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说：“那这个钱还算送得及时。”顾文娟说：“及时，及时，我们到的时候，村里的人听说大城市里杂志社的编辑来看乡音了，一村人都围过来看，支书、主任都来了，七嘴八舌，讲乡音埋头苦干，有抱负，有理想，也都批评他，认为他应该先把家庭经济搞好，再写小说，说象他那样有文化的人，在当地弄成个小康，不成问题，都是写小说写成这个样子的。”小任说：“村里人还真热情。”顾文娟说：“热情，热情，咱们怕给乡音添麻烦，中午要走，走不掉，在支书家吃的午饭，屋里屋外围得满满的，都是人，脸皮薄点还真不行，后来，咱们把稿酬和编辑部的钱交给乡音，村里人都讲，这回管了，乡音发财了，冬天也好过了。”
李中和小任都笑，李中说：“那也发不了财。该说的话可说了？”顾文娟说：“都说了，一是鼓励，二是希望他先搞好生活，再写小说，反正说归说，他听不听那就是他的事情了，咱这么又送钱又送稿费的，还不知道他怎么想，说不定更加努力地写。”李中说：“这也没办法，他自己决定吧，咱也就算是表示表示文学的关怀。后来你们就回来了？”
顾文娟说：“走不掉，走不掉，又跟老乡们聊了好长时间，他中学同学和老师也从附近庄子骑自行车赶来了，说乡音小学中学的事，他村里人一直说到乡音小时候的事，一直说话说到下午都有四五点钟了，再不走就赶不上车了，村里才放我们走，出村的时候，一村人都送到大村口，站得黑压压一片，才感动人来，走时村里又给咱们带的花生，红芋，那一小段路，也把小柳他累得够呛。”小任说：“农村人都厚道。”李中说：“那这趟去得值。”
顾文娟说：“值，值，就是有一条，李霞和小柳他们俩叫我来跟你说说，在那种情况下，咱们也都有点激动，带去的那几个钱，在那种埸合下，就觉得太少了，拿不出手，你看，他的稿费一百块，编辑部给他的救济五百块，总共才六百块钱，当着这一村人的面，又是大城市大编辑部来的，还来了三个编辑，实在拿不出手，我们三个商量商量，把身上的整钱，就是一百一张的，都掏给他了，就说都是编辑部救济他的，回来时我们三个人讲，你要是不同意呢，那就当是我们个人赞助他的，在那种情况下，没办法，少了真不好意思往外掏，现事。”
听顾文娟这么说，李中和小任都笑出声来，小任说：“你们没有傻的，你们明知道李老师不会不签的。”李中说：“多少钱？”顾文娟说：“加上公家的六百块钱，总共一千八百块钱。”李中说：“要是我去，也会多给的，单子拿来了吧？”顾文娟说：“拿来了。”李中在单子上签了字，顾文娟说：“李中，这袋花生是给你的，红芋咱们不够分，就没你的份了。”李中笑说：“行，行，给了我，我还真不好办。”
顾文娟拿着单子出去了，李中又给了小任一支烟，两人吸着烟，小任说：“李老师，发行委托书买来了，昨天给你打电话，你没开机。”李中说：“国泰都跟我说了，都还顺利吧？”小任说：“一切顺利，拿着新闻出版局的介绍信，走到署里就买了。”李中说：“不错不错，小任，你跟小苏联系一下，他们可能在印刷厂里，叫他们过来拿一下就行了，另外，江福运那件事，国泰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吧？”小任说：“说了，一上班万国泰就跟我说了，真是他干的？”李中笑了起来，说：“肯定是他。”小任说：“用这个办法好，也免得咱们麻烦，再说了，到处发通知又有什么用？一点用都没有，以前咱们经常发，也没见起什么作用，书商一条烟，就把当地书刊管理部门打发了。”
李中说：“就是这么回事，反正咱们先这么做吧，这笔钱咱们也不要，就以杂志社的名义，捐给希望工程，我跟团市委青基会常林联系过了，咱们明天上午十点，和他们一起去万山县，我想了，国泰和顾文娟这两天得抓紧时间看书稿，小冯这边事情也多，就咱们三个去一趟，我一个，你一个，李霞一个，明天上午十点，咱们在大门口等他们车来，还有，上午你到团市委去一下，先跟常林常主任联系联系，看要带什么东西，过去办个捐款赠物的手续。”小任说：“好的，我马上就过去办。”李中说：“两万块钱，对深山学校的孩子们来说，也还能起到一点点作用，但咱们不能都捐款，捐了款以后，假如被哪个环节吃掉了，花掉了，那就没什么意思了，这两万块钱也吃不了几顿，我想，咱们捐款，最多捐一万块钱，最好只捐五千块，剩下的钱，买簿本书籍，不管这些簿本书籍能送到哪些学生手里，但总还是给学生用了，山里的孩子条件再好，也好不到哪里去，小任，你看这样行不行。”小任说：“这样行。”
说到这里，桌上电话响了，李中拿起话筒，说：“喂，哪一位？”电话里说：“李中，我是杨艾萍。”李中说：“你好你好。小任，先抽烟。”小任在埸，李中不好多说什么，也不便称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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