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通盘考虑
“丘厂长，也只差三万块钱，就那么难么？”
邱生林不露声色地说：“一个钉一个峁，厂里的每一分钱，都是有着落的，当开支的不开支也不行。我们厂一年的生产总值也就是一百万的样子，除了购买生产资料的钱，和各种日常开支，七百多职工，也只能勉强发工资，碰到其他临时的开支，工资就发不下去了。银行里还欠下了四十多万元的债务，哪里去拿三万块钱。”
“也是，这么困难，到哪里去找三万块钱……”张绍智同情说。
“到哪里去找？”邱生林自言自语，“这次建房子，自从79年就打报告，现在批下来，机会难得，不建，上级下级都不好交差，肯定是不行的。想来想去，开会讨论，恐怕最后还是去找银行。”
“丘厂长，银行也是难缠的，贷款了还要利息，不如想办法扩大业务，您不是说开工不足吗，要是能多生产产品，钱不就来了？”张绍智出主意。
“小同志，不瞒你说，我也想扩大业务，可是，能扩大到哪里去？北京市大大小小有三百多家印刷厂，都是有固定业务的，我们拿不来，就算是拿来了，他们吃什么？我们这个厂还是受到中央照顾的，《参考消息》这份报纸，我们拿了四分之一的生产指标，平时呢，就印刷一些账本之类的，增加一些收入，考试的时候，还能印刷一些卷子。就这么多。与同行比较起来，还算是好的。有的厂子，欠银行的钱更多，甚至工资也有拖欠的。哎，搞经济这个东西，就是难，要是打仗，我们冲上去就是了，可是这个钱……冲不上去……”
工厂经营的事情这么复杂，自己作为一个局外人，还是少说的好。张绍智不再深入探讨，说：“丘厂长，这样，你能想办法就更好了，万一有什么困难，建设资金还有缺口，我看能不能帮助你想点办法……”
“同志，你有什么还办法？中央里有人么？”邱生林眼睛突然发光。
“不、不，丘厂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总之呢，到时候再说了。”
邱生林眼睛的光芒顿时消退，失望说：“那好，到时候在再说了……”
饭店这边，一切运行正常，因为要着手到外地开分店，有意放手让袁初梅管理，培养她做高级职位。袁初梅呢，大小事情一把抓，很辛苦，可是从来没有怨言。
按照王雪彩的意思，因为到外地开饭店，一来不好统一管理，二来没有合适的师傅，倾向在北京市开几家分店。北京这么大，市区人口几百万，能把几家开红火了，赚的钱还不是个恐怖的数字？
张绍智认为，北京开分店，肯定是要开的，但是，北京有自己的招牌在，迟早顾客还在在手里的，外地城市则还没有自己的身影，不赶在饭店疯长之前开起来，迟了一步，自己的品牌想响亮起来就比较难。
王雪彩仔细一想，也确实是这样，表示理解张绍智的思路。
接下来，就是要去外地实地查看，选择地址，租好房子装修。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张洋毅的手艺问题。按照道理来说，像张洋毅这样手艺的人，在国内是不少的，那么，既然张洋毅烧菜受到人的热捧，要是其他的师傅出现，就会出现竞争。一竞争，利润就会分割，钱就难赚了。
因此，一般意义上来说，自己之所以如此赚钱，是因为饭店少，自己碰到了头彩。渐渐的，饭店多起来，这中优势就会慢慢丧失。
对于这个问题，张绍智与王雪彩多次讨论，认为，竞争是不可避免的，要想在逐步的竞争中站稳领先的位置，就必须广泛吸纳人才，集中优秀的烹饪师傅，每个人拿出自己最拿手的手艺。
于是，一方面，着手打听烹饪师傅前来试用，一面留心顾客的评价。
经过调查证明，张洋毅在汤类和肉食类都有很高的手艺，只是需要的原料缺乏，难以充分发挥出来，而一般的菜肴赚钱又少。要想赚大钱，就要设法推出高级菜肴，有钱人的钱才好赚。
炒菜是现炒现买的，你要开分店，张洋毅不可能一一参加，就必须告诉别人做。因此，技术保密很困难。
