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兹不曾想过，早恋，早婚，早生贵子这种事情，在陆也是这般流行。
眼前这个一味娇娇怯怯，一味哀伤的如那绿意盈盈的湖水一般的女子，让人看着就忍不住那份怜惜的女子，居然……已经是孩子他妈。
怎么看，年纪也不会超过二十五，虽然伊斯人对优生优育，对女子的发育并不甚了解，但这个年纪，却有了十几岁的女儿，着实有些骇人。
更何况，这个女子，你若说她十八，待字闺中，包管无人会说她二十。
望着嬉笑着的夏娜，女子那如远山谷般幽然的眸子中闪过一丝黯然，一丝怜惜，“夏娜，这位先生的画技，就这幅尚未完成的画作看来，当属年轻一代翘楚，你不可胡乱诋毁。“
“不敢。”吴利兹连连谦让，虽然对方说的是吴利兹认可的事实，但在如此雅致的女子面前，总让人难以表现得太轻狂。
旁边的中年男子却是明显得有些惊讶，他虽然不屑于舞文弄墨的事情，但也知道这位年轻夫人，在艺术界的地位，她的评价极有份量。若是在巴拉坦，传出去她评价吴利兹为画师中“年轻一代翘楚”，吴利兹只怕马上就会声名鹊起，登门求画之人，必会络绎不绝，身价百倍。
吴利兹的眼神中并无难掩的骄意，也没有得美人赞赏的得意，只是淡淡地谦虚着，女子讶然，能够如此平静地接受自己评论的，也不是没有，但却不曾有过如此自然的，仿佛她的评价。过耳即散，他并不怎么在乎。
他或许还不知道评价人的身份吧，女子释然。
“其实，我对绘画也是很有了解的……你地画，抄得极好，极好。”夏娜听着母亲的画，口风立转，一本正经地道。
吴利兹苦笑一声，这位女孩始终将个抄字扣到自己脑门上了，看来是生性就有几分胡闹。倒和她的母亲形成了两个极致相对的个性，真不知道这样温文婉约的母亲，怎么会有这样随性嗔戏的女儿。
看着夏娜依然胡闹，女子皱起的眉反而散了开来，盈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这孩子……和她说不通事情，先生你还是不要和她计较了，小孩子一个，就当她不懂事吧。”
嗔怪中带着浓浓的宠溺之情。吴利兹虽然没有感受过母爱，却也能感觉出这份极致的感情，淡然一笑，“这个自然，她地性子……其实我是极喜欢的。抄画是抄，抄风景也是抄，以后我就不做画师。唤作抄师罢了。”
“抄师？”听着这个吴利兹随口编撰出来的名字，女子有些忍俊不禁，抬起袖口，轻轻掩住嘴唇，绽放出如那冬日雪夜之后初生晴日的那般绚丽的笑颜。
即便是胸藏美景无数的吴利兹，也被她的笑颜所震撼，稍稍出神。
女子看着有些失态的吴利兹，无限娇羞地低下了头，不和他对视，那模样。仿佛初出闺房的女儿家，踏青时碰着了那大胆地吹着口哨地不羁少年。
“喂……”夏娜发出长长的拖音节，让吴利兹醒了醒。不由得汗然，这个妈妈级的少妇。着实比她的女儿媚人惑人太多，虽说身上并无一股艳媚的味道，而且还带着点冷，但那眉目生得却是如此这般引人注意，情难自己。
“巴拉坦对着我姐流口水地人不少，不过大多数是暗暗吞口水，像你这样大胆直视的，我倒是才发现。”夏娜似乎最喜欢让人难堪，说话完全不遮掩什么，然后看着吴利兹，希望能在他脸上看到一点尴尬和慌乱。
吴利兹却并没有表露出夏娜所希望的那种神情，只是有些惊讶，他分明听到夏娜称呼这位女子“姐”！
“夏娜此无礼，我就不带你出来玩了……还有，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了，这姐姐地称呼太过胡闹了，让人看着笑话。”
家仆模样的中年男人一直在旁微笑不语，心想夫人对这些搞艺术创作的年轻人总是容易亲近些，可是许久不曾见到夫人露出些真性情了。
“嘻嘻……谁不知道我亲爱的母亲是巴拉坦第一美女，光看外表，要说你是我姐姐，谁会不信？”夏娜对于母亲的恼怒完全不在意，小脑袋讨好地磨蹭着她的肩头，一根根发丝抚过女子白皙柔弱的脖颈，让她一阵发痒，笑着推开了夏娜。
吴利兹却很自然地在这时候点了点头。
女子有些讶异于吴利兹这个动作所代表的轻浮，在她看来，这应该是个稳重的年轻人，怎么也行孟浪轻佻的举止？他应
