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真人 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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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容儿,她是一位美女。而且不是一个一般的美女。
天下美女多得是,有脑的与没脑的却又是天壤之别。
很显然,柴容儿,她是前者。若不然,她如何能坐上一个统领千人的大帮当家?
今天,她有一点事要做,这件事若做成了。她会很高兴。不,现在,她已经很高兴了。
面前坐着一个人,是仙人。
柴容儿道:“真人能来,真是我柴林门无上的光荣。”
仙人道:“我每到一个地方,那里的人都这样对我说。”
这话有点意思,柴容儿微微一笑,更像是在敷衍,道:“真人就不想知道一些不清楚、不明白的事么?”
“我不是正为此事来的么?”
柴容儿哑口不言。不是她不知道如何对答,而是她并不想得罪眼前这个人。她知道他的厉害之处,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破行月一样,可以对这个人无礼。至少,做出来不能那么明显。
仙人道:“人家叫我‘寿真人’,你可知道为何?”
柴容儿道:“那是形容真人天机妙算,窥得天意,寿与天齐。”
仙人便是寿真人,十岁师从希夷先生,博学多才;二十岁得先生所著《无极图》,略得一二;三十岁得先生《先天图》,窥得天意。至此,云游四方,自创“天机妙法”。希夷先生便是陈抟。
寿真人听了她的话,哈哈大笑起来。
柴容儿不明其意,问道:“真人!”
寿真人笑不止,道:“女娃儿也来闯荡江湖,可知道江湖的险恶?你大老远把我从冀州请来,不怕我会反戈一击?”
柴容儿确实是江湖经验少,不然,他不会不知道寿真人是在开玩笑,又不会愣住看着他,不知所措。
寿真人道:“我想知道宫一的下落。你能告诉我么?”
柴容儿道:“不能。”
寿真人道:“为何?”
柴容儿道:“我怎么可能知道死人的下落。要找他,除非去了地府。”
寿真人道:“你说得没错。你就不怕我现在送你去地府?”
柴容儿笑道:“你不会这样做的。”
寿真人道:“你这么肯定?”
柴容儿道:“我肯定。”她的确很肯定。寿真人能来就说明了他不会杀她。起码现在他不会这样做。宫师爷的死之谜才是他要来青凤镇的主要原因,而柴容儿只是起着一个牵线的作用。
“你很有眼光。”寿真人道,“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柴容儿道:“破晋之。”
“你是说是他杀了宫一?”宫一就是宫师爷。
柴容儿道:“是的。”
寿真人道:“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去杀破晋之?”
柴容儿道:“你可以这样认为。”
有一种人很聪明,他杀人从来不用自己出手。
寿真人道:“你是很聪明。”
柴容儿道:“你不想为你的徒弟报仇么?”
寿真人道:“你可知道,破晋之的夫人是谁?”
这个重要么?柴容儿道:“她是谁?不管她是什么人,起码现在她是一个死人。”
寿真人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他不想让人看出来,道:“你就从来不对死人有半点怜悯之心么?”
柴容儿道:“我有。但是,她与破家有了关系。只要是破家的人,我不会对他们有半点怜悯之心。我哥当时就是有了妇人之仁,没杀破晋之,最后反被他杀。从那时起,我便不相信这个世界有感情。感情是害人的。”
寿真人笑道:“这不像是你这样一个美女该说的话。”
柴容儿恼道:“这也不像是一个修道人该说的话。”
用“美女”修饰柴容儿一点不枉,但不应该从寿真人的嘴里说出来。
柴容儿自知话题扯远了,忙道:“你不想为你爱徒报仇么?”
