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聚天龙 初立典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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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伯!”少典举着火把,在岐伯门口立了一阵,伸手一抹,本来悒郁的脸一下子皎洁得有如月光,跟着,他“碰”地一脚踹开木门。
玄**在后面,见少典斯斯文文地站在木门前面发呆,伸了伸手,做出敲门的姿势,却怎么也想不到,他那姿势只是做做而已,真正“敲门”的竟然用脚,那声巨响,唬得他回身想跑,奈何想法没出世就已经夭折,少典手快力大,被他一下子拽到身前当了人盾推了进去,只得满脸堆出不好意思的假笑,准备给药正陪不是。
一进木屋,情景却让他始料不及!
岐伯趴在屋子正中的火塘边,瞪大眼睛木鸡似地看着他们,感觉有些受惊过度,一只手,拿着木材停在空中,貌似准备给火塘添火。
一见他们进来,岐伯赶紧托了托架在脖子上那一只脏兮兮的大脚,哪知竟如蜻蜓撼柱一般动摇不得,正尴尬间,脏脚的主人风箱似的扯了几下鼻鼾,翻身过去,抽出另一只脚压在他的腰上,岐伯“哎哟——”一声,出水的八爪鱼般,粘糊糊地趴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少典从玄黄身后闪出半边脑门,见此光景,隐约认得那人正是药正的胖妻若椒,赶紧扳过玄黄的肩膀,一脸正色却捏着嗓门说道:“兄弟,知道啥叫‘爱之殷殷,为妻不眠,爱之切切,为妻熬夜。’吗?年轻人要好好学习,怕老婆的将来才有出息。”
玄黄唯唯诺诺,不知如何回答。
“这是什么话……”
岐伯一脸狼狈,“嘿嘿——”干笑几声陪着笑,虫子似的拱了拱,说道:“小声点,若椒这些日子帮子带孩子挺辛苦的。”
少典“噢——”一声,挠着后脑勺不敢再叫。
岐伯拍了拍身边还在熟睡的妻子,见还不醒,只得双手用力抬高若椒的脚,钻出头来,吁出一口气,问,“大少典有事?我们外边说去!”
少典点点头,拉着玄**在外面等。
岐伯好不容易钻出来,帮若椒盖上一袭葛衣后,掩上门走出门外。
屋外,清风摇动枝叶,月照树影婆娑。
“去议事庭吧。”少典用火把指了指前面一座白色的木屋。
屋里,火塘被从新拨亮,加上干草、干柴后,又蹿起熊熊的火苗……
“记得后山断崖下的那种草吗?以前我曾经跟你说过的。”
“记得!莫非……”岐伯点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少典。
“是的!”少典也不罗嗦,问:“怎么办?”说完,便合眼躺下。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玄黄有点耐不住性子,焦急地问道,“你们都在说什么呀?怎么我一点都没明白过来?”
岐伯见少典一声不吭,只得答道:“其实,少典几年前是准备随七世神农迁往南方的,后来又决定不再南迁了……”
“就是因为发现了铜草?”
岐伯说:“有一部分吧!主要还是因为一个承诺……还有主母任姒……”
“少胡说……”少典懒洋洋说道:“和她无关,别胡乱猜测。”
“呵呵——对……”岐伯接道:“更多的是我们都不愿寄人篱下!而且这里天赋不错!”
少典说道:“也不对,老子喜欢,谁也管不着!”
玄黄没理会他,心想,岐伯说的更加在理,除了感情的事说不准之外,其他的解释倒是合乎天理性情。
“大少典既然知道有此一矿,为何不告知大神农?”他继续追问。
少典依旧闭眼,说道:“我承认我有私心。”
“大少典没有私心!”正说着,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少典睁眼一看,赶紧起立,来人正是一天不见的妻子附宝。
“孩子呢?”他关切的问着,随手摘下挂在墙上的一件粗麻制成的披风披在她的肩上。
附宝紧了紧披风,死命在少典腿上掐了一把,疼得少典咧嘴嘶牙,“还敢说孩子!”附宝嗔道。
少典害怕大腿遭殃,却又忍不住想问,憋得浑身满不自在。附宝看在眼里,爽在心里,转念又觉心疼,终于小声说了句“睡着了……”
少典大喜,刚想说什么,附宝却转头看着玄黄,说:“我姐姐是一心想她的孩子有朝一日能够统领神农氏,所以她必须跟我父亲回去;而我父亲却想借助大少典的有熊部族,在前面为他开疆拓土。毕竟大有熊部族骁勇善战天下闻名,重要得还因为有熊不是神农得骨血嫡系……”
“你——胡……”一听这话,少典顿时就想发作。

“胡什么?!”没等少典说话,附宝一阵抢白:“是他们先有私心的!我亲耳听到父亲、共工叔父和苍裕先生的谈话,哼!是我叫你不要走的,我说的话我不怕承认!”
