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老姚冷冷地看我，明显是等我解释。
嘁，我才不解释呢，怎么解释都得和他竖敌，我已经够孤家寡人的了，我当然不会没事找事。
可是不说话会显得我更猖狂“臣忘了自称本宫。”
死狐狸立刻就笑了出来。他伸手捏住了我的脸，话却是对老姚说的，“他要是记得那才是怪事。”
他居然还扯我的耳朵？“想调皮就来找朕，不许你和贤儿胡闹。”
我又一次瞠目结舌。
那个，大哥，这种事你私下里做做也就算了，现在当着老姚的面，是不是有点太那个啥？
果然老姚的表情又像是在看妖精。
真是雪上加霜。里子面子全没了，我赶快赔笑告辞。
转过拐角，我瞄到老姚抱上了皇上的腰。
又走了两步我才回过味来。
老姚抱天泽了……
天呐，姚子贤抱杨天泽了!!!
一向庄重到堪称礼仪活字典的姚子贤，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主动地投怀送抱了……
新闻！绝对是爆炸性新闻！
太好奇了，我忍不住又退回来**。
杨天泽正一脸柔情地回抱老姚，露出的表情是惊诧中充满了陶醉。这个色鬼。
嘿，还接上吻了，美人啊就是美人，无论做什么视觉效果都一流。
赏够美色，我挑挑眉回宫，我该干嘛干嘛去!
该干的事是给小不点儿的娘———张旎旎熬汤。
煲好汤，安顿好小不点儿，正好探望他亲娘。
转过新年，旎旎病入膏肓。只要孩子他爹不来捣乱，我必要去看过孩子他娘，陪她说说话什么的。为了不把病染给孩子，旎旎现在不能见日昭，所以只能靠我向她汇报———又长牙了，会走了，淘气了，笑了……各种鸡毛蒜皮。今天日昭居然跑了几步，我更是迫不及待地跑去告诉她。
一进门就是一股药味儿。
张妃半躺在床上，脸早就没了血色，苍白的像张纸。瘦骨嶙峋的脸，反显得眼睛大而突兀。
她看见我强扯出一个笑容，跟着就想施礼。
我快步上前，按住她坐在了她床边。
“日昭会跑了，”我把了把她的脉，“小家伙壮得像头小老虎，还特别爱笑。”当母亲的应该都喜欢别人夸自己的孩子。
果然张妃脸上浮起淡淡地红晕。“梁主喜欢日昭，旎旎就放心了。”
我看着她，怔了怔才说，“也许你会觉得我很残忍，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
“梁主”她虚弱地笑笑，打断了我，“旎旎明白，旎旎是活不过这个月了，旎旎自己有感觉的。”
我别过头深吸了口气。
“旎旎有件事想请梁主答应。”
“说吧。”我肯定笑得比哭还难看。
“等旎旎去了，您收了日昭做儿子好么？”
我点了点头，没了娘的孩子在宫中是很难活的，就像日朗，一直不怎么得天泽待见。我原本也打算今天挑明这事的，只是没想到她会先一步说了出来。我握了握她的手，“你放心，我一定会待他视如已出。”
张妃点点头，“梁主，就算旎旎不求您，您也会这么做对不对？”
我笑笑，不置可否。虽然还没和天泽商量过，可是磨磨他，至少让我亲自照顾这孩子，还是没问题。
“旎旎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她看着我，像下了莫大的决心一样，“梁主，旎旎快死了，所以旎旎决定任性一次，就算梁主怪罪，旎旎也要做。”
我看着她退掉了所有的下人。扶着她坐了起来。
她的双颊更加红润，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我应你就是了，你慢慢说。”我心里一酸，眼泪差点就冲了出来。
