……
"哦?既然你们非要打扰我和迹部同学单独相处,那我就长话短说好了!"幸野爱子操起一把小扇,华丽丽地展开而笑,"今年的学院祭,我要网球社和戏剧社合作演出!!"
"我拒绝!!"两个声音同时飙了出来,一一瞥了一眼和她一样积极拒绝的迹部,第一次发现大家竟然还是同一条战线的战友……
"网球部不需要别的无聊部门插手,一样可以完成学院祭的工作!"迹部站起了身子,高傲地一声冷哼,淡淡地俯视着萤野一一。
"迹部同学,对于你和你的网球部我是抱以极大的希望和信任的,就像我信任你们的教练一样!讨厌啦!你怎么可以让人家说出这么难为情的话哩!"
"我们戏剧社也不需要什么变异部门来插手,我们……"
"你们个P,没有帅男的社就应该提早废了!!"幸野爱子将扇子一收,狠力地在一一的脑袋上猛敲了一阵。
"你……差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
"哼!我就是讨厌比我长得漂亮的女人,你能拿我怎样?"
"……你……"血管爆裂的声音明显地回响在偌大的校长办公室……
"总而言之,这次戏剧社和网球部的合作已经定下来了,不得抗议,否则,一个停赛,一个废社!我一向很民主的,你们可以自由选择啊!我有的是时间等!"
"……"
"……"
"不说话啊?不说话,我就当是默认同意了哦!迹部同学,哎呀,你不要这么敬畏我嘛,为什么我一叫你,你就老是离我远远的哩,我不是很有亲切感吗?来来来,这个给你!好好拿着啊! 我会等着验收成果的!"幸野爱子挤眉弄眼地将一本剧本塞进了迹部的手里,突然脸色一变转向一一,"喂!这本是你们的,拿了就快点滚,要是演不好,就让你们戏剧社废社外加全体挂着白痴牌子游街!"
"……你……死老太婆……"
"砰!"
不等一一的话说完,校长室的门迅速地关上了,这是它第一次在面对美男的时候关得那么干脆……
"哼,能和本少爷合作演出,将会是你们戏剧社一辈子的荣誉。"迹部甩着手里的剧本,随性地一甩秀发,"沉醉在本少爷的演技之下吧!"
"啊……"一声尖叫声从翻开了剧本的萤野一一口中跳脱出来,直刺入迹部的耳朵,一瞬间,她的眼前一黑,摇晃地举着手里的剧本趴上了校长办公室禁闭的大门,"老太婆!!我和你有仇咩,你要这样对我?我绝对不同意,绝对不接受这样的剧本,你……你个老太婆,为了满足你的幻想竟然这样对我们,你竟然用这种阴险的招数逼我们废社……你……你竟然要羽佐间演后母,这也就算了……你竟然叫网球部的眼镜男演王子,这也就算了……可……可是……你……你竟然叫那个自恋男演灰姑娘!!你……你……心理变态畸形咩!!救命咩!!!"
"什么?!"一阵倒抽气声,迹部猛地打开了那厚厚的剧本……
第一页……演员表……
灰姑娘--迹部景吾
王子--忍足侑士
后母--羽佐间实
……接下来是怎样已经不重要了……迹部眼前一黑,机械地转过头去,看着还在门上含冤乱爬的萤野一一,他,迹部景吾,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万念俱灰……
"灰姑娘,将水晶鞋穿上,看看合不合脚?"
"咩!!好大的脚啊,这么大的脚怎么当灰姑娘?"
