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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里干干净净的,李中进了屋,父亲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见李中,很有点惊奇,咧开嘴,笑咪咪地说:“你怎么回来了?开会的?”李中大声说:“不是开会的,回来看看,俺爸,你身体都好呗?”父亲说:“身体都没什么,还是那个老样子。”李中在沙发上坐下,说:“家里也都还是老样子。”父亲自顾自地说:“院子里你可看了,你看我种的含笑咋样?”李中说:“我还没看,那我去看看。”
李中起来,出了屋到院子里,院子的一角果然植了一棵含笑,虽然天气有点凉了,但含笑的枝叶都还青青的,枝条上都是花苞,父亲也跟出来,走到含笑跟前,弄弄它的枝叶,李中说:“它长相好得很。”父亲说:“才种两个月,这东西先前名贵,现在多了。”李远芬大声说:“俺大爷种的时候,底下上了好多粪。”
李中笑说:“远芬,你现在嗓门也练大了。”李远芬说:“嗓门不大,俺大爷听不见,俺天天说话不觉得,你乍一听,就听出来了。”李中说:“就是的。”李远芬说:“俺哥,你陪俺大爷讲话吧,俺大爷就想叫人陪他讲话,不讲话他就憋得难受,就得上街,要不就得开电视看。”李中说:“那你就多陪他讲讲话。”李远芬说:“俺现在也变成个唠叨嘴了,俺家富民来了都说俺,你现在咋变成个唠叨嘴了。”李中笑说:“人多说说话好,闷不着。”李远芬说:“就是的,俺哥,你看看花呗,俺做饭去了。”李中说:“远芬,你去吧。”
李远芬转身回屋了,李中说:“俺听人家说,含笑有点怕冻,冬天不要紧?”父亲说:“要啥紧?南方来的含笑怕冻,俺们这里的含笑,都是地栽的,不要紧。”李中说:“啥时候开花?”父亲说:“到明年春上就开花了,像甜瓜的香味,香味正得很。”父亲又说:“你过来看看我种的萱草。”李中跟着父亲过去,看见墙根附近有几丛草,叶子都快败尽了,父亲说:“明年春天就发了。”李中说:“啥萱草?”父亲说:“就是吃的那个黄花菜,金针花。”李中说:“噢,就是吃的那个黄花菜。”
父子俩评花看草的,一直到院里看不见,才回屋吃晚饭
客厅里门窗关着,暖暖的,饭菜也香喷喷的,父子俩喝了几盅白酒,吃着下酒菜,李远芬不喝酒,一上来就吃饭了,电视大声开着,李远芬说:“俺哥,你多吃点。”李中说:“俺吃了。”李远芬说:“俺嫂呢?”李中说:“她出差了。”父亲说:“绥绥学习咋样?”李中说:“就那样。”
吃过饭,李中陪父亲看了一会电视,看着看着就有点困了,在沙发上打迷糊,父亲说:“还不去睡觉。”李中说:“那我先去睡了。”李中进到自己的卧室里,关上门,点了支烟吸,才刚要上床,白燕打电话来的。
白燕说:“李哥,你在哪里?”李中说:“燕子,你好,我在濉州,在我父亲家里,你在哪里?”白燕说:“李哥,我在南方,和老总们一块来的,这边事情有点难办,双方都找公检法了,僵得很,过两天恐怕还得去香港。”李中说:“燕子,你忙吧,注意身体,不要累坏了,也要注意安全噢。”白燕说:“谢谢你,李哥,我会的,李哥,先就这么说吧,等一下又要出去了,我去准备准备。”李中说:“你去吧。”白燕说:“李哥,拜拜。”李中说:“燕子,拜拜。”
挂断电话,李中躺在床上,想白燕以及许多事,但还没想出一点头绪,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周不才就过来了,李远芬拍门喊李中,说:“俺哥,俺哥,周大哥来找你了。”李中赶忙爬起来,进了客厅,周不才和一个小伙子正坐在沙发上吸烟。
周不才说:“这是咱们驾驶员小巩。”小巩站起来,说:“李总。”两人握握手,李中说:“小巩,你坐,你坐。”李中也在沙发上坐下,各给他们散了支烟,说:“不才,起这么早?”周不才说:“早?你看现在几点了,都快八点了。”李中说:“天还暗得很。”周不才说:“今天阴天。”李中说:“怪不得呢。”周不才对小巩说:“小巩,你对李主编不了解,他就是咱们濉州人,是从咱们濉州出去的,一提到他,咱们都自豪得很,濉州的骄傲,濉州的骄傲。”小巩说:“是的,是的。”李中说:“话过了,不才,话过了。”周不才说:“事实嘛,不过,不过,一点都不过。”李中说:“抽烟,抽烟。”
