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公主的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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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那天是黄道吉日,额娘一早为我梳洗打扮,亲手花和金钗,抚摸我油光可鉴的鬓发。(读者吧 www.xiaoshuodaquan.com)
皇上钦赐了半副銮驾,龙辇抬了我出宫,上了彩舆。太监宫女们浩浩荡荡地捧了各式的陪嫁物品随在彩舆后,我在嬷嬷的搀扶和低声引导下迈离高高的门槛。
我知道从今天起,自己就是他人的妻子了,而十四在远方可是得知此事?
天边飞过回归的大雁,一队的横天而过发出长鸣。不知道它们能否带信给十四,诉说我的思念。我的泪水滴在脚下的青石板路上,抽噎不停,我看着自己的脚下,看着一滴滴的泪被踩在脚下,然后迈过去。
保和殿和慈宁宫摆宴,我在嬷嬷的搀扶下去向皇阿玛和额娘辞行拜别,依旧是演戏一般哭了一场。本来是做戏,却不知因为什么心中愁绪暗生,伤感起来,念及在宫里额娘对我的百般抚爱,皇阿玛的容忍和关怀,虽然不是亲生的父母,反觉得比亲生父母更亲。想到这些,眼泪不知不觉中滴落,汇成涓涓的小河一样,抽泣声渐渐放大,贴在额娘的怀里不忍离去。我想额娘不明其中的隐情,还以为我是她自幼抚养大的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只是抚养一场,难舍难分吧。如今额娘先是爱子离去,又面临爱女出嫁,心情的失落可想而知。
额驸黎青先去到午门外行九九大礼,按照规矩带来了玲珑鞍辔和甲胄各二九,骆驼马匹若干,还有九十席喜宴。场面之壮观奢华,令我惊叹,我想张中堂是个两袖清风之人,也不知道黎青哪里来地钱来摆这席面,皇帝的女儿不是那么容易娶的。
若兰姑姑逗我说:“这回可是苦了黎额驸了,听说皇上令黎额驸抄御用的典籍,那是一字千金了,生生苦了黎青额驸两个月,才换来这些席面彩礼。原来是如此,我记起黎小霞的字可是值钱的,心里暗笑。
吉时一到,乐声号角响起,彩舆移动,仪仗接天蔽日,我身边送亲地阿哥是十三哥,他打马在前面,一身皇子礼服,器宇轩昂。彩舆前有八个大红灯笼引导,红毡铺地,内务府总管薛公公在前面打头,纳尔苏的护军乘马护送。彩舆之后有几位嫂子和大臣的女眷,各种陪嫁物品车载马驮地浩浩荡荡前往额附家中。
沿途街道上早有九城提督隆科多派人清水泼街,打扫干净,两旁街道住户不得探头,闲杂人等更是不得随意走动。张中堂府里更是张灯结彩,焕然一新,红毡铺地,人人脸上笑逐颜开,府里喜气洋洋。
我还记得在江南路同黎青的几次相处,知道他是个大才子,而且很有些性格,皇阿玛惜才,对他格外的宠爱,他的身世坎坷,在张家落足多半是为了他的生母。只可惜我们无缘,他并不是我想吃的那碟菜。
送亲地队伍来到张中堂府邸。仪仗停在门外。我乘坐地彩舆从正庭台阶下。命妇扶着我下轿。黎青地父亲张廷璧和张中堂都在外堂相迎。
我知道下面就是要拜堂了。清宫礼仪中地拜堂叫行“合卺礼”。
这是公主大婚地婚礼。我见一对老夫妇在摆了九只羊、九瓶子酒地桌案。他们向我跪地磕头行礼。然后跪在地上将羊肉切下一大块儿左右切碎。我心里奇怪。为什么要切生肉。难道要给我们吃生羊肉?正在揣测。就见老夫妇举酒向天敬酒三杯。同肉一起掷于地。以示祭祀天地。这时。他们捧上合酒。让我和额驸交杯对饮。这就是大婚之礼。礼成。我们被送入了洞房。我木讷地被人推着牵着完成了仪式在一片欢喜声中送进了洞房