张绍智把自己的担心说给张洋毅听，张洋毅笑说：“绍智，这个你放心，就算我告诉了别人，也炒不一样我这样的口味，当年在南京的时候，我也带过徒弟的，可是没有一个徒弟炒菜与我一样的，都说还是我炒菜好吃。原来教我炒菜的师傅，后来都说我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
张绍智很失望：“既然这样说，还怎么开分店……”
王雪彩说：“我听说外国的快餐店，他们开连锁店那么多，据说都是一样的技术，他们怎么就可以把技术保密与口味一致结合的那么好呢？”
“我们中国的菜是汤水为主，还要热的，饭食，西方人呢，冷热不讲究，讲究的是营养，所以呢，做成速配的材料，临时制作的。”张绍智说，“这个与我们中国的饮食很大不同，可以借鉴的地方不多。”
“这个也不一定，记得我在外婆家，外婆炒菜的时候总是放一些当地的干佐料，加进去很有味道的，说明我们中国的炒也可以有零时制作的成分。”
张绍智问张洋毅：“备叔听懂了雪彩姐姐的意思没有？”
张洋毅笑说：“嗯，懂是听懂了，不知道行不行。”
“备叔，”张绍智说，“你就试试，看能不能制成这样的佐料，保证没有你在的时候炒菜达到同样的口味水准。我想，炒菜这个事情，不光是佐料就可以的，还要主意火候、时间的把握。备叔，你就仔细试试，给我一个结果。”
说是这么说，可是心里总觉得这个办法也不好，暂时还拿不出一个结实的办法来。
里德说，武汉那边，他已经给美国使馆的人说了，希望张绍智趁早过去，那边提供食宿出行等一切方便，政府方面，也可以出面解决一些问题。成都、广州、上海等地，只要张绍智去，也可以得到同样的帮助。
张绍智表示，自己正打算去武汉，不过，想等一个朋友一同去。
里德说：“张先生，做生意，需要的机会，现在机会这么好，你要尽快推进。一个女朋友，就不必放在心上了，只要你有了钱，有了地位，在你们中国，有的是漂亮的女人，在我们美国也是这样。”
“总领事先生……我们中国与美国国情不同的……”张绍智硬着头皮分辩。
里德笑说：“国情不同，但是人性是一样的……张先生，究竟有没有不同，你以后慢慢就知道的。好了，不说这些了。我还想说，你要开饭店，就要上档次，只有上了档次，才会有上档次的人消费。出外消费的人，都是大小上了档次的人，上上层阶级。上层阶级的钱才多，才好赚。因此呢，我想，你要用心在开大饭店、酒店的方面发展，发展多层次的服务、目前，你们中国的房子楼层低，质量差，不够气派。我建议你在武汉自己建房子，不要在重复北京的规模。张先生以为如何？”
洋鬼子，夸夸其谈，你以为是在美国呀，张绍智笑说：“多谢总领事先生的指点，我想，建房子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建设好的，国家政策、建筑材料和资金都是未知数，我想，暂时这个还是不考虑了。再说，我们中国的目前的消费水平，还没有达到您所想象的那么大的规模……”
里德想了想，点点头：“嗯，张先生，你说的也是实话，确实要通盘考虑。”
没有想到夏春芝一个人跑到北京来了。张绍智这才想起来，放暑假了。
夏春芝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蓝色的的确凉裤子，一双白色的胶鞋，常常的辫子。尽管这身打扮在北京很老土，但是，从夏春芝身上透出来的气质和神韵，却是王雪彩也比了下去。
张绍智以为她是来玩玩的，也没有安排她做事，夏春芝呢，却主动要事情做，跑到办公室要求安排工作。
张绍智笑说：“夏老师，你也想打工么？”
夏春芝显出忧郁的神色，说：“绍智，我不想做老师了。”
“夏老师，你说笑了，老师在我们乡下很吃香的，我当时被开除了，我妈妈都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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