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宇时说，“别摸了，搞得我像个不懂事的小屁孩。梁曜寒，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屁孩？”
“我可以点头么？”
“嘁！你也好不到哪去！”宇时翻了个白眼，把我的手拨到一边儿，“梁曜寒，你觉得我变了么？”
“一点点儿。”
“我觉得你也只变了一点点儿。可我们之间却好像变得天翻地覆。”
“你又要甩我了么？谢谢！”
宇时扭头看我，表情有一点儿扭曲，“他就那么好？”
“其实也不怎么样。他小气，自大，阴险，别扭。有时还不怎么会说话。但我挺喜欢的。全部喜欢，连这些缺点都喜欢。”
宇时翻了个白眼，“梁曜寒，你是不是疯了？”
“尚宇时，你能不能告诉我，他是不是死了？”
“是死了。”
“这样啊，谢谢。”
心里面很平静。甚至连伤心的感觉都没有，非常淡然。
想想也是，接下来要做的事，也是早就打算好的，确实没什么可以忧虑，只要一步一步，替他做了就是。“梁曜寒，”宇时伸手去摸我的额头，“是不是我给你没清理好，所以你脑袋发烧？”
“没有。我真的很感谢你告诉我他的下落。”
宇时有些诧异，“你………不恨我？”
“不恨。”我撑住椅子起身，“没听说么？出来混，早晚都要还的。”站起来的身子，突然有点儿晃。“宇时扶住了我，有点慌，“你去哪？我带你去。”
“不必了，我要去殉情。”
宇时一脸愕然。
我推开他，“尚宇时，放过我吧，算我求你。”
“如果我不放呢？”
“那就让我先去宰了宰了他的人。”
“剌客已经和他同归于尽。”
“那就好，现在我去他陵前自杀。”
“梁曜寒！”宇时几乎在咆哮，“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
“尚宇时，告诉你，当初我对你也差不多。”
“那你就忘了他，我们重新开始！”
“没可能了。他和你完全不一样！”
“他就那么好么？”
“你刚才已经问过我了。”
我裹起衣裳慢慢向外走。
宇时一掌劈下，我身边的围墙瞬间被击个粉碎。
我转头看他。
宇时的脸说不上是什么表情。
“尚宇时，你喜欢的那个梁曜寒已经死了。你很清楚，只是你不承认。”
宇时锁着眉，死死地盯住我。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继续向外走。
“你去哪？”
“殉情！”
宇时没有再出声。
我终于安全地跨出围墙。
街上很安静。
我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慢慢地向德胜楼走。
我消失了一天一夜，雷越应该会派人找我。
街上秩序井然，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的心里又升起些希望。
遥望着朱雀大街尽头的朱雀门，我把手指贴近嘴唇。嘴唇的温度通过戒指反传回来，我突然觉得莫名心安。
雷越的人终于围了上来。
我问，“皇上还活着，是么？”
为首的人轻轻点了点头。
我觉得自己在不自觉地笑，“皇上在哪？”
“在皇宫。皇上受了伤，暂时不方便行动，所以又留在了宫中。”
“雷将军呢？”
“正在城中静候梁主。”
原来雷越也没有出城。
雷越见我的第一句话就是：“梁主，别担心，小叶就在皇上身边，一定拼死保住皇上。”
“雷越，你就告诉我，我能做什么就行。”
雷越拿出一张诏书：黄绫朱漆，皇帝玉玺。
“这是皇上命我转诏给您的诏书，赋您调动兵马，临机行事，护国勤王的一切权利。”雷越把诏书郑重交给我，“梁主，皇上对您情深意重。”
可我不想要这种情意。
我只希望我们能好好地活在一起。
展开诏书。我把目光落在了最后一行。诏书的结尾。钦此之后，是六个不甚流畅的字母。Y。T。Z。和L。Y。H。
我告诉过他，这就代表他和我。
我也骗过他，说这就是情咒。
这肉麻的家伙，居然在圣旨中写这个，我算服了他了。
“梁主，”雷越帮我收好诏书，“我和楚大人都想过了。还是得请您入宫走一趟。昨天造出的声势已经稳定了京城的局势，如今叛党已成惊弓之鸟，蛰守乾清宫中。所以我们认为此诏还是暂压不发为好。”
这我明白。
这张诏所赋予我的权力几近皇帝，有了雷越楚成的配合，只要杨天泽一死，我随时都可以颠覆他们的一切作为。
想让我老实呆着，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保住杨天泽的命，不给我动手的理由。如果我一时犯傻，冒然发难，他们还可以反咬一口，污我谋朝篡位；又或者垂死挣扎，破釜沉舟杀掉杨天泽。所以压诏不发的确是上策。
“我同意。”
雷越点点头，继续分析，“目前叛党已无呼应，全部退守乾清宫中。只是乾清宫易守难攻，很难渗透，所以我们想请梁主亲自走上一趟。和他们谈一谈，最好能劝他迷途知返。”
“有多少把握成功？”
“没有，所以要请梁主给他们加一把猛料。”
“你希望借我入宫之机，打破他们的防守？”
“正是。”
“理由呢？”
“这张诏书。有了诏书，您随时都能颠覆他们的一切作为，如果此时您自投罗网………”
“他们一定会亲手宰了我，毁掉诏书。”
雷越没有回答。
我一锤定音，“就这么办。”
雷越亲自送我进宫。
路过昭德宫时，我闻到了药莲的香。
雷越问我，“要看一看么？自你出宫之后，都是皇上亲自打理。”
“他很闲么？”
“应该很忙。”
我快步向乾清宫走去。
乾清宫的月台已经失去了以往的清静，密密麻麻地站了一堆持刀弄剑的人，目光全都盯在了站在我旁边的雷越身上。
他们畏惧雷越。
我看着清爽的天空，叹了口气，“起风了。不过天还是天，不会变。”
雷越沉声接道，“是啊，一点阴云，兴不起风雨。”
我笑了，“皇上和我说过，遇上阴雨天，没带伞的人还是应该避一避，免得一不小心凭白浇个透心凉。”
雷越笑了，“是啊，毕竟带着伞的，只有少数。”
士兵们听得面面相觑，神情中多少都带了点儿不自然。
我屏息静气，一步一步地向里走。
雷越跟在我身边。
董飞突然跳了出来，“雷越你站住，只能梁曜寒一个人进来。”
雷越笑了，“董将军怕了？”
董飞也笑了，笑得很不自然，明显底气不足，“说好就他一个人的。”
“那就我一个人吧。”我不屑地笑了，“谁让小董将军怕了呢？”
“梁曜寒！你少危言耸听。”
“少废话。我只和董胖子谈。”
董飞梗了梗脖子，还是屈服了。
一看那他那眼神，我就知道他准备一进大殿就剁碎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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