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枉凝眉 风吹愁散(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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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榆罔的时候,听瑶莫名其妙地感觉有点心慌,这是一种女人与生俱来的直觉,她知道答案也许就在苍裕手里,可是来到苍裕门前的时候她却犹豫了,她似乎已经不想进去了,因为很多东西本来就不难觉察出来!
“既然来了,就请进来吧,瑶儿姑娘。”屋子里面还亮着光,传出来的声音慈祥而且温和,正是“天机子”苍裕,她仿佛可以看到他那充满睿智、洞察一切的眼神。
“喏……”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推门进去了。
苍裕坐在火塘旁边,很平静地看着眼前的跳跃不定的火苗,见听瑶进来,指指身边的软座微微一笑说道:“瑶儿姑娘请坐,老朽正在添火,我怕这火熄了……哎,人老了身子骨不行了,一到潮湿的天气没有一把火就更不行了,全身骨头疼得都快断了。”
“苍先生的笑话我爱听,老让人觉得话中有话的。”听瑶依言坐下,眨着一双大眼睛笑着说道。
苍裕笑了,他看见听瑶的手不时紧张地扯动着衣角,很明显她是在用天真的笑容掩饰内心的不安。“瑶儿姑娘,我想你已经猜出了我请你来的目的了,”苍裕说道:“你在外面站了很久,显然内心也很不安……”
话一出口,听瑶的眼泪就已经忍不住掉了下来,她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两个人之间的事要有这么多人来插手。
苍裕无语,静静地看着这个小女孩泪如雨下,半晌才叹了一口气说道:“孩子,人世间有很多事儿都是出于无奈的,就象这堆火一样,你必须不断地付出,不断地给它添火,才能继续享受它带给你的温暖!少主很喜欢你,大少典和主母也很喜欢你,老朽更加欣赏你的灵性,你们两人是羡煞旁人的一对,只是少主肩负大神农部、肩负天下,不能和你返回九黎部啊。”
“可榆罔哥哥说过愿意和我一起回去的呀,难道他自己的事情自己不能做主?”
“本来,作为一个普通人,他自己的事情是可以自己做主的,可是他现在已经是帝炎,是天下人的帝炎,他的一举一动关乎天下黎民,就象你哥哥刑天一样,在九黎部,他也是众望所归,你父亲之所以能够如此放心地和你离开,就是因为九黎部还有一个主心骨啊!”苍裕说道:“孩子,我是代表整个神农部请求你留下来的,而不是指示你一定要去做……”
远处,一阵琴声传来,是榆罔的琴声!
“孩子,听主母说过,帝炎此琴以你命名,称为‘瑶琴’,你芳名听瑶,少主视你为知音啊!可是,你真的听懂了吗?”
琴声很急,断断续续不能成曲,最终嘎然而止,似乎绷断了琴弦。
“我听明白了……”听瑶潸然泪下,决然说道:“我回去说服父亲,如果不行的话,抢婚吧!这也是我们九黎族的习俗之一!”
“谢谢您,少主母!”苍裕长揖到地。
听瑶终于还是没有说服她的父亲。
“抢婚”在三日后的这个中午进行,羽卮怒形于色,站在原木搭成的高台之上,等着榆罔前来抢婚,他给“抢婚”设置了三关:赤脚过“火海”、上“刀山”,最后还要赤手空拳打败听瑶身边的三大九黎部部领。
“父亲!这不公平,这三关就是神仙也过不了,您根本就不想女儿嫁给榆罔哥哥!”听瑶奋力推开站在身边的三大部领,想要跑下去。
“拉住瑶儿,撤了木梯!”羽卮大声喝道。听瑶被按坐在高台之上,她拼命哭喊着、挣扎着,绝望地望着台下赤着脚站在远处榆罔,嘶声叫道:“榆罔哥哥,你千万别过来!”
“只要榆罔过得了这三关,我就承认这桩姻亲,甚至承认他是帝炎,否则,你就得跟我回去,永远也别想踏进神农部一部!”羽卮说道:“一个男人言而无信,就必须得到应有的惩罚!”
“可您这样会害死他的!”
“害怕可以放弃,我跟他说了,可他执意寻死,也怪不得我了!”羽卮恨恨地说道。
高台下的那一边,榆罔似乎已经准备开始了,他看着地上那条通到高台之下、撒满了烧得通红的木炭的“火海”,转身看着少典和任姒,平静地说道:“父亲、母亲,孩儿走了!”