她笑了笑，凑过头，在我的唇上点了一下。
蜻蜓掠水一般，迅速轻快地点了一下。
我没反应过来。
她抱住我，再一次贴上了我的嘴唇。
她吮住了我的嘴唇，没有再动作。
我张大眼睛，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睫毛，彻底地傻了。
张妃放开我又靠回了床上，然后心满意足的笑了。
我蹭地站起来，反射性地退了一步。
跟着又退了一步。
我的天呐，我终于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对不起”她看着我，闪过一丝惊慌，垂下了头。
“没，没事”我结结巴巴，脑袋里乱成一团”你，你怎么可以……”非礼我？？这我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她绞着被角没有说话。
我站也不是，走也不是，不知所措。
“梁主，”她突然抬起头，“旎旎是真心喜欢你，从入宫第一天就喜欢。旎旎知道自己应该喜欢皇上，可旎旎就是总想着你，看见你高兴就高兴，看见你难过就难过，要不是旎旎快死了，旎旎绝对不会说的。”
我没有说话。
“梁主，旎旎知道自己放肆了，别讨厌旎旎好么？”
“不会。”我默了半晌才回答，“我只是，我对你……总之我不会讨厌你，但是……”
“梁主想说您待旎旎只是兄妹之情？”
我拼命点头。
“旎旎知道，所以旎旎现在很满足。”
我呆了呆，上前一步，“对不起。”
“不，旎旎只是想告诉梁主自己的心意，旎旎祝愿您和皇上能白头偕老。”
我点了点头，可又觉得这样回答不太对，接着又摇了摇头。
张妃笑了起来，“梁主，皇上是真的喜欢您的。”
“嗯。”应该吧，有些事毕竟不是能装出来的。
“皇上在梦里，叫过您的名字。”
我倏地抬头看她。
她一惊，然后又恢复了笑容。
有点凄凉的笑容，让我突然内疚起来，“好了，咱们不说这些了，我给你带了点补汤，我叫小七端上来，你趁热喝了吧。”
“梁主，让旎旎说吧，旎旎想说给你听，过了今天，恐怕旎旎就不敢说了。”
我看着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帮她掖了掖被角。
“旎旎想告诫梁主要小心，皇上会在旎旎这里说，自然也可能在别的妃侍那里说。”
“嗯”有蹊跷，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过他叫我，我就没听过他说梦话。
“还有，梁主以后也不要来旎旎这了。”
“为什么？”
“宫里有谣言，说……”她顿了顿，“说日昭是您的孩子。”
我傻了。
“梁主，您人善，不喜欢把人往坏了想，但是其它人不一样，这件事，您要想办法和皇上说清楚。”
“你多想了，皇上是不会为谣言所惑的。”
“皇上有问过旎旎的。”
我不可置信地张大了眼睛，“怎么问的？”
“皇上问旎旎，有没有觉得日昭的眼睛和嘴长得很像您。”
我打了个冷颤。“旎旎回答说臣妾觉得像皇上，但皇上却不理旎旎，还说，真的是越看越像。”
我默了，心里却无名火起。
杨天泽果然够混帐，他肯定早就知道旎旎的心意，所以故意搞出这么多事。
他怎么能这样吓唬人家小女生？真是想忍他都不行。
一回到寝殿我先洗了一个澡。
洗完了我决定立刻就寝，免得我忍不住跑到别人床上把他拖出来打上一顿。
“梁曜寒!!”