"要做一双球鞋那么大的水晶鞋,成本很高的!多划不来啊!部长?"羽佐间实瞥了一眼戏剧社道具组的人员将迹部的脚摆弄在手里,完全不顾脚的主人已经露出想要吃人的表情,径自一甩飘逸的长发,陶醉地继续翻着剧本,用自恋的声音正经地继续着她的话语,"而且,服装也要重新制做,还要大一个尺码,嗯,这样看来,假发也是不可少的东西了!部长,经费又要提高了!校长果然是嫉妒我的美丽才用这样的方法羞辱我吗?我才是灰姑娘的最佳人选不是吗?一一部长?"拨弄着算盘,又提出一项难题,完全不顾迹部部长的牙齿发出可恨的打战声。
萤野一一将脚架了起来,皱着眉,看着合作得让人掉眼镜的迹部,她当然知道,是谁能让他这么服服帖帖,就是那个让她自己也服服帖帖的母校长咩!!瞥了一眼让她暴走的剧本,灰姑娘……灰姑娘……灰姑娘,这个她演了不下几百遍的剧本,她自然是不会陌生,只是从来演王子的她突然被丢到了冷板凳的位置上,可恶……要不是为了戏剧社,她老早就跳到那个母校长的头上拔光她的头发了……不过……要不是为了网球社的比赛,她也看不到迹部部长老老实实地坐在凳子上,任由别人量他的脚丫子的经典场面咩……
"舞台设计方面,校长要求华丽到位,这样,音乐方面要从轻音乐社拉人配合,还有舞曲和钢琴方面的配合,但是你知道音乐社因为美丽的我太美丽的缘故加上我们经常和他们抢用大礼堂做彩排,他们可能会给我们出难题,道具采购问题由谁担任,还有大道具的搬运工作,不可能让如此美丽的我去做的……"
"停!!"萤野一一竖起了食指,打断了羽佐间实总结的一个又一个很实在、很让人想逃避又不能逃避的问题,咬了咬下唇,"舞台设计方面,你给我亲自设计,一个环节都不能少,大道具方面,由网球社提供苦力,反正二百头东西,不用白不用,道具采购的问题,我来做,反正还不就是砸钱!!"

"那音乐社方面呢?"小跟班重山晴彦不留一字地将一一的话全体记在了本子上,抬起眨动的大眼睛,用无辜的表情看向他们看起来似乎很伟大又果断的部长。
"……"瞥了一眼还在和道具组挣扎的美男部部长迹部,一一搓了搓鼻子,下了一个最英明的决定,"音乐方面去和音乐社协调,最多出让一半的大礼堂给他们使用,外加提供网球社的美男两只,随便供其差遣!"
"什么?!"一直站在一排的网球社正选终于全部跳起了脚,卸下了一直看着自己部长受苦受难的表情,发现大火已经烧到自己身上了……
"喂!我们可没闲工夫和你们玩这些游戏!"宍户亮拉了拉帽子,挑起眉头,直接对上了下决定的一一。
"……这个有气势的拖去搬大道具!"一一瞥向正在做记录的重山晴彦,全然不顾眼前人的反对。
"……"宍户黑了黑脸,瞥向完全不理会自己的手下正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机的迹部部长,发现他自己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就是!!我们网球部自己还有练习,再过不久就要和青学开始练习赛了,谁要和你们玩这些!"向日岳人跳了跳脚,不顾死活地往前站了站。
"这个弹跳力过度旺盛的抓去打舞台灯,还有负责高空道具!"一一的视线扫过向日的脸孔,继续往后瞟去……
"……"向日岳人张着嘴却吐不出一个字,脚没力地软下来。
有了前车之鉴,没人敢再当炮灰,私立冰帝网球社,一个在全国享誉盛名的网球社,一个还不知害怕为何物只有嚣张两字形容的网球社,第一次沉默得像不知自己未来命运在何处的羔羊,一起将目光投注到了自己的部长……毕竟现在能救他们于苦难中的人也只有他们刚刚"抛弃"的部长了……
"哈哈哈……你……哈哈哈哈……你……羽佐间!!!你是故意的!!对不对?哈哈哈!!!"迹部痛苦地笑着,复杂的表情……
"怎么了?"羽佐间半蹲在地上,手拿着皮尺,轻柔地贴在迹部部长的脚板底下,似乎完全不明白,眼前的人为什么要笑得这么痛苦,这么扭曲,这么没形象……果然她的优雅不是人人都可以学得来的!