“你……”少典为之气结。
“哼!”附宝又白了少典一眼,噘起小嘴一声冷哼,少典无可奈何,一腔怒气无处发泄,想想自己刚出世的孩子,看看附宝那深深的黑眼眶,顿时化为万般柔情:“行了,怕你了小妖精。快去睡觉觉吧,我和他们说多一会就去陪你——啊?!”
附宝从牙逢里挤出两个字:“快点!”又对着岐伯笑了笑,屁颠屁颠地跑开。
少典深深地吐了口气,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顶天立地,想不到紧要关头,还是和岐伯一样,提不起那一股真气……“这样的,”他说:“那时侯我的确有点担心大神农,不知道消息如果泄露出去之后,他还能不能约束部族中所有的氏族,尤其是那个共工氏。”
“大少典的担心是有道理的!现在七世神农去世之后,带头不服从任姒号令的也是这个共工氏。”岐伯说道。
玄黄说:“后来呢?”
“没有后来了!同样的事情也可以发生在大有熊部族,我们不想见到部族为了私欲反目成仇!”岐伯接道。
“是啊,那些晶莹的宝石,谁看了都会心动!”少典重新坐下,看着火塘发呆,摇了摇头,说道:“没看见我之前一直不说话吗?我那是很心动,但不知道值不值得冒这个险去动。”
“其实,二位大可不必担心,有两个字可以解决!”玄黄终于弄懂其中原委,暗暗舒了一口气,说道。
“那两个字?”少典问道。
“典谟!①”玄黄斩钉截铁地说道:“凤凰部已经有了,可以学着用用!”
“典谟就必须峻法严刑,这恐怕与少典素来宽仁而治相违背!”岐伯摇着头,见少典一直都在看着他,终于点头说:“不过……我还是赞成立典!”
“说下去。”
“其一,大少典正直、年富力壮!大有熊部族还从来没有人敢在大少典统领时代背弃自己对上天的誓言!其二,有典谟就可以更好地凝聚人心!一缕麻线连一只鸡都捆绑不住,用陶轮把几缕、十几缕麻线扭成一股却能捆住最凶悍的黑熊!陶轮就是典谟,麻线可比人心!其三,大少典……”岐伯看一眼聚精会神的少典继续说道:“大少典历来赏功而不罚过,岐某深不以为然!现在,也该是时候改改了。”
“这……”少典下意识梳理一下长长的头发,良久才在脑后重新用葛布扎好,半晌才不好意思地说道:“诶,总该给人一个机会改过吧,我不是也经常犯错……”
“虎狼遍野,危机北伏,不可等闲视之!”玄黄这时也皱起眉头,看着少典说:“太过娇纵,后果堪忧,应该早做绸缪,晚了就来不及啦。”
“危机北伏?!”少典一愣,难道事情真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北面能算得上是危机的恐怕只有太寒,以玄黄的见识,该也不会危言耸听吧?
思前想后,他点头说道:“好吧,明日召集所有氏族首领,议法立典!再从众议,择能者职掌罚赏,如何?”
岐伯、玄黄一起点头称善。
少典拍拍手,站起来又道:“我去看看我的小少典,你们先议个大概,一会就回来!”说完,他噼里啪啦扭着颈骨,走出去。
忽然,他去而复返。
“忘了介绍一个新朋友给你认识!宝贝进来!”少典乐呵呵地往门口一站,招呼一声,身后倏地冲出一头巨兽,扑向岐伯。
岐伯开始没留意,晃眼看见一个黑影向自己扑来,还没来得及惊叫,那怪物的爪子已经搭在自己肩膀上,“呼哧呼哧”地往自己脸上吐着热气,紧跟着,一条长满倒刺、又黏又烫的舌头竟舔在自己脸上。
他大惊失色,向后猛躲,不小心一脚踩进火塘,带起的火苗马上把身上的衣裳点着,吓得玄黄提起旁边的一陶罐水兜头淋下去……
少典一见闯祸,叫了声“哎呀,宝贝快跑!”带着那巨獒一溜烟不见踪影,远远的还听到他那唧唧歪歪的声音:“今天算你走运,虽说那老小子不吃狗肉,但他那胖婆娘可是烹狗好手,以后可得小心……”
火是熄灭了,岐伯湿漉漉地站在一滩水上面,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不知是好笑还是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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