貌似繁琐地婚庆大典其实也简单。比我在20C8见到地耍猴一般地婚礼要好得许多。记得我地一个发小儿结婚。婚宴上我们在一只瓷碟里放了块儿奶糖。用打火机烤化了糖。要新郎新娘不许用手。只能用口吃掉糖。我那个发小急得满面通红。
如今看来。清宫地婚礼还算是慈善地了。
我静静坐在龙凤宝帐低垂地喜床边。红烛滴泪。屋内是一片暖融融地光。洞房外笑语喧盈。屋内却是寂静无声。
我身边的荣嬷嬷是先皇后身边的宫女,这回特别被皇上指派随我到公主府。荣嬷嬷过去总是一副不芶言笑的冷面孔,在宫里对宫女们也是呼来喝去横竖的挑眼,大家都不喜欢她,听说是四哥向皇阿玛举荐让荣嬷嬷跟出宫来伺候我,我一直觉得四哥是在害我。
四哥自幼同太子宫里和先皇后身边的嬷嬷宫女们感情非常,所以这种事他做得出,我也信。我对四哥的怨愤又多了几分,我情不自禁揉着自己的肚子,担心如何逃过洞房花烛夜。
黎青来了,我听到了他地脚步声,他徐徐地进来,有些局促不安。
荣嬷嬷板起面孔,对黎青宣讲着宫中的礼节,在众人的簇拥下,黎青和我坐床。这不是汉家地习俗,是荣嬷嬷执意要黎驸马随了大清的风俗来成婚,反显得礼仪不伦不类。
依照汉人地风俗,新郎官应该是披红袍带宫花,一副喜庆的打扮,但是依照了大清地风俗,就要一身大清的吉服。
按照宫中地礼仪,我的公公婆婆和张家的长辈都要给我磕头,这不是我想要的,但是礼法如此。我静静坐在床上受了礼,众人散去后只剩了黎

宫中的嬷嬷和太监们都是一脸的傲慢,我发现黎青看我时那眼神里满是忿意,他似乎对我这种高高在上的样子有所不满,而且溢于言表。
“额驸,请坐床喝合欢酒。”荣嬷嬷沉了脸吩咐。
黎青呆滞地目视前方,不理会我。
酒杯递在他眼前,他不去接,我端了酒杯觉得骑虎难下地尴尬。
“额驸,请坐床喝合欢酒。”荣嬷嬷又提醒。
黎青勉强地端起酒杯,同我一饮而尽。
荣嬷嬷捧来了栗子和蜜枣花生撒满八宝帐,我和黎青静静并排坐在床边,默然无语。
红烛跳动,他不发一言,也不侧目看我。
“额驸,天色不早,请额驸去别院安歇。”在荣嬷嬷的催促下他显得有些不耐烦,起身来到窗边推开了窗子,夜色入水天幕如玄色的宝石上点缀几点晶莹如钻石般闪烁的星星,月明星稀。
“额驸,请回别院安歇吧。
”荣嬷嬷板起脸来说,我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情更加不安了。
黎青起身走了,迈着四方步,飘然而去,他立在庭院回头望了一眼屋内的灯光,或许是想望我一眼,我惆怅地起身要追出,被荣嬷嬷厉声喝止:“公主,要留意你地言行举止,不要令皇家蒙羞。”
我忿然了,是我疏忽了,也是我动机不良才如此着急找了黎青当个替罪羊。
我记起了书上曾经有过趣闻,据说清代公主大多不会生孩子,不是因为生理机能的丧失,而是因为身边有管家婆的辖制和虐待,就是荣嬷嬷这种变态的婆子。
公主的嬷嬷受权于皇后,可以肆意挟制公主,在宫里多年受的压抑,就变态来折磨公主。通常这些嬷嬷都要收到额驸打点的钱财才肯替公主宣召额驸来见面,就连同房的事也要嬷嬷同意才可以。如果不肯贿赂嬷嬷,嬷嬷能拿了皇上和皇后的名义去当面辱骂公主**无耻,不知廉耻礼仪。公主出了阁,不能回宫廷,也不好意思因为这种事去诉苦,而且额娘们也未必会同情她,所幸就咬牙忍了,有人能忍受一生见不到额驸。郁郁寡欢单相思而死者不计其数。
我曾记得道光皇帝的公主出嫁是下嫁给额驸符珍,她宣额驸来见,都被嬷嬷借口阻拦,一年过去竟然没见过夫婿地面。
逢了年节,公主入宫见圣驾大胆地问道:“父皇究竟把女儿嫁给何人?”