李中又散了烟给他们,李中说:“小巩,咱们这些事你确实都不知道,你年轻,你看我吧,俺妈走得早,俺爸那时候也就是一个小干部,父子俩相依为命,家里也没有什么值得说的事,七十年代到农村下放,调不上来,就在乡下好好干活,干了几年活,碰上恢复高考了,天天白天干活下来晚上背书,靠谁?靠自己呗,考上岗州大学了,大学毕业分回来上班,在轻工业局,当个小科员,和不才我们天天都见面的,那时候年轻,理想主义,和不才,还有社科联刘康咱们几个,在一起歃血结盟,搞社团,没早没夜地写小说、诗歌、散文,大家一天一聚,念诗唱曲的,都发誓要干出点大成绩来,不干出大成绩来死不罢休,想想那时候真神经。”周不才笑说:“咱那几个人,还就李中干出来了,作品获了全国大奖,又调到市文联搞专业、编刊物,不过,能和李中有那么一段子,咱们也满足了,满足了,这个地气只能一个人来拔,要是大家都来拔,那还不都长成了毛毛草?”三个人嘻嘻哈哈一阵笑,李中说:“瞎讲,瞎讲。”小巩说:“不是瞎讲,周主任经常讲到李主编的,经常讲。”

三人笑了一阵,李中说:“不才,今天怎么安排?”周不才说:“上沱水镇派出所钟所长那去,我昨天跟钟所长说你今天来,他热情得招不住,叫我一定要把你领来,给他弄篇报告,钱他那里没有问题,现金。”李中说:“他这么热情?”周不才说:“钟所长好这个,对了,李中,你要不要先上庄子庙看看,拜拜祖师,也怀怀旧?”李中说:“不去了,不去了,没那么酸,没那么酸。”周不才说:“那也好,那咱们就直奔主题了。”
李中说:“刘康忙啥来?桑小媛也老长时间没见了。”周不才说:“噢对了,刘康我也联系过了,他叫我一定跟你说到,上午他来不了,他岳母家有事,晚上他一定过沱水镇来吃饭,我叫钟所长下午安排一辆车来接他,下午看看沱水镇弄的国际旅游开发区,很像点样子了,咱们晚上还在沱水镇吃饭,吃过饭再回濉州来。桑小媛她忙得很,见不到她人影。”李中说:“不才,那我就听你安排了。”周不才说:“李中,你先吃饭吧,吃过饭咱们上路。”
李中吃过饭,和父亲、李远芬打了招呼,中午不回来吃饭了,晚上也不回来吃饭了,但晚上回来睡觉,周不才和小巩也都打了招呼,三人上车往沱水镇去,李中把两条烟递给周不才,说:“带了几包烟给你吸。”周不才说:“这干什么?”李中说:“没什么。”周不才说:“好,好,我拿着,尝尝,尝尝。”
车子很快就驶出了濉州城区,公路又宽又直,公路的两边种着好几层树木,最里面一层是花花草草,花花草草后面是灌木类,像什么迎春啦、矮松啦,什么的,最后一层是树,杉啦,杨啦,一些比较高大的树木,李中看得惊奇,说:“濉州变化真不小,看起来很有点欧洲风格了。”周不才说:“桑小媛那几年在这里弄得不错,这已经到沱水镇范围了。”
车子又开了一会,楼房渐渐多起来,沱水镇到了,周不才说:“现在乡镇真是穷的穷,富的富,有的发不起工资,有的钱多得没地方花,就看你什么单位,什么部门了。”李中说:“那派出所怎么样?”周不才说:“派出所肥透了。”
车子直接开进了镇郊的派出所,钟所长他们都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周不才给李中他们互相做了介绍,三人跟着钟所长上了二楼,进了所长办公室,办公室里有两个联防队员在看报纸,看见有人进来了,就出去了,钟所长给李中泡了水,周不才和小巩都自带了茶杯,钟所长又散了一圈香烟,大家点着烟,吸着,小巩说:“周主任,我上下边转转去,你们谈事。”周不才说:“你去。”
小巩出去到楼下去了,周不才说:“钟所长,你看你跟我说过好几回,我好不容易才把李主编请来,他也忙,时间不多,下午咱们还想上开发区看看,你简单给咱们说说?”钟所长说:“周主任,咱这都有材料。”说着,从抽屉里把几份年终总结拿出来了,周不才接过来,看看,又递给李中,李中也翻翻,周不才说:“有材料就更省事了。”
才说这两句,李中手机响了,李中翻开盖来瞅了一眼,熟的,就不动声色地接了,说:“喂,哪一位?”边说,边起身出了屋,到了楼道上。
韦雪云说:“李哥,我是阿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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