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版 印刷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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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需袁文布局,当海棠社众女离开九龠楼以后,便开始迫不及待地向周围的人讲述“新西厢”的故事,分享其中的悲欢离合,这颗超级催泪弹很快以相同方式迅速扩散。
不数日间,“新西厢”便已在松江府各地流传,先闺阁、再花园、然后市井,凡知西厢者,皆听说出了一则“新西厢”,在新的故事里,张生死了,却又活了,张生与崔莺莺在里面上演了一出感天动地的人鬼恋,大家都听痴了。
同时流传开的,还有袁文那段关于人生“最幸福事”的论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句古老的承诺以一种很直白,又很温馨的方式表达出来,无数闺阁中的小姐,为之感动得彻夜难眠。
于是,大家都知道了“新西厢”的作者,那段“最幸福事”最早的讲述者,肖塘宋辕文。他们惊讶地发现,这位年轻的公子,正是前段时间传闻较多,为了一个妓女跳进水里,据说有些呆的“痴人”。
能说出“一起慢慢变老”这样浪漫的话语,能讲出“新西厢”这般缠绵故事的人,怎会是有些呆的“痴人”?只能是有些多情的“情痴”罢!也只有这样的情痴,才会为一个女人跳进冬天冰寒的水中。
于是,情痴“宋辕文”的名头,很快在乡间传播开来,至于之前那种种传闻,再掀不起半点浪花,他为柳如是赴水的事,也成了一段传奇般的佳话,闻于乡里。
便在外面纷纷扰扰之时,袁文也正式开启了自己的印书事业,首先选择的,当然是已经证明能为大家喜欢的话本,而且要定期发行,每月一本,也就是“小说期刊”,是这个时代不曾有的全新形式。
对于这种方式,宋辕生拍手叫好,他认为这样一来,买了一本,大家会想着买下一本,久而久之,买的人会越来越多,这样朴实地理解期刊和品牌的作用,倒也算一针见血。
宋瑞则担心能否有那么多的内容,但在得到袁文的保证后,也放心不少,欣然同意。
定下期刊的方向,又打算以“起点小说”为刊名,寓意事业的起点,至于其他深层的含义,袁文只能藏在自己心中。
至于发刊号的内容,“新西厢”已经传开,以这个时代的“版权”保护状况,九龠楼的印刷能力,肯定争不过其他书商,也只能放弃。
好在袁文知道的故事很多,小说、电影、电视剧、动画片、游戏甚至新闻中的真实事件,采访时的各种趣闻,不同形式的故事,唯有海量才能形容。
既是期刊,发刊号便显得特别重要,袁文打算选择那些经典中的经典,期待一炮打响。
内容也选择这个时代人们最关心的,至于和柳如是的约定,袁文打算在期刊销售拓开局面后,再持续炒作妓女题材的故事,彼时的效果会更好。
袁文的记忆力很好,前世的点点滴滴,能够像电影一般在眼前重现,但毕竟还有遗漏。不可能将那些经典都默写出来,需要自己来组织语言、丰满细节,甚至根据这个时代的特点进行修改,根据需要融合不同的桥段,重新规划和设计情节、人物。
讲和写也不一样,讲述故事时,细节不用太考究,语言也很随意,袁文心中故事多,便能自由发挥,写稿时却需用心谋划,仔细推敲,花费时间更多。
就算如此,就算鹅毛笔的书写也并不如意,袁文撰稿的速度还是让宋辕生和宋瑞瞠目结舌,每天达到七八千字左右。
写出稿子,便由宋瑞负责印刷,活字印刷的书籍,一页纸可以容纳二百左右没有句读的汉字,一卷二百页左右的书籍不过四五万字,这让袁文暂时放弃了引入标点符号的想法,那样的话,页面容纳的字数会更少。
