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觉得很倦，却就是睡不着，最后好不容易迷糊了一会，觉得才刚迷糊着，手机却又响了，李中睁眼一看，外面天已经朦朦亮了，时间才不过六点不到一点。
李中接了电话，电话是小任打来的，小任说：“李老师，我是小任，我和葛芹马上就上车了，去你家里帮帮忙，万国泰、李霞、柳思远、顾文娟、还有冯德华，他们都要来的，后来就决定我和葛芹来，他们今天上班了。”李中说：“小任，多谢大家，多谢大家，你和葛芹说一下，真是很感谢了，但是你们不要过来了，我这边都安排好了，事情也都做完了，今天上午遗体告别，下午我安排安排，明天就回去了。”小任说：“我们马上就上车了。”李中说：“小任，你对葛芹说一下，把车票退掉吧，今天下午事情就全部做完了，你们来了，一下子插不上手，我还得照顾你们，那我不是更累吗？你们的好意我都领了，但是不要过来了。”
小任说：“李老师，葛芹和你说话。”葛芹说：“李老师。”李中说：“葛芹，我刚才和小任说了，多谢你们的好意，这边事情已经做完了，今天上午告别仪式后，我明天上午也就回去了，你们就不要过来了，我回去再谢你们。”葛芹说：“李老师，我们过去也能帮你做点事。”李中说：“葛芹，多谢，下午也就没什么事了，就这么说吧，我不和小任说话了，你们把票退掉吧，回去再帮我谢谢国泰和编辑部的其他人，我挂了，葛芹。”葛芹没有办法，只好说：“那好吧，李老师。”
李中关了电话，出门到了院里，清晨的空气凉凉的，李中站在父亲生前种的那棵含笑花跟前，含笑的花苞都打得密密的，明年春天就能开出很多香花来，想到才没有几天前还和父亲在这里看花，李中心里就忽然不对味了，李中赶紧离开含笑，离开种花的地方，回到屋里。
李远芬早已起来，在厨房里忙活着了，她眼睛红红的，又是刚哭过的样子。
七点钟大家都起来了，吃过饭，陆续有一些参加遗体告别的亲朋好友过来，八点多一点，市委党校来了两部大客车，还来了一辆轿车，大家都上了车，李中抱着父亲的大幅遗像，坐在大客车最前面的坐位上，车到了殡仪馆，大家都下了车，周不才和刘康前前后后地联系着事情，有些朋友和同事自己来的，已经到殡仪馆了，李中都和他们一一拉拉手
午九点，遗体告别仪式开始，李远芬和乡下亲戚里的女宾，都哭得很，遗体告别仪式结束后，许多人都来和李中辞别，剩下家里的人，党校的邹主任他们，还有周不才、刘康等一些好友，刘康过来说：“李中，你上后边仪容厅去吧，那边得有直系亲属在埸。”李中说：“好的。”
李中到了遗体告别大厅后面的仪容厅，周不才已经捧着一个骨灰盒在门口等他了，周不才把骨灰盒递给李中，说：“就照你说的价钱买了，你看看行不行。”李中说：不才说：“那你捧着吧。”李中就把骨灰盒捧在两手里了。
两人进了大厅，看见大厅里有一个穿黑胶靴的工人，正用皮管子冲洗几具的尸体，尸体冲过了，再抬到整容台上，由两个女的整容师整容，大厅里一股药水味，地上放着的几具尸体，除了李中年老的父亲外，还有一个小孩，看样子，大概也不过三四岁的样子，白白胖胖的，离他不远处，两个女的和一个男的，拉着、架着一个少妇，少妇跪在地上，对着那个小男孩，哭得都喘不过气来了。
地上还有一个女孩子的尸体，女孩子大约有二十一二岁，脸上安安静静的，长得非常漂亮，脸上和身上都雪白的，体形也非常好，个子也高高的，头发黑亮黑亮的，很长，披在地上，她就像睡着了一样，脸上非常安详，连她腋下和耻骨处的毛发都真真实实的，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也是有几个人，架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妇女，那个妇女半跪在地上，已经不能哭了，头发散乱，头歪向一边，周不才轻声对李中说：“刚才听这里的人说，车祸死的，这么年轻，真是黄泉路上无老少。”