跟美女说话,总是一样令人赏心悦目的事,可是,跟聪明的美女讲话,这感觉却是恰恰相反。他好像总是能从你的话中挑出一些刺来,当你只去欣赏她的美时。这可能也是大多数男人的缺点。
宫一是一个全才。寿真人并不否认。只是可惜他并不将心思全用在天机算上。这让寿真人很无奈。“天机妙法”得之于《无极图》。无极而太极,太极本无极也。贵在领悟。参透此法,上可观知天意,下可晓百理。当年,寿真人参悟出此法,便拜访师父陈抟老祖,告知此事。老祖抚掌大笑,一边笑,一边大摆其手。寿真人低头掐指,暗运天机。不一会,随着老祖哈哈大笑起来。笑罢,抚袖扬长而去。老祖也不阴拦。

十年走遍中华大好河山,后回来到泰山。见此处丘陵丛生,主峰突兀,山势险峻,峰峦层叠。山上多松柏,又多溪泉。巍峨与灵秀相搭,缥缈变幻的云雾平添了它的几分神秘与深奥。从山脚往山看去,俨然是从人间到仙界。寿真人便在此建立了寿春观,住在这里。收了三个徒弟。第一个人便是宫一。
寿真人问道:“破晋之在哪?”
柴容儿很得意,仿佛是阴谋得逞似地。这却是一个人人都看得出来的阴谋。但是寿真人并不反抗。他没有理由去拒绝。
“没有人知道。包括他的儿子。”
暗虎成员有多少人?
七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领头人的话。
这是一个秘密,一个破家最后在生死攸关时才能揭开的秘密。现在,显然不是。破晋之走的时候对他说过一些事。是什么事?也只有他与破晋之知晓。
破健月有点放松,道:“我并不想逼你说出来。可是,你知道的,我才是破家的主人。如果我连自己的东西都不知道的话,我就还不是破的主人。至少不全部是。”
七虎道:“领头的放心,七虎誓死追随破家,永不退缩。”
破健月连忙道:“你多心了。那你能告诉我,我爹去了哪里么?”
百事孝为先。七虎犹豫不决。他当然知道老主人的下落。可是……
“你不能说,是么?是我爹安排的?我得比不上你一个手下?”破健月有点无理取闹了。他还是个刚过二十岁的孩子。
七虎不知如何是好。见沈如花走了过来,便退到一边。
沈如花道:“七虎,你先下去。”七虎退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破健月在流泪,满腹的辛酸在体内压抑得太久太久。压得他觉得呼吸也是一件奢侈的事。有很多事他都不清楚,甚至不明白。
暗虎组织有多少人?这根本不是他所关心的事。七虎的回答只是他想得到的心理释放。可惜七虎并不是一个懂得伤心的人,他对那感情早已麻木多年。
见他流泪,是那么让人心疼。这并不是一件值得去品味,等老去后再回味的事。沈如花从身后紧紧抱住破健月颤抖的身体。抽泣的声音才慢慢缓和下来。一切又重归于安静。
云卷云舒,是一种心境。
良久,破健月才转过身来,道:“我想起了娘亲,我想去找爹。”通红的眼眶流露着是另一种坚毅。它要表达的含义非常复杂,是冲动,是决心,还是内心的独白?
沈如花道:“我去给你收拾行装。”
破健月道:“商会怎么办?”他总算记起了一些事。
“让七虎打理。七虎不行,就随它。人不能让物资束缚。”
“不行。这事还是以后再说吧。我先去书房了。商会的下一年计划马止就要确定了。”说着,破健月便走开了。
七虎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盯着沈如花,表情复杂。
沈如花拭去泪花,笑道:“领头的这几天心情不好,你别记在心上。”
不让他记着,便是叫他不要外传。
七虎道:“夫人,二公子从黄龙岛回来了。”
沈如花道:“我一妇道人家,跟我说这些事干嘛。你去跟领头的说吧。”边说边装着要回避。
七虎忙上前拦住,道:“夫人!”
沈如花抬眼与他对视。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四目相对,沈如花从七虎的眼中看到了哀求与希望。或许还有什么,但是少之又少。
那七虎从沈如花的眼中看见的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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