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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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庭院,没有人迹。金碧辉煌的宝殿,永远亮着万千灯火,即使夜里,也如同白昼。殿外是大片延绵的竹林,尽头有浮落倏忽的云朵,偶尔有凉气肆意的风溜进来时,这些晕上昏红色彩的云儿就随之飘摇聚散,这个景色,无数次,无数次出现在我的梦里。
从拥有记忆开始,做梦几乎就成为了我的一部分。短浅睡眠的全部意义,统统交付在了梦里。奇异的是,我所做的梦都可以串联在一起。就像有人刻意的将拼图拆散,打乱次序一样,我的梦虽然从时间顺序上混沌不清,但是大抵上还是有联系点的,那个联系点,就是我本身。
在所有的梦里,唯一不变的,是我的视角。看到的所有事,发生的所有事,统统是以我为第一人称的。并且,我从来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也不能出声,简直和受到压制的鬼魂没什么两样,除了感官以外,其他的能力通通丧失。早在许多年前,还是孩子的我,就慢慢的认识了这一点。
虽然清楚地知道梦就是梦,但总是控制不住的,自然而然的,使它和现实混淆。就在影和芸•芙落转来的那天中午,我做了这样一个梦:
一个年岁大约三十的男子背对着我朝另一个身型高挑的男人吩咐着什么,虽然背向我,他的脸我却想像得到。额上一道凝结的疤痕,英气逼人的眉目,因不苟言笑而紧抿的唇角,这些特征,给人不怒自威,无法亲近的感觉。
虽说一直做梦,但大多的梦都会重复做上许多遍。这导致我做梦梦到的情节依旧很少,但几乎每一个梦,在强调好几遍后都能清晰深刻,真实度不亚于现实。那个男子,更是在我梦中时常出现的人物,由此,即使看背影也能轻松地认出来。
我的身体蜷缩在一起,不能动弹,显然是躲在某个细小的空间里朝外**的。那个人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人尾随在后面**他,这点我可以肯定,但碍于吩咐的事机密异常,即使不知道我的存在,他仍是把声音压得很低,以至于我根本听不见。
将近吩咐了十多分钟,那个男子才放宽了声音,只一句话“你可以下去了。”对方做了一个恭敬接令的姿势,应了句“是”便凭空消失。在他叩首屈膝的当口,衣领上一个魔族“死神”的标志露了出来。我正猜想着此人的身份,眼前的一切便瞬间模糊了起来。是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带着焦虑地喊着我的名字“寒……寒……你没事吧!”
睁开眼睛的时候,愈馨的脸放大许多倍地呈现在面前,把我吓得不轻。
结果那天我被她连拖带拽地送去了卫生室,卫生老师热情地招待我休息一会儿,向我们分析说那可能是我睡眠不足引起的,我在想是睡眠过于充足引起的也不一定。让我很哭笑不得的是,愈馨小题大做送我来卫生室的原因,竟然是希望就此逃掉下午第一节的选修课!结果她得逞了。
所谓的选修课,就是每个人选一门自己喜欢的科目进行研究探讨。因为这节课的纪律本来就松散,加上统计学生们每次都几乎不同的选择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因此,作为公认的结论:选修课是为逃课的学生们而准备的!只要不被教务主任和以“凶残”闻名的母老虎迪叶抓到,各种理由都能成为你逃脱的借口。
“解释一下,我为什么非要陪你逃课呢?还假借我生病的名义!”怎么想都不能轻易地放过愈馨,磨过了打铃,终于从卫生室出来后,我不满地责问到。“因为……”一边找着理由推脱,愈馨一边可怜兮兮地掏出服装设计稿,“因为我对衣服花饰的构成咒语并不熟悉嘛~~想去图书馆查查有关的书……再说,寒你不也经常逃选修课嘛!”无谓地傻笑后,我还是被拖了过去。

圣约翰的图书馆有人族的几个广场(尽量往大的地方想)这么大,从第一排看过去,书架多的简直没有尽头。和愈馨约好下课在门口集合后,那丫头飞一般地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吐了一口气,我沿着书架列隙间的一条小路慢慢的当着步子,左右张望着有什么值得一看的书。毕竟来都来了,不看岂不是错失机遇嘛!
因为比起选修课更乐意泡图书馆的人还是有一些的,这里没有想象中的“荒凉凄冷”。我四顾了一排又一排的书,长了不少见识。从十大族源头的神起课教参,到各种有意思的民俗习惯;从圣约翰建立的所有历史大事集到各族首领赋予的赠言;从魔神,幻兽,精灵的分析介绍到人族的百科全书……真是,让人感慨万千啊!
正准备再去另一列书架探个究竟,视线却被一本紫色封面的书牢牢吸引了,那本书的截面上,有加深的4个大字“魔族秘史”。我对这个并不感兴趣,让我感兴趣的,是竖写大字下的一副小型插画。
黑色的画,乍看并不起眼,画的是一个圆环,圆环里面,是一个魔族的死神。不久前才在梦里见过,因此不仅不陌生,反而有一种感觉。这个标志,可能关系到我那梦里的最终情节。魔族死神是很好辨认的,与其他种族(鬼族,魂族,幽暝族)的死神不同,他们的手里握着的镰刀有着巨大的刀身,比起其他种族的镰刀刀身长出一截以上,对于这个问题,迪叶正巧做过研究课题,讨论引起这个现象的社会环境因素,所以我记得格外清楚。
另外,之所以肯定这个死神标志和梦中的图案一致,是因为这个死神的动作。不像一般死神那样高举着镰刀,这个死神,把镰刀挡在胸口,呈现出“护”的动作。我把这本书从架子上抽了出来,上面有薄薄一层灰,看来有一定时日没人碰过了。拍打干净后,我迫不及待地翻开它,一下子就翻到了第84页,8和4是魔族的庆贺数,象征着魔王降临,作为人类,我可真是可悲呢!
这一页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写得大都是迪叶强调过无数遍的魔族年历。我把书翻到目录,想查查有什么跟那个死神标志挂钩的消息。一行一行地搜索着,终于看见一条可能有关系的文字“死神之意”,顺着这行字,是一个与84相似的页码“48”。
没有迟疑,我赶紧把书翻到48页,但令我震惊的是:48面,是一面空白的纸张!47和49都有相应的文字,只有这一面,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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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进入圣约翰的时候,自己的情绪无论如何都平静不下来,想念自己的父母亲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来,仅仅这两点,就足以让我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了。过了一段时间,或者说考虑的方面越加宽泛了以后,我又一味地责怪起自己来。
一定是自己做了什事让父母讨厌了,不然就是从小的不同表现让父母终于惧怕,以为我是怪物。一定是这样,父母才不要我,把我扔到这种地方来。
从小就知道自己与众不同了。一次在人类的幼儿园里挥了挥手,让我的饼干顺从地飞到我的手里,在周围所有孩子羡慕诧异的眼光后,我看到有双惊恐万分的眼睛。普通的**的黑色瞳孔里,装满了不能理解和厌恶。
因为这个原因,幼儿园换了又换,父母虽然从来不说什么,但心里一定也会恐惧。所以,在我6岁的时候,当圣约翰的人把我接走时,我的父母,并没有哭着阻拦。
那时的记忆已经模糊,包括父母的样子,现在回想起来也像小时候好吃的糖糊一样,黏黏的看不清楚。以上的这些,就是我所有的童年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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