根据容量,《起点小说》每期定为单卷本二百余页四五万字左右的话本集,包括一些短小的“笑话故事”、几则篇幅较短的“小小说”、长一些的“短篇小说”,并以小小说和短篇小说为主打,再加上一两部中篇或长篇小说的分节连载。

刚开始时,宋府的仆人杂役本来便少,缺乏人手,宋瑞一个人简直无法做事,宋鸣玉知道后,就在海棠社说了一下。
次日,便有几个来自不同府上的仆人被派来帮忙,而且人数每天都在不断增加,众人唯一的要求便是在第一时间,看到印好的内容。
袁文本担心泄漏,想想还是同意了,但要求这些印刷好的页面第二天必须还回来,还嘱托宋瑞,将故事的尾页抽掉,美其名曰“开放式结尾”,让大家各自揣测。
有了人手,宋瑞很快组织大家将活字字模和各种印刷工具整理出来,开始印书。
人手有了,但因为字模数量的限制,每排得几版,重复使用较多字的字模便会出现短缺,因此每次也只能印刷几版的内容,印好后拆出字模,才能继续排字印刷。
如此一来,十几个人印刷的速度居然比不上袁文码字的速度,在发现这样的情况后,袁文也就不急着赶稿,来到后面小院的印书坊,打算看看这个时代的活字印刷。
不看不知道,看后却大失所望,原来此时的印刷完全是手工操作,也没有什么复杂的机器,只有几样简单的工具,摆放在小院的空地上。
一些长短不一的木条,比书略大的木框,几只长短不一的鬃刷,还有木楔、墨盆等工具。较为显眼的是检字所用转轮,有些像放平的纺车。支架上固定两只竹笆,上面整齐排列着密密麻麻的木活字,推动时,可以围绕圆轴转动,方便检字。
检字将字模按顺序置入木框,放置平整后用木条夹住,打入木楔固定,便做成了书版。
再用墨刷在字模上刷一层墨,两个人捏着一页纸,小心翼翼覆盖在字模上,牢牢按住。
再有一人用干净的长刷,轻轻刷着纸的背面,直到墨迹清楚地印到纸上,再取下、晾干。
印刷印刷,原来刷的意思就是这样的。
印刷不过十几页,宋瑞便会让人停下来,擦干字模上面的墨迹,然后放到太阳下晒干,或晾干,据他所说,不这样的话,木刻的字模,会因为吸水而变形,影响使用寿命。
就这样印印停停,也难怪印刷的速度慢,除此以外,袁文还发现本应最简单的检字环节,也是慢得厉害,居然要宋瑞亲自上阵,一个人在那里忙活。
询问以后才发现,这套活字字模共二万八千四百七十二枚,依《平水韵》分为平声,上声,去声,入声四部,按韵书排列,又有杂部,总字数6500左右。
近三万枚字模依韵书排列在木盘里,不懂韵书的根本无法找到相应的字,而这些做工的仆人几乎都不识字,偶尔几个认识些字的,也不可能背出韵书。
这或许也是制约活字印刷术发展的原因之一,袁文很快想到计算机时代刚开始那会,汉字输入面临的相似问题,还有后来划时代的五笔字型。
通过字形拆分,对汉字进行编码,重新排列后,似乎也可以用在检字方面,袁文很快想到这个可能,无非就是个编码问题。
熟练使用五笔字型,很多字不需要认识、看到字形便可以输入,或许不识字,也可以通过这种方法检字,至少韵书是不需要了。
袁文觉得目前的活字印刷各环节都需要改进,检字又是他能想到可行办法的唯一方面,便用上了心思。
由于经常使用,他对五笔字型输入法非常熟悉,包括拆分的思想、方法和编码,但只是简体方面的,至于繁体的五笔字型就不清楚了。
他认为繁体码和简体码不一定对应,但五笔字型的拆分思想和编码方法对繁体也应该有效,于是在码字的间隙,便开始研究繁体字的拆分和编码。
以横、竖、撇、捺、折为基本笔画,按起笔将六千多汉字分为五个部分,再以四角拆字的方式取码,虽说开始的时候还有些吃不准,有了简体的基础,在熟练以后进展便变得非常顺利。
忙碌而充实的生活,让袁文忘记了身处的是一个陌生时代,而在他的周围,有些事也在慢慢变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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