道光皇帝诧异地打量女儿反问:“不是符珍吗?”
公主这才哭诉说,都嫁了一年多,竟然没见过额驸一面。
道光皇帝知道其中的原委后,抹稀泥地说:“你们夫妻间的事还用朕来操持吗?”
这样这位公主是大清第一位造反成功的公主,回去就拿了皇上的话去训斥嬷嬷,随即召来了额驸同房,生了八个儿女,成为美谈。
我哪里是那种听之任之的人?更何况我一个现代人穿越来大清,若还被封建礼教约束得见不到男人,可是荒唐了。
我根本不理会她,对嬷嬷说:“去喊了张老爷来见我。”
嬷嬷惊了,拉着一张褶皱如橘子皮的驴脸面无表情地说:“格格先安歇吧,哪里有这个规矩,新娘子深夜见公公的?”
我一瞪眼,对了门外的侍卫喊:“狗奴才,听到没有,去把张廷璧大人喊来,看他如何管教地儿子?本公主恼了,回门那日见到皇阿玛好好参奏你们一本,让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我放肆的话语吓到了外面的仆人们,宫女们奔跑,侍卫们去传话,只有荣嬷嬷不停问我是为了什么。
我瞪了眼对她说:“本公主还没安歇,他凭什么去睡觉,是什么道理?”
不多时,张廷璧战战兢兢地带了黎青来请罪,我看黎青的神色中对我有些敌意,那股轻狂放纵的书生形骸又毕露无余。
张廷璧都不知道驸马如何得罪了我,就磕头谢罪,要严惩黎青。
我看到黎青的母亲红樱也来了,更是放轻脚步诚惶诚恐的样子。心里暗笑,我对他们吩咐说:“嬷嬷说过让黎额驸可以去别院小住,他也不能急于就跑吧?难不成那别院还藏了什么美人,让他如此迫不及待的抓肝挠肺?”
嬷嬷有些被我闹糊涂,我吩咐说:“额驸就在这里伺候着,本公主不睡,他不得离去。”
我在2008是出名的夜猫子,我才不怕熬夜。
张廷璧揪揪黎青的衣袖,在他耳边喝了句:“小心你地皮!”
就恭顺的唯唯诺诺下去。
我看到黎青的母亲红樱眉目间有些担心和幽怨,知道她也明白娶个公主当儿媳妇不是好玩地事。
荣嬷嬷知道了我的厉害,我陪了黎青看他誊写那些御用典籍,他专心致志笔走龙蛇,我为他研磨,满眼地欣赏。每当荣嬷嬷刚要打个盹儿,我就等她才入睡,在她耳边忽然大叫一声:“嬷嬷!”她吓得几乎跳起来,我就一本正经地吩咐:“嬷嬷,麻烦您去打碗**来”“嬷嬷,帮我换条新的帕子,要百鸟朝凤地。”“嬷嬷,让黎额驸在房里吃一碗汤圆会僭越礼法吗?”
我不时的惊扰她,她已经困乏不已,想换了宫女来伺候,我又不许,借口说没有她地首肯,我什么都不敢做。
她知道我在整她,有苦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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