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凰求凤 一石二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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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山凤凰城周围的山山水水很美,特别是城外的柳絮河!
榆罔很喜欢一个人在春雾迷朦的清晨,或者斜阳处、有倦鸟归巢的黄昏中欣赏河岸边柳树随微风摇摆的曼妙身姿,偶尔也会在绿漪荫浓的水边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影子想想小轩辕或者父亲少典,又或者拿出玄黄的“雷击木”在浮槎之上弹奏一曲。
开始的时候,他老是重弹伏羲的《驾辩》,慢慢的自己也开始觉得没有意思了,一想起此曲本是大伏羲追求玄女女娲所作,而自己直到现在还不曾找到心仪女子,再弹奏下去岂非亵渎了两位先祖,于是他改弦更张,也不理会弹奏下去是否成曲,只是指随意动,意随心动,虽然开始时弹得并不十分动听,可内心之中却也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抒情和惬意……
如此数日下去,他渐渐发现自己的手指经常流连在五弦之间,虽然极少触碰其他各弦,却也能浑然自成一曲,欣喜之下,突然想起几日前山中觅得的几方桐木,于是找来逐一安上五弦,稍微调试了一下,再试着逐一弹奏,果然一切尽如大伏羲所言,木性未尽者,其音晦涩,如弹败革,而木性去尽者,其坚如石,虽其状槁朽,却因其轻、松、脆、滑之四善,更能彰显其音清越,其韵高远浑厚,既有山河之雄壮,亦有清风流水之淡雅!(注:《梦溪笔谈》卷五)
琴木终于选就,榆罔大喜,无日无夜端坐琴旁对每根琴弦进行调音,让他更感欣喜的是,这看是简单的五根琴弦,竟也能精准地调较出角、徵、宫、商、羽五音,而且韵律转换之自如、变化之多端丝毫不亚于玄黄的“雷击木”,心想如果玄黄得知自己青出于蓝,改瑟为琴,又觅得如此佳木,肯定也会象他一样欣喜若狂的!又想,玄黄取瑟名“雷击木”,自己不如将此琴取名“镐木”,一来不忘此琴源于大伏羲瑟,二来不忘“五音始于金,左旋传于火,火传于木,木传于水,水传于土”之意……至此,五弦琴可谓自成一格,从此独领风骚六千年!(注:传说神农氏炎帝改琴瑟为五弦琴)
这日,榆罔再次携“镐木”琴弹奏于柳荫之下,见水中游鱼成双,林中飞鸟比翼,不觉心中有感,又见四下无人,乃高声唱道:
岫云流水浮槎,
飞鸟游鱼镐木;
弹一曲清音无人识,
引一亢高歌和者寡;
天涯迢迢兮,独我兰舟不行,
阡陌蓁蓁兮,难觅寸草芳心;
空役形色兮,南北驰骋,千山飞渡,
心不系身兮,解襟迎风,徜徉海湖;
但寻得一夕晚照,从此开我心胸;
惟嗟叹东风欺我,觅春春不在,念春春不来!
“好!听瑶曾闻帝炎善于吹奏鹤股笛,今日一见,方知帝炎别有所长!”一个声音从榆罔的身后传来,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他扭头一看,只见远处一个头上绑着红色抹额,脑后插着白孔雀翎的酱袍少年向他缓缓走了过来,手中还握着一管青竹,来人却是听瑶。
“呵呵,原来是听瑶兄弟啊!”榆罔起身迎了上去。
听瑶笑着,一直走到河边才站住脚跟,他看了一眼榆罔,微一颌首,把手中的那管青竹横着放在唇边,“呜”的一声吹了起来……只听笛声起时清扬,犹如静栖于梧桐树上的鸾鸟突然展翅,直冲向云霄一般,音色不但美妙,而且十分舒展。
此时榆罔已经摸透了听瑶曲中之韵,重新就座,左手轻按琴弦,右手拇指轻轻拨了下去,“咚……”琴音袅袅传开,不但时机,连音调也配合得天衣无缝!