我站住脚，扭转头看向本不该出现在偏殿里的皇上。
嘁，他来得还真巧。
杨天泽看着我，皱了皱眉。
小七暗推了我一把，“主子，接驾呀。”
我回过神来，行礼接驾。
小七悄然退了出去。我则装傻，“皇上您不是宣了别人么。”
“你这是怨朕打扰你了？”
我看着他的脸色，小心地回话，“臣只是没想到皇上会来。”
杨天泽冷冷一笑，“是没想到朕来，还是不想让朕来。”
“我当然是想你来的。”我定了定神，上前去抱他，“今天怎么了，火气这么大？我没看到你是我的错，我认罚。你别发火，当心气坏身子。”
他僵了僵，一把推开了我。
我退了好几步，差点跌到地上。
杨天泽上前扯住了我的衣领。
我踉踉跄跄地被他扯进内殿，被他一甩手掼在了床上。
“脱衣服。”他冷冰冰地命令。
我捋起被他弄散的头发，坐在了床上。
居然和我横？我没找你晦气就不错了，你倒先跑来和我发火了？
理了理被他扯得有些凌乱的衣服，我说，“谁又惹了你了？我替你打他出气。”
六、
杨天泽颦起眉心，“梁曜寒，你少给朕装疯卖傻。”
我也不客气地冷下了脸。
他上前一步掐住我的下巴，把拇指按在我的嘴唇上轻轻磨擦。
带着厚茧的手指突然用力搌过嘴唇，立刻**股浓重的血味。
手被硬拗上头顶，他捞过一条薄纱，麻利地把缠住我的手腕系在了床头。
我心底闪过一个词。
**，我不想。
杨天泽跨在我的身上，开始撕扯我的衣裳。
我挣碎薄纱把他反按在床上了，“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梁曜寒，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哪欺你了，分别是你自己胡乱发火。
算了，不跟你吵，跟你吵显得我特没水平，“天泽，你跟我说，你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有可能是接吻的事，可我绝不能不打自招。
他也不说话，猛地一翻身，又把我按回了床上。
他又开始撕衣服。手有些抖，连说话声都带着颤，“梁曜寒，你是朕的人。”
我怔住了。
看来他的确是知道接吻的事。也就那么几秒钟的事，他怎么会跟条水蛭似的，无孔不入？
“你冷静下，听我说。”我使出巧劲又把他压在了身下，他一把推开我，把我狠狠地推到了一边。实在是没防备，我的头咚地一声嗑在了床上。
一声巨响。
我倒没觉得痛，两只耳朵却震得直嗡嗡。
“小曜寒……”他惊慌的神色一闪而过，跟着又拧起眉毛，扯起我。
吻重重地落下来，他的下颌撞得我生疼。
手也在我身上乱撕乱扯，以致于我怀疑他是不是疯了。
“天泽，你别闹，我的腰不行。”总之先让他冷静冷静。
他倏地停下来，半撑在我的身上阴森森地看我，“你再胡弄朕一次试试。”
“我说真的。”
他直接抬手扇我一巴掌。
我伸手格挡。
挡是挡住了，可我耐不住他的劲力，咚地一声又栽在了床上。
又是一声巨响。依旧不觉得疼，只是我下意识地叫出声。撞击声和惊叫声混在一起非常撼人，把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小曜寒？”杨天泽急急忙忙过来拉我。
“别动，我很疼。”我扑在床上装模作样，低声哼痛。
“哪疼？”他更急。
“腰疼。头更疼。”
我捂住脑袋死活不给他看，边装边在心里琢磨他究竟折腾什么———来势汹汹，是动的真怒。可他那些话又不像是要我解释解释，给他个说法。
难道是单纯地想**了我？看他现在这心疼的模样应该也舍不得。
奶奶的！！能不能来个人告诉我，他究竟在搞什么？
他大概看出我在装，又沉下了声音，“告诉你，不要又耍朕。”
“没有，是真疼。”
他扬巴掌。
我抢先哀叫出声，把他的手硬生生地定在了空中。
于言跟着我的叫声冲了进来，接着就是小七和赵恩。
“别过来。”我低喝了一声。
我们俩吵架，我可不想他们插手。
“滚下去。”杨天泽怒气冲冲地吼了出来
赵恩窒了窒退下了。
小七嗵地跪在地上，开始“咚咚”地磕头，把我搞得一愣。
于言站着没动也没跪，冷冷地看着我们。
“你就这么待他吗？”于言显然是火了，愤怒的声音几近变了调，“欺负他你很开心是不是？”
“闭嘴，他的事轮不到你说话。”
“你这样待他就关我的事。”
“是他先胡弄了朕。”
“他胡弄你什么了？分明是你胡弄他!”
“于言，你别说了。”我截住了两人的话，“你把小七带下去，让皇上静一静。”再吵可就真的闹大了。我坐起来，宁死也不敢再装了，“我没事。”
“梁曜寒，你爱他爱傻了么？”于言突然提高了音量，“你就这么由着他欺负你？你问他理由，要我看他根本就没理由，他说不出理由，他就是看准了你心疼他总顺着他，所以玩手段拿你出气!”