，夏娜地这些话，即便是事实，但也不应该如此表示
“我第一眼见着时，就以为你们是姐妹。”吴利兹接着道。
女子这才看出来，吴利兹并无讨好挑逗的意味，只是一味地阐述着事实，这才释然一笑，想这年轻人，倒真有几分不同，年轻一辈中，如他这般自然地和自己说话的，还真没几个。
女子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问道：“最近巴拉坦有次画展，先生可会参加？”
吴利兹点了点头，说道：“要参加地。”
“以先生的技巧，并不需要她地指点。”女子语气有些怪异，“她”自然指的是那名名动天下的女大师。
“我需要名气。”早间和布兰卡的对话反了过来。
大凡追名逐利者，总会有些遮掩，有些推诿拖塘，如吴利兹这般坦白直承为名者，总不多见，女子不以为忤，反有些淡淡的欣赏，“虽说天下众生来往经营，逃不过名利二字。但看先生澹泊淡然之态，似乎并不是热衷名利之人。”
吴利兹抬头望着踏马扬缰的胡安皇帝，说道：“出污泥而不染者，最终还是会化作污泥。身在名利场，身不由己……或者不是为了名，却总是为了名利背后的那些事，那些人。”
“原来如此。”吴利兹虽然没有说得具体，但女子也能明白几分，同样望着胡安皇帝的雕像，说道：“粗略看了下你的作品，胡安皇帝的雕像极大，而且方位做了一点处理，独角飞马和胡安皇帝都是望着北方，而皇城却被缩小许多，撇在马蹄下方，先生如此处理，是何意思？”
将代表无上皇权的皇宫以怯弱卑微的姿态画出来，即便主体是胡安皇帝，如果是如今皇帝见了，只怕也会说一句……其心可诛。
既然是关心画展之人，自然是喜好绘画的，而且看身份也不是一般人，问这样的问题也在吴利兹意料之中，解释道：“像胡安皇帝这样的中兴帝王，即便在国内，当时肯定也存在许多阻力。皇宫只是保守势力的代表而已，不把它踩在脚下，他如何踏马北征？而依然仰望着北方，正如他的遗言，海格摩尼亚，是你的……我想他因为某些原因，只怕永远也不会放弃海格摩尼亚。”
吴利兹的话，勾起了女子的某些思绪，她怔怔地望着胡安皇帝的雕像出神，然后用一丝带着嘲讽味道的语气道：“永远不放弃……只怕是不可能的。天下势力，无比为利逐，在利益的协调下，什么都可以忘记，什么都可以妥协，什么都可以放弃……以如今伊斯和魔法工会的亲密合作关系，伊斯怎么可能再次出征海格摩尼亚？甚至到现在，依然没有人明白当年英明神武如胡安皇帝，为什么会做出那在如今看来依然无比荒谬的决定？”
“出征海格摩尼亚，挑衅魔法师们的圣地魔法工会，这样的勇气，虽然说不得不佩服……但是，在如今陛下的几番暗示和政府的引导下，所有人都认为这是极其愚蠢的决定。”
能够直言胡安皇帝愚蠢，这份勇气，倒也让人佩服，女子旋即发现自己失言，淡然一笑，却也不却遮掩。
但深知历史扑朔迷离，在许多看似无法理解的事件背后，往往隐藏着许多足以改变历史的真相，或者前进，或者倒退，总是有一些人以生命，以名誉，以鲜血埋下一些伏笔，再在若干年后揭起，这样的事情，在中国长达数千年的王朝争霸史上屡见不鲜，吴利兹并不以为胡安皇帝愚蠢，顺着女子的话道：“胡安皇帝的意图，也许就是为了让如今的人们暗暗地腹诽他愚蠢的决定。”
如今的人们之所以腹诽胡安皇帝那次北伐，无疑是因为今天从魔法工会得到了无数好处……只是按照吴利兹的意思，胡安皇帝居然是为了让魔法工会选择伊斯而出征海格摩尼亚，似乎有些太荒谬了，很难让人相信。
女子身份尊贵，自然知道一些历史的真相，她也隐约猜到了些什么，只是站在她的那个高度，掌握着许多信息，做如此猜测并不稀奇，她奇怪的是，这个年轻人，为什么也会做出和政府引导的民意完全两样的判断？
“胡安皇帝，也许只是闲着无聊。就像你刚才和李察打架一般。”夏娜撅着嘴，似乎不满于吴利兹和母亲的冷落。
吴利兹和女子相视一笑，居然有些心有戚戚然的感觉，或者真如夏娜所说……只是闲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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