只几个音,听瑶蓦然转过头来,他已经听出了榆罔曲中的山涧、林风之音,心下甚喜,于是又向他点了点头!两人一笛一琴,一唱一和,眼前仿佛就是一幅高山流水、深涧荡漪,凤凰临风展翅、鸾鸟长空翱翔的景象!正当榆罔沉浸在这一幅美妙景象的遐想之中的时候,笛声突然转为低沉,音色之中略带些许哀婉,转折之处也似乎显得有些彷徨,似乎已经心有旁骛,又似乎与音律没有冲突,只是吹奏之人有意表达心中所想,或者不经意之间流露出了忧郁的心态……

榆罔掩琴息音,问道:“兄弟胸中定有所思……”
“没有!”听瑶叹了一口气,缓缓地放下笛子小声答道。
“哦,兄弟刚才所奏叫何曲名?”
“凰求凤!”听瑶抬头答道,脸“唰”的一下红了个透,接着扭头就走。
“啊?”榆罔摇了摇头,心想,这个听瑶兄弟扭扭捏捏的可真象个女孩子,而且大大的眼睛,尖尖的鼻子,还有白皙的皮肤,连声音也……莫非他是个女孩子,正待追上去的时候,听瑶已经不见了踪影,自己虽然意犹未尽,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抱着“镐木”琴,慢慢地走回凤凰城。
天色渐晚,他看见柳渊缓缓向他走来……
“羽卮准备走了,他说凤凰部已经安定了下来,等有需要的时候他还会奉召,我想听听帝炎有何吩咐。”柳渊说道。
“这……这是本来就是凤凰部的事情,榆罔似乎不宜插嘴,而且榆罔也不长于此项……”榆罔望着前面,依然没有看见听瑶的身影,对于柳渊的话他也没有细想,脱口就回答了。
柳渊看着榆罔,忽然笑了笑说道:“那好,我回去跟听瑶说让他们都回去吧!”说完转身欲走。榆罔一听说“听瑶”,马上叫住柳渊:“听瑶也要走?”“是的,她和她父亲羽卮一起来,父亲走了女儿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柳渊一脸迷糊,心里却暗暗偷笑,感觉自己有点象猫而帝炎有点象老鼠……
“听瑶原来是个女孩子……”榆罔痴痴地站着,心里却浮现出听瑶刚才吹奏笛子的样子。正想着,柳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回去吧,为了凤凰城,这么多天来看把您累的!”榆罔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失魂落魄地跟在后面。
“我也该回去了……”榆罔怅怅地叹了一口气,他停住了脚步,看着柳渊渐行渐远的背影。
凤凰城就在前面,城里已经亮起了点点灯火,人们的生活已经渐趋正常,除了开颅的人还躺在床上需要静养之外,其他的人基本已经能够下地劳作了,只是不知道他们内心的伤痛何时才能治愈,榆罔想着,又有点后悔走了回来,城内大概已经引燃了大堆的篝火,驻扎在城里的各部部众恐怕也开始吵闹了起来,只要他走进去,就一定会受到热烈的欢迎,可他讨厌这种熙熙攘攘,他喜欢现在的明月清风,喜欢柳絮河边的涓涓流水、细柳轻裁,可是,既然已经走到这里了,也没有必要再走回去了,他望着远处的傲云峰,信步走去……
顺着山道,脚步却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半山的平台,他站在平台边上,迎风独立,远处的城里已经点燃数十堆篝火,悬崖底下的湖水却反射出皎洁的月光。周围万籁俱寂,听不见虫子的低鸣,听不见风吹木叶的声音,只有心跳,心总是在这种时候跳得很慌,一种蛰伏在心底的寂寞无声地向他袭来……
夜幕笼罩了一切,只有一弯明月高高的挂在天上。偶尔,明月也会钻进云堆里,久久不肯出来,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星星才会显得比较耀眼。
“我来我终去,我去月独明……”榆罔仰面躺在地上,看着从云堆里再次探出一角的月亮,心里不觉莞尔:“看来只要是凡人,都免不了要羁情羁物了……”
“帝炎可是天上的神仙,难道也有烦恼的时候?”山道上传来的脚步声榆罔是听得见的,可这话在寂静的夜晚突然冒出来,显得也过分响亮了些,而且他听出是听瑶的声音,这更让他吓了一大跳!他赶忙站了起来,一手拿起“镐木”琴,仓促之中动作显得有点滑稽,他看着在他眼前出现的这个女子,脸色“唰”的一下红了个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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