少典看了看赤着双足的榆罔,又看了看无动于衷的任姒,一把抓住他的双手,不安地说道:“孩子,这能行吗?别说这‘火海’、‘刀山’,就是周围这些拿着竹竿、提着强弩的人冷不丁给你来一下,你不被杀死也会被烧死的,算了吧……”
“不,父亲,孩儿答应过瑶儿的,这次无论如何不能再失信于她了!”榆罔摇了摇头,迎着周围众多旁观者的目光腾空而起,落在了“火海”之上!
“哧”的一声,他的足尖冒出了一缕青烟!少典正欲惊呼,却见榆罔已经腾空而起,身影蓦地消失!
羽卮见榆罔身形之快犹如鬼魅,一丝冷汗冒了出来,随即高声喝道:“布竹阵!”
侍立在“火海”两旁,精赤着上身的九黎部众一听到命令,“轰”地齐声喝道:“布竹阵,夹!”数十人数十双手同时开合,手中的竹竿在相互撞击之下“喀喀”声不绝于耳,可惜的是他们的反应还是慢了一点,榆罔身形舒展之时,快得出乎所有人的想象,他几乎是足不点地“飞”了过去,等他们意识到要合拢竹竿的时候,他已经笑嘻嘻地站在“火海”的另一端,用手轻轻拍熄已经被点燃了的衣裳下摆,拱手说道:“承让了,‘刀山’的朋友可以准备了!”
“好哇——”
此时,围观的神农部众早已欢声雷动,高台之上的羽卮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看着破涕为笑的女儿,心想,此子果然不凡,跑得够快,只是不知道烧伤了没有……
“上来吧!”
羽卮高高地举起右臂,台下的强弩手早已挽弓搭箭,对准了榆罔……
这是一座五六人高的高台,到顶的唯一途径就是踩着一级级用锋利的刀刃组成的刀架子往上爬!“小娃子,你可要小心点,这刀刃可锋利得紧,身后还要提防弓箭,可来不得半点取巧,说句心里话,你死了很多人都笑不出来,不如就此放弃吧!”羽卮“呵呵”笑道。
“不劳您的挂心,瑶儿,我来了!”榆罔见羽卮嘲笑他“取巧”,一时气结,心想多言无益,就这么几把破刀也难得倒我,话还没说完已经再次催动了身形,转瞬之间已经向上爬了数级。
羽卮大手一挥,台下的羽箭有如飞蝗一般向他飞了过来!好个榆罔,双手反扳住一组刀刃,一个后仰,整个人倒立了起来,他张口咬住一枝羽箭,其余的几乎贴着他的头皮飞过!
榆罔暗呼一声:“好险!”
趁着台下的人正在挽弓搭箭之机,双腿一绞,再次腾空而起,在半空中犹如鹞子一般一个漂亮的翻身,稳稳当当地落在高台之上。
三大部领大骇,松开听瑶,欺身向前,分别从左、中、右三路击向榆罔,榆罔不退反进,在电光火石之际,左手划出一道弧线,“啪!啪!啪!”接连三声脆响,三大部领只觉眼前一花,拳头仿佛打在一堵坚硬的岩壁上面,顿时红肿了起来!
所有人都看呆了,连任姒、少典也激动得忘了喝彩,三大部领也面面相觑,看着面如死灰的羽卮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再请指教,”
榆罔临风独立,潇潇洒洒伸手一让,看着三大部领神定气闲地说道:“这是第三关!”
“罢了,还什么第三关!瑶儿,能够嫁给帝炎的确是你的福气,也是我们大九黎部族的福气,以后万事都得听从帝炎的,不许再淘气了!”羽卮说道,可神色之间不免有些沮丧,他又想起了柳渊的话,心想,人算毕竟不如天算。
“谢谢您,大右部领!”
“还叫右部领?”
“哦,羽父!”
“嗯,蚩尤是我义子叫我‘羽父’,你帝炎也算是我半个儿子了,以后可要好好对瑶儿啊,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羽卮转身对着三大部领喝道:“走吧,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啊?!”
高台之上,只剩下榆罔和听瑶了,榆罔深情地看着喜极而泣、满脸泪痕的听瑶,骄傲地说道:“小傻瓜,难道你不知我叫‘天神’榆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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