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无心之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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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失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指着我风华绝代的面庞,故作惊恐。
“怎么样,是不是显得特具雄风?”我捧着脑袋凑进他的脸,刻意杨起了鼻上的伤痕。
“你是谁?”臭小子吓得边晃脑袋边往后蹭着**。
“我是你老子。”
“我老子早就死了。”
“我是你彻澈老子。”
“哈哈哈,”费力的干笑了几声,某人终于回过神来,“彻澈?彻澈!你怎么变成猴子了?”
“猴子?”我一摸下巴,满手茸茸的胡须,顿时明了,“怎么,不好看?我还以为别具风情呢,啧啧,仙姿道骨啊。”
“求求你,别顶着这张山羊脸在我面前晃,我头晕头昏头疼,啊!!”
一记爆栗,直劈得他上手抱头倒床不起。
“我新练的两指并勾,骨节森森扣,滋味如何?”
“唔-------”
“唔什么唔,我和你说,鄙人我救人一命不幸负伤,虽然已经不怎么看得出来了,”我摸摸鼻骨峰上难以明辨的痕迹,“不过恩情总是要还的对吧,我也不为难你,就这么着吧,扫地擦桌一日三餐外加倒茶递水捶背敲腿,便宜你了。”
“唔-------”
“还不赶紧做饭去。”
霍失一骨碌翻身向门外冲去,依旧双手抱头。
“真不好看?”我从床头翻出一面铜镜,对着下巴仔细端详,“挺风雅的,很有英雄气概啊,哪儿不好看了。”
话音刚落,又见霍失匆匆赶回,一手捧着脑袋,一手甩给我一把银色小刀。
“大爷,求您了,刮了吧。”说罢又逃命似的夺门而出。
今天的午饭是蛋花蒸虾干,豆角麻椒焖腐竹,熏肉腊笋撺汤,外加一盆子椒盐花生。
镜中的净道没什么可吃的活物,因此三餐里头都是些干货鲜蔬在打主仗,好在霍失还真有两把刷子,凑合着我地窖里头的虾米腊肉,每每能叫我馋涎欲滴。
只不过,大快朵颐的时候出了一些问题。
-----菜汁拌胡须?
霍失在一旁看着我边狼吞虎咽边吐胡须的模样终于按耐不住,奋力地砸了筷子。
“彻澈,你老实告诉我,我究竟睡了几年?”
“三天。”
“不可能,三天你的胡子能长那么长?”
“我动用了一丝丝的灵力,催长的。”我得意的朝他微笑,低头继续和满嘴的胡须斗争。
“有汤汁滴下来了。”
“什么?”我诧异的抬头。
“好像个拖把,”他指着我的下巴,“上面还有块虾皮。”
我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像块抹布。”
胃里有些翻腾。
“汁液滴下来,好像泔水。”
酸气直上喉口。
“整个看起来,”他顿了顿,“一只带了环的马桶刷,上面一个圈,”他比划着我的脸,“下面一把毛,还滴水。”
他说这话的时候颇显嫌恶,末了又狠狠地扒了两口饭,做出吞咽艰难的样子。
“你,好。”
飞奔而去的时候,我不曾见到他低头奸佞的笑颜。
小银刀,刮下黑涂涂的一把毛,看着这两日来辛勤栽培的结果,我不禁悲从中来。
“万恶杀千刀的!”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提着小银刀悄悄潜进了霍失的厢房。
床幔里酣眠的人儿呼吸平缓,在静宁中拖出一丝轻柔的声调。
我摸到了他床前,伏下身子。
“臭小子,让我往你脸上划一刀消遣消遣。”
小银刀闪闪发光,在他光洁如玉的面庞上投下了狰狞的青影。
“嗯?彻澈,”霍失微微醒转,却没有丝毫的惊恐,倒是看清了我的脸后,惊喜地连连怪叫,“刮了。终于刮了。”
“听着好像挂了。”我收起小刀,一**瘫上了他的床沿。
翻身坐起,霍失显得有些兴奋,“滑的和豆腐一样,”他小心的用手背磨蹭我得脸颊,“真不知你是怎么催出那些黑扎扎的玩意来的。”
“天赋异禀。”
“呵呵,”他又靠近了我一些,大着胆子捧住我的脸,“这样多好,多--”
“多好看啊!”我翻着白眼接下他的话。
“是啊,哪儿都好看。”
“我明白了”我心有宽慰的点点头,“这么说,我留了胡子应该还挺好看的,我理应再催点试试。”
“不行!”
“嗯?”我阴沉着脸。
“我是说,不要,啊哈哈,你半夜摸进来时为了什么事?”
臭小子,倒是懂得支开话题。
“和我去个地方。”
我操起爪子一把将他拽下了床,“走!”
“袍子,我还没穿---”
“不准穿。”
在访六夜,是隔了不到三个时辰的光阴。下午我来摸索过,寻到的异像为空。
那日六夜池凭空冒出了一个黑窟窿,险些要了我与霍失的小命,安顿霍失之后我又来过一回,是事出的一日之后。
一如镜中昼夜的往复,这儿又回到了一日前的井然,连池壁上的物件都不曾缺少一样,就好似那日只是我一个惊怪的梦。
梦醒无迹。
“这儿------”
“你跳下去。”
“哎?”
“你跳下去,许不定那天的漩涡又出来了。”
“你确定?”霍失踟蹰不定,显是对那日的意外耿耿于怀。
“跳是不跳?”
“记得替我收尸。”
“哗----”水声破开,六夜池中浪花飞溅,转眼间霍失已是渺无踪迹。
“难道?”
