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再回首云南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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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和奶奶相依为命,即使有温暖的依靠,在家中还是感到孤单。所以总是很盼望过年。似乎那响彻天际的鞭炮,能把所有的阴郁赶走。何况还有新衣服,炸年糕。从大年夜开始,过年的喜悦便会跟随我好久。
而这一个“年”却非比寻常。奶奶依然为我买了新衣服,是一件粉红的羽绒衣,我心里暗笑,这是阿恬常穿的颜色,奶奶说我穿着格外好看“乖乖真的长成大姑娘了”奶奶看着我的眼神,骤然多了很多内容。而我的心里也多了更多牵挂。晚上梦到了夏府的家宴,看到坐在爹娘身边的夏荧儿享受着融融亲情,就连心情沉郁多日的师兄也是春风满面。我知道那是另一个时空里的“我”,我们两世的灵魂,就象同一宗脉的两滴鲜血般融合在一起,无法分割。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重担和责任吧。
从我记事起,每年过年,奶奶都要带我祭祖。今年祭祖,奶奶格外郑重,不但让我跪拜了列祖列宗,还让我在父母的牌位前烧了三柱香。然后奶奶扶着我的肩头,对着牌位唤了一声“之桓,小珠”,便哽咽了。
这似乎在宣告我已长大**,是否预示着我终于可以面对家世的秘密了呢?奶奶的思绪回到了多年前父亲离家的那个盛夏。
当年血气方刚的夏之桓一到云南便领教了热带亚热带气候的厉害。不说怎样的潮湿炎热,就是数不清的蚊虫叮咬也让人受不了。这一批下乡知青与他一起插队到西双版纳勐曼寨的还有三男二女。他和李解放被安排在岩沙老爹家。
岩沙老爹擎着旱烟袋,白布包头,蹲在竹楼前晒一脸的皱纹,很是享受。即便村支书领了两个北京的知青来,说让革命小将帮他思想改造,他也只是木讷地点点头而已。支书念书一般地说完套话,脸上立马换了一副谦恭的神情,甚至是讨好地掏出一点烟叶,蹲下与岩沙老爹一起抽起旱烟来。夏之桓和李解放面面相觑,听支书说岩沙老爹原来是寨子里的巫师,本来是革命重点对象,但看情形并非如此,他依然有一定的威信、受人尊敬。
“咚——咚——咚——”一个穿着白色紧身短衫和大花筒裙的傣族少女正在一边赤脚舂米。她偷眼瞅着两个大城市来的年轻人,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喜悦。
“丽香,先带他们上楼看看,我和你阿爹唠一会儿。”村支书伸手招呼那少女。
少女点点头,大大方方过来,夏之桓这才看清她的相貌,微黑的小麦色皮肤,高而光洁的额头,深深的眼窝里有一对紫葡萄般黑亮的眼睛,樱红小口闪着动人的光泽。一头乌发挽髻于顶,插着一把小木梳。真是傣族少女中一朵奇葩。一接触到两个城里后生**辣的目光,少女的脸刷地红了。

“想不到这荒蛮之地还有这等小美女!”李解放咬着夏之桓的耳朵说。
“刚才不是还骂这里穷山恶水吗?”夏之桓取笑他。李解放,军人家庭出身,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出那个时代的烙印,也许是从小受在湘西剿过匪的军人老爸的影响,他非要去湘西寻觅当年父亲的革命足迹,可惜报名的时候湖南的知青名额已满,只好来了云南。用他的话说,在哪里练革命红心都是可以的。李解放一米八的大个,眉眼间有那么股侠气,但也有点玩世不恭的痞气,但不管怎么说,站出来也是一个棒小伙。
两人被丽香引导着上了竹楼,然后安置在主屋旁边的一间睡房里。竹楼四面透风,十分凉爽,中央有一个火塘,正在烹煮什么食物,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一会儿,丽香又端上来一壶大叶茶,给二人斟了,莞尔一笑,并不说什么又离去了。
李解放此时已经呈现出陶醉之态:“**他老人家真是伟大,为我们安排了这么好的地方闹革命,比比我老爸他们那会,长在红旗下、生活比蜜甜!”
夏之桓没有理会李解放的贫嘴。傣家竹楼都是席地而卧的,他已经躺在自己的铺盖上,随手拿起一截草根在嘴里嚼着,他有一点想念母亲,离别时母亲蜿蜒而下的泪水,让他对自己决然离家有一点点愧疚。
“阿哥,开饭了。”过了一会丽香又上来唤他们。少女的脸因忙碌而变的红扑扑,汗湿的衣裙紧帖在身上,勾勒出迷人的细腰丰臀,两个年轻人都看呆了。
吃着香茅草烤鸡肉和香竹饭,云南的插队生活似乎正式开始了,尽管看上去一切都很不错,但夏之桓还是有些疑惑,岩沙老爹的竹楼里,存放着很多草药,他基本都不认识,除了一种——胡蔓草。
记得他8、9岁的时候,脚背上生了一个恶疮,流脓不止。母亲将这种草药切碎,每天和上唾液敷在上面,很快就好了。当时母亲千叮咛万嘱咐,说这也叫断肠草,大毒,不慎误服会致命,叫他千万别碰。可是现在,他竟然在这偏远的傣家的竹楼里又见到了这种毒草,他看见丽香从林子里回来时,背篓里装的满满的,拿掉盖在上面的野花,便都是它了。丽香瞧着毒草那喜悦的神情,让他感到有一点发冷。
可是李解放不以为然,他说那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会喜欢毒药呢,一定是岩沙老爹家治疗恶疮的祖传秘方。夏之桓没有争辩,他想要紧的是弄清其他草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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