"你……哈哈哈……本少爷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神经病……"
"你竟然敢……哈哈哈哈……骂本少爷神经病……"
"那你笑什么?"她皱了皱眉头,没来得及抬头,继续蹂躏着她手里的纤纤玉足,指尖微微划过脚底板,在心窝里停了一下,继续往下移动,运动男生的脚要穿玻璃鞋还真的蛮困难的……
"……哈哈……哈哈……"迹部抽了抽脚,他说什么也不能让眼前的女人知道,他是个怕挠脚底板的没用男人,他迹部大少爷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挠脚底板算什么……他根本就不怕!!
"看来要特制水晶鞋了……"她拨动着他的脚趾,挑动得他全身敏感的神经颤动不已……他咬着下唇做着深呼吸,冷汗直流,想缩回来的脚不断地抽搐着,视线只好死盯着她……
他看着她沉思似的将他的脚搁在自己的膝盖上,露出难得正经的表情,低眉垂首的一瞬间,她轻轻地扬起嘴角边的一丝微笑,仿佛想到好主意般灵巧一笑,也许正常过头了,也许简单过头了,也许他已经痒过头了,绷紧了神经,在她将自己的脚丢开的一瞬间得到释放,心跳一瞬间提升了数倍,咬着的唇一瞬间松了开来,发白得厉害,脸却红晕一片……
"一一,水晶鞋的事,就由美丽的我来处理!"一瞬间恢复到原状,她自恋地掩面而笑,仿佛走回了出轨的正常,让他不适应地皱了皱眉,压抑着满身的敏感神经,重新将脚塞进了鞋子里……系好了鞋带,对上一直看着自己的网球部员……
"看……看什么看!"他心虚地挥了挥手,眼睛也瞪了起来……
"……呃……部长……你脸红什么?"凤问着最浅层面的问题,却压抑住那股涌上心头的笑意……
"……"
"部长……原来你怕挠脚底板啊……"向日岳人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眨了眨眼睛,不自觉地望向迹部穿着鞋子的脚。
"……"
"部长,没时间管你的脚底板了!!你快点跟她们说清楚,我们网球部没时间和她们玩闹!"宍户亮一把拽下自己头顶上的帽子,开什么玩笑,要他去搬大道具,他宁可去跑个十几公里锻炼体力!!
"……网球部的所有正选……全都不准走!!谁要是敢不配合这次演出就给本少爷滚出网球社!!"迹部景吾,二百人网球部的部长,第一次体会到,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道理,要他一个人水深火热,不如大家一起HIGH!!为了和青学的比赛,他才作了牺牲色相加忍受挠痒痒这样重大的牺牲,下一次的练习赛,他一定要让青学的家伙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可是,忍足学长不在耶……他不是王子吗?"凤微笑地提醒了一下,一个严重违反"本少爷"命令的家伙。
"什么?他去哪里了?"一一提着手里的王子服皱着眉头,"这种时候,那个眼镜男想怎样啊?!"
"侑士说要我带个话给一个男人婆,他没有多余的时间陪她过家家,还有,他向母校长提议让男人婆当王子,这个角色真是非她莫属……只是希望她不要在台上肚子痛到晕倒……"向日岳人嘟着嘴巴重复着自己搭档的话,眨着迷茫的眼睛看向众人,"话说回来,男人婆到底是谁啊?侑士只说,我看到就一定知道谁是男人婆了,但是,我觉得你们戏剧社根本没有有女人味的家伙嘛,所以,到底谁是男人婆啊……"
"咣!"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不明物体飞向了向日岳人的脑袋,萤野一一的瞳孔里燃起了熊熊烈火,怒视着自己的副部长:"羽佐间,这里的事情交给你,我去把那个变态王子抓回来配这个自恋灰姑娘!!"
"……你慢走……"
一溜烟,萤野一一踩着从来只在天空俯瞰别人的向日岳人的尸体飞出了大礼堂的门……
看着被一大包卫生巾打中头部加全身脚印的向日岳人,冰帝网球社的众人咽下了一口口水……
"部长……我……"凤和宍户互相瞥了一眼,刚准备开口……
"……从今天开始……本少爷不接受任何退社申请……是吧,桦地?"
"……"桦地站在一边,考虑着要不要回答"是"……
"桦地!!!"
"……是……"一声完全没有底气的"是"飞出了嘴,顺便打断了凤和宍户的企图……
戏剧渐渐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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