正寻思间,池水又波动了起来,不一会儿,某人的脑袋便又露出了水面。
“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
“你先上来,”我拉他上岸,又翻出一块干棉巾递给他,“你那天是怎么给卷进去的?”

“我见你沉在水里半天都不出来,我就跳下去了。”
“你一直跟着我。”
“不是,我一直躲着你。”
“跑了三天,是为了什么?”
“你真想知道?”歪着脑袋,霍失湿透的长发略有弯曲,在肩头优美地打出了圈圈,“如果你真想知道,我可以上呈书信一封,好让你慢慢读来,可好?”
“你乐意写我自然乐意看,只是你劳苦重担在身,我又怎么好意思呢,还是罢了吧。”
“好哉好哉。”他又自点头,一副知尔莫若吾的模样。
我不再理会他,径自向池子走去。才走了没几步,又听霍失在我身后喊:“这事铁定与我无关,与你有关。”
“怎么说?”
“我下来之前,池水翻腾得同烧开了一样,你在下面干了什么?”
他从后面探出头来,在我耳边轻轻问到。
“我动了真息,灵力外泄了。”
“这不就对了。”
“或许我应该再试试。”
“别,”霍失急忙拉住我的袖子,“这里的光阴只有一日,你想试几次,待回到净道也不迟。”
我点点头,抬眼静静地看着他,霍失被我盯得有些慌乱,一阵手足难安后突然又似顿悟,惊恐万状地竖起手指指向我,“你!”
“脱衣服。”我伸手去扒他的内衫。
“不行。”
“你得弄清楚,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叫我替你导出黄泉,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离开这里,离开这里我才能回到净道,回到净道我才可以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不需要你为我导什么黄泉,我们现在就可以走。”
“走什么?”我揪住他的衣袖想将他拉回面前,无奈他身形较之我更稳健,三扯两拉下,反倒是我转到了他的眼前,“喜儿的命还在我手上。”
“我可以救他。”霍失推开我,刚转身又被我拽住了衣摆。
“红鬼儿呢,你在他面前可有信誓旦旦的承诺?”
“有!”
“那不就结了。”又是一个回旋,和这人过招我总有些站立不稳的失力。
“我后悔了,我和他本就不是------”
我见他神色稍显米离,知是机遇到来,“本不是也是!”一个飞扑,将他压倒在地,“给你两个选择,乖乖不动,或者让我封了**脉。”
“别强迫我。”难得凌厉的眼神让我心头一紧,几番舒缓后,我轻轻拂上了他的胸口。
“我不是强迫你,我是强暴你!”
“你!”霍失怨怒,十指钢硬扣住我的肩头,刺骨的,像要捏碎了我的肩胛,我吃痛不已,神思稍顿又被他反压在了身下。矿石地面处处凹凸,搁得人万分难耐。
“我反抗。”得逞的人儿笑得畅快。
“老实说,”我收紧拳头,“好久不干架,我浑身痒痒。”
一拳飞去,被他险险避过。
“你来真的!”
“还有假的吗!”又出一拳,擦过他的左耳,霍失光守不攻,依旧将我紧紧压在身下,我心下焦急,索性朝他肩窝一口咬去。
“嗯!”一声呻吟回荡石窟,几番缭绕竟有些撩人的意味,眼见着收效甚好,我见缝插针往他臂上又是一口。
霍失再受不住,伏着身子和我扭打起来。
扭打归扭打,两人却都收起了拳头,只是软绵绵地挥舞手脚,又或是相互撕扯头发。
殊不知这样的拳脚最耗气力,一场下来,我与他都是气喘吁吁,四肢疲软。
结束时我稍见优势,压在了他上方,气力是一点都不剩了,只能残废似地瘫在他胸前,看着一地纠缠的发丝。
“好些了吗?”
“嗯。”懒得言语。
“之前受了刺激吧,那日我见你在六夜池的样子---”
“别说了。”
“我们这么打架倒像是女人。”
“什么?”
“没什么。”
“霍失。”
“嗯?”
“陪我发疯好玩吗?”
“不好玩。”
“你可以去自杀了。”我虚晃着双手去掐他的脖子,身子刚动却便被他用力地箍在了胸前。
“别动。”
“闷!”我扭扭腰,岂料他扣得更紧。
“别动。”
隐约间,一种不同以往的气息散漫溢出,铺满了两人所剩无几的身体缝隙,变化渐起,我心有察觉。
“你---不会是---”
“我是个正常的男人。”
“不过,这也太---”
“别想,别动,你全当我在腰间拴了一块板砖即可。”
“板砖有那么热吗?”
“彻澈!”
“我不说,我不说。”我认命的静下身子伏首在他的肩颈处,他的身上有层清爽的汗湿,淡淡的,发出熏香一样的气味。
体息悠悠地钻入口鼻,牵出人心中微甜的欣然。
细听六夜池泉水无声,壁上石乳却滴答作响。
静默许久,相依许久,不知时光溜去了几许。
“好些了?”但觉那“板砖”消下去不少,我轻声询问。
“嗯。”
方才安静服帖的等待,用的是相拥的姿态,事后两人都心生扭捏,霍失的面上浮起一层浅色的红晕,我或许更糟。
“走吧。”我向他伸出手。
“我想再自己待会。”
我知他是尴尬不好开口,便不再言语,独自转身离去。
走时又忍不住回头张望那孤坐的身影。
“霍失,多谢。”
处心积虑,只为搏我一个舒心,我又怎会不知。
真是傻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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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说俺懒,明天会再出一章,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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