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无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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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柴帘得知潘家居住地之后,立刻动身前往。他对黄龙岛是一无所知,潘家在此居住起码有五年之久。他的想法很简单,破晋之杀了潘家的人,他可以助潘家报仇。
“帮助潘家。”这是柴帘是见到潘长州后,说的第一句话。
潘长州身为“丐帮”之首,同样也没有好衣裳穿。两腭深陷,头须发黄。他对柴帘上门并不觉得惊讶。艨艟巨舰刚靠近黄龙岛,他就知道会有人来拜访他。这只是迟早的问题。
“你能怎么样帮助潘家?”
潘长州显然不是十分欢迎这位远来客人。
柴帘也了解眼前这位不惑之年的老人,冷冷道:“他杀了潘家十八个人。——在石镜前。”语气有点幸灾乐祸。
潘长州不信,唤身边一个仆人去了。
柴帘道:“如何不见谷少爷?”
潘长州道:“一早外出打猎,孩子贪玩,还未归来。”
柴帘道:“我观这岛上黄雾缭绕,毒虫鼠蚁一定颇多,吃的动物不知道有哪些?”
潘长州不明其意,暗道:他问我吃什么么?毒虫鼠蚁当然不能吃,老子会不知道。既然不知他的问题的意图,潘长州只招呼他用茶,不再作声。
饮用过两次茶,那仆人气喘喘吁吁跑了回来,来不及揩去满头大汗,满眼惊恐。结结巴巴道:“死了,去找谷少爷的人全都死了。十八个人,没有一个活口。只不见大管家和小三子。”
潘长州两眼凶光毕露,回过头与柴帘目光对视。“不是你杀的?”
“我若动手了,你可以查出来。”
如此,二人便达成了协议——共同追杀破晋之。
破晋之闻到一股硫磺气味,甚是浓郁。一向敏感的他,狠狠打了一个喷嚏。惊得潘家三人坐倒在地。
破天月哈哈大笑:“谷公子,这山上可有遮身避雨的地方?莫不是耍着我们玩?”
小三子连忙道:“不会不会,我家公子不会说谎,是个诚信之人。”
破天月道:“看到出来。可是你,却不像一个诚信之人。”
这话引起大管家共鸣。奋起朝小三子吐了一口口水,愤然道:“无耻小人!”
“莫再吵闹,一路辛苦,需保持体力。”宫师爷劝道。
破晋之道:“宫老弟,你瞧这山,直插云霄,仔细一看,却是硫磺气。从山腰一路过来,少见植物。等柴帘追来,如何应对?”
宫师爷道:“破兄不必忧心。这事我早有对策。二公子带着我们中数十个精英,一定能夺下船只,我们只需引开柴贼即可。”
原来,在破天月刚与其父破晋之相会之后,宫师爷又下一计,引众人上了黄龙峰。吸引柴帘前来。与之游击。莫道在山上不能游击。宫师爷凭着《天机算》,正是借山岳川泽之势,迎合天时之能力。
宫师爷继续道:“柴帘只带来四船人,多不过四百。他消耗不起。现在大概忙着在找食物吧。我们可趁这时候,先找一个避身之所。昨晚,我观星象,久睛之后,星空璀璨,闪闪耀光。今明二日内必有阴雨。高山之上,先躲过雷雨才是上策。”
刘忠听到宮师爷说要找个地方躲雨,一心讨好,抓起潘谷问道:“这鸟山上可有躲雨的地方?”
潘谷战战兢兢,话也说不清楚,惹得一帮手下哈哈大笑。
刘忠笑道:“谷少爷莫怕,如此这般,莫不是吓破了胆!”
潘谷面色苍白,浑身发抖愈加剧烈。小三子在一旁扶着他,哭成一团,“公子又犯病啦。”
大管家更是气愤不已,大声喝道:“休得伤害我家少主!常言道:‘婊子无情,商人无义’。破晋之你与我家老爷相交甚好,做出这等事来羞辱我家少主,你当真‘无义’么?”

“无义?!”
破晋之好久没听见有人骂他。敢骂他的人一般都在三十年前或更久以前。那时候,他还不是破晋之,只是一个没爹没娘,没有叔伯兄弟的小瘪三。整日游荡街头,或乞讨,或抢,或偷地过日子。晴天尚好,每到雨天那就要饿上一天。
他记得有一个雨天,饿得实在不行,想去偷点东西来填肚子。来到了一人农家小院附近。看见院子里有个鸡笼,笼子里站着几只鸡,被子雨水打湿了羽毛,垂头丧气。他心下高兴,鸡还未到手,便幻想着啃鸡腿的美景,口水都快淌出来。便左顾右盼,轻手轻脚翻进院子。正欲下手,身后突然传来打碎碗的声音。
他吓得心都快碎,只感觉头脑发昏,脸烧得厉害。根本不转身往后看,拨腿就往院子外跑。他拼命地跑,跑啊跑,一刻都未停下,至到他跑不动了。他明白被抓住的后果。
他跑到了一座山上,山上有一个破旧废弃的庙,这就是他的家。他躲的庙里泥菩萨的背后。以为这样有菩萨保佑就不会被人抓住。大口喘着气,他不明白,饿着肚子也能跑这么快呀。
这时,听到庙外有脚步声。他吓坏了,莫不是那家主人追上来了?
听着脚步声进了破庙,一个童声道:“不要躲了,出来吧!我一路寻着你的踪迹而来,你是逃不过我这双眼睛的。”
他这下真的是傻了。真的是那家的人跟着自己追上来了。水滴不停地从他头顶流下来,分不清雨水与冷汗。感觉裤裆湿湿的,却是被吓得尿也出来了。
又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小儿好功力!你追了我十天十夜,从苏杭一直到山西。你真是好毅力!”
又听那童音道:“老前辈谬赞。若是前辈不能归还我家家谱,小可即使要追到天涯海角,也是要得。”
“既然如此,我就还给你吧——”
“多谢。”
接着,传来一声闷响,又伴着利器破空的声音。他一直都未敢动。
许久,雨停了。他才爬出来,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瘫软在地。只见一老一少二具尸体横卧庙堂前……
追与逃,饿与雨的回忆又将破晋之拉到从前那个悲惨的年代。
宫师爷小声打断道:“破兄,外面下雨啦,进山洞来吧。”
众人随着小三子,寻到一个山洞。
破晋之感慨道:“二十年,我花了二十年的心血将破家发展成为北方有名的商家,难道今天的成就是偶然得来的么?”
众人皆劝:“柴贼未必就能得逞。我们愿意与领头的生死相随。”“好兄弟!”破晋之话锋一转,“只可惜,现在,我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在这孤岛上,该如何是好?”
破晋之的自信已经寥寥无几,宫师爷看在眼里。
破健月哭道:“爹,我还要回家看望娘。”
破天月将其拉开,朝宫师爷望去:“宫叔,你也劝劝爹吧。”
宫师爷笑道:“天月,你认为你爹放弃了么?不,他没有放弃。在我心中,他永远是最坚强的。你们这些小辈尚未放弃,更何况他!”
破晋之微微一笑,“宫老弟此话,真乃我的心腹。二十年前,我不过一介布衣,身无分文。天可怜见,让我意外获得资本。努力奋斗十数年,才有今日之功。我岂会言弃。”
宫师爷大叫一声“赞”!又道:“兵法云:‘凭高视下,势如破竹。’若柴帘前来,教他死无葬身之地。”众人皆大笑起来。
忽听一人冷笑一声,甚是清楚。
众人安静下来,朝那发声处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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