“于言不要说了。”这回我可真害怕了，于言这么说话实在太危险了，我听见我的声音在抖“你先带小七出去，也让我静一静。”
于言不再说话，拉起小七气咻咻地走了。
杨天泽咚地一声跌坐在了我旁边。
我抬眼看他。
他竟然眼眶发红。
他伸手来摸我的头。
我笑了笑，去握他的手。“天泽，于言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他的手倏地僵在了半空，表情竟然有几分狰狞。
“梁曜寒，无论何时，你都是朕的人。”
他说完便起身下床，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我立刻裹了件披风去追，可这小子居然一头扎进了集贤殿？？
我当然不敢闯大老婆的宫，只好又回自己的寝宫。
回宫第一件事就是研究我的床板，居然撞出那么恐怖的两声巨响。
我没打算用自己再试。摸了摸，看了看之后，我重新叫小七备水洗澡。
边洗边琢磨。
琢磨多了，我觉得我的确是有点欺人太甚。
先是有嫌疑勾引他的小老婆生儿子，而且只要抱上这儿子我就不理他，然后打波被他撞了个正着，再之后……再之后他肯定知道于言和我有问题。呵，那他还真是胆子大，居然让我天天跟他的各色情敌混在一起。
不，不是他胆大，是他咎由自取。他要是和我明说，然后叫我以后别理旎旎和于言，那我一定听他的而且毫无怨言。
我和他们本来也没什么，我也没必要和他们有什么，但我却有责任保持家庭稳定，我何乐不为呀。所以说杨天泽这家伙果然很烦。本来挺简单的事，他硬是搞到让大家都难堪。日昭的事我倒不怎么担心，一是我没做案时间，二是杨天泽对我的事上心得比我还清楚，我要真搞出个什么来，他早就和我火了。绝不会拖到今天。只是………他凭什么跑到大老婆那去诉苦啊？他个混蛋。这种内部矛盾他怎么好拿到外部去解决？就算想外部解决，那也应该找江叶啊，居然去找姚子贤？真是越想越讨人嫌。
把讨人嫌的小鬼扔在脑后，我决定先好好地睡上一觉。
觉睡得挺好，还梦着老姚恶声恶气地训了那不懂事的小鬼一顿。好！！
可惜我醒得不怎么好，是被小七摇醒的。
小七摇醒了我，目的是叫我去给皇上请安。
我吓了一跳，蹭地坐了起来。所谓给皇上请安，说白了就是探病。杨天泽病了？这怎么可能？
不会是被我气病的吧……肯定不是，我可没那大的本事。
小七看着我欲言又止，我不耐烦地命令他有话快说。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声音比蚊子还细，“皇上是沾了风寒。说是昨夜路上吹了风。”
怪了，“他不是宿在姚主那了么？”
“皇上昨晚上独寝的。奴才去问了，正是从集贤殿回去的路上受了风寒。主子，其它宫里的娘娘主子已经过去请安了，您是不是……”
“去，这就去。”我急忙跳下了床。
急匆匆打理好自己，我连步辇都没用，直奔乾清宫。
结果吃一闭门羹。
赵恩一脸难色地看着我，“梁主，这的确是皇上的旨意。皇上说，要是您来了，就让老奴直接请您回去，皇上不想见您。”
“就我一个么？”我还是抱了一点希望。
赵恩迟疑了一下，低低地应了个“是”。
火气轰地腾了上来，我立马想冲进去打他一顿。
于言拉了拉我的袖子，小七一脸忧色的看着我。
我咬了咬嘴唇，把火气强压下去。
好，你跟我耍是吧，那我就给你次机会。
我看了看院子里各式各样的步辇，又裹了裹披风，“赵公公，麻烦您先帮我找个不惹眼的地方让我坐一会，等人都走了，您再去问问好不好？”
“梁主，皇上正在火头上，怕是没用，再说老奴看你的脸色也不好，要不您先回宫里歇着，宣几个太医先看看，皇上一松口，老奴立即派人请您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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