李中点点头，看看那个女孩子，再看看自己的父亲，父亲头发绝大部分都白了，嘴有点往里瘪，不由心里一颤，心里觉到了一下大撼动，眼泪顿时哗哗哗哗流了下来，李中赶紧把身子转向墙，用一只手捂住了脸。
父亲的骨灰在殡仪馆里安顿好之后，中午，李中在濉州大酒店答谢各位亲朋好友，喝过酒，吃过饭，李中把亲朋好友一个个感谢了送走，一直到下午三点多钟，才和李远芬、富贵，以及少数几位近亲回到家里。
李中到家睡了一觉，睡到快六点，李中起来了，李远芬和富贵他们，已经把家里收拾整理了一遍，李中到院子里站着，吸了一支烟，李远芬来喊李中接电话，李远芬说：“俺嫂子的电话。”
李中进屋接了电话，郭艳艳说：“李中，你看，爸这么突然就走了，我一点都没想到，我心里也很难过，我现在在泰国，一时半刻也回不去，实在对不起。”李中说：“不要紧，你打电话来就行了，这边事情都做完了，俺爸今天上午也已经火化过了。”郭艳艳说：“李中，你看，实在对不起，我也没法回去……”李中说：“不要紧的，这不能怪你。”郭艳艳说：“李中，从内心里说，我真是觉得对不住你，还有那天，他给你打电话的事，他误解了，我很生他的气。”李中说：“都过去了，我不想再提这些事情。”郭艳艳说：“那好吧，李中，我回去以后，再给你打电话。”李中说：艳艳说：“再见。”李中说：“再见。”
放下电话，李中又到院里吸了一支烟，快七点，李远芬来喊李中进屋吃饭，李中进了屋，家里的几个人在桌边坐下，李中说：“富贵，开瓶酒喝吧，看俺爸这里有什么好酒，大家也都累了。”李远芬说：“俺大爷这里还有茅台、五粮液，还是你上年带家来的。”李中说：“那就喝茅台吧。”
李远芬去开了酒，大家喝着酒，吃着菜，李中说：“富贵，远芬，我明天就得回岗州，那边事情还多得很，这边的事，还得请远芬辛苦点，把俺爸这家里、院里的事情做好，我春节回来，看看这房子、院子，还有别的东西，该怎样办才好，这段时间，我也正好想一想。”李远芬说：“俺哥，你放心忙你的就是了，这里俺给你看着。”李中说：“你一个人要是害怕，看看叫哪个过来陪陪你。”富贵说：“俺哥，你不要管了，这些事俺们自己都能做。”李中说：“我给远芬丢三千块钱下来，这边有什么需要花的，你先花着，春节我回来再说。”李远芬说：“这边哪有什么要花销的。就是俺大爷走了，俺心里空空的，不是个滋味，俺跟俺大爷这样多年，俺就是跟俺大爷亲。”李远芬说着，眼泪又挂下来了，她站起来，去了厨房。
李中把事情大致安排好了，第二天上午，到了汽车站，觉得倦乏，也不想再等车挤人了，仍花几百元从车站要了个出租轿车，一路不停，直回了岗州。
快到岗州时，给小任打了个电话，说：“小任，我中午就到岗州了，办公室有什么事吗？”小任说：“都是琐碎的事，噢，对了，李老师，蔡胡子的书出来了，编辑部里堆得到处都是的，他们的消息倒是蛮灵的，上午就来看过一次了，你没发话，我也没让他们拉走。”李中说：“小任，给他们拉回去吧，他恐怕也等急了，毕竟是自己的第一本书，书印得怎么样？他还满意吗？没说什么吧？”小任说：“他们夫妻俩都来了，很满意，说书印得很漂亮，他们还主动说，回去就把七千五百块钱的书款送来。”李中说：“他们满意那就好。小任，我有点累了，下午我想关机睡个觉，别的没有什么事吧？”小任说：“没有事，李老师，你安心睡觉吧。”李中说：“那好，小任，就这么说，有事我再给你打电话，再见。”小任说：“好的，李老师，再见。”
中午十二点，车到岗州，李中下车后，就在车站附近吃了点快餐，吃过饭后，打的到家，洗了澡，看看茎，茎基本上好了，疤都开始掉了，愈合处皮肤细腻，滑溜溜的，洗过澡，李中关了手机，上床睡觉，虽然很快就睡着了，但睡眠质量并不高，李中时睡时醒的，梦也特别多，还有恶梦，可能是这些天睡眠太少的原因，断断续续的，他还是睡到了晚上近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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