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跑路(三)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我梦到了杨天泽。
完全记不起梦见了什么事,甚至连他是正脸还是侧脸都记不清,只知道我梦到了他。
起床,洗漱,下楼吃饭。
于言一直吞吞吐吐,花了半顿饭的时间,才告诉我说了梦话。
梦话的内容很简单,就两字,天泽。
我点点头,把碗里的豆浆一口喝光,“那你数没数我叫了几遍?”
于言怔住了。
“告诉你吧,我叫天泽叫了七百七十八遍,我还叫了宇时,叫了三千七百七十八遍。他们之中有个人还在我心里留了东西,是………你猜是什么?”
于言无语。
我也无语。
看来这小子没看过《月光宝盒》,那他肯定也没听过那段“曾经”了。
真可惜,我们毕竟不是同一个时空的人,果然缺乏共同语言。
吃过早饭,退房,结帐,骑马出城。
驿道上人来人往,说的十有**都是于安的局势。
于安封了城。
于安谣言飞满天,梁侍君很可能得罪了地老虎被暗杀。
于安的局势紧张,时不时就动武斗殴。
于安因为梁主不见了,人心慌慌,全乱了。
我掉转马头拐上小路,放马徐行。
渐行人声渐静。
我把马缰扔给于言,跳到他的马上,搂紧他的腰,靠在他的背上睡觉。
也不是真睡,只是合了眼默默小憩。
什么都不愿想,就想发呆。
让大脑一片空白,一心一意的发呆。
鼻息间是树叶草木特有的涩气。
眼前时明时暗,是阳光透过枝叶落在了我们的身上。
耳朵捕到了奇怪的声音,我自动无视。
于言突然勒住马,挺直脊背,把手搭上了自己的剑。
我张开眼,看见周围的树上挂了三个人。
正前方一个黑脸的大叔,盯住我俩声音洪亮,震得我耳朵嗡嗡作响。
“梁曜寒?”
来者不善,我不说话,装傻。
“哥哥,你也忒废话。”左边一个红衣女人娇滴滴地说了话,“直接杀了他,不就好了嘛。”
“妹子,这要是杀错了人,岂不是浪费了咱们兄弟的力气?”
“哥哥真是傻了,看这两个人,好歹也像有点儿钱财,就算不是梁曜寒,我们也能发一点儿小财吖。”
“我说,”我插了话,“你们为什么要杀梁曜寒?”
“你是梁曜寒么?”红衣女冲我抛了个媚眼,“你要是梁曜寒,我就告诉你。”
“那就算我是吧。”
于言立刻抓紧了我的手。
“怎么叫算?”右边的像个书生,看年龄也可以叫叔叔,“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倒底是不是?”
我笑了,“我是你们也要杀,我不是你们杀。反正都是杀,还不若我是,那我还能多知道条消息,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杀梁曜寒,这样比较划算。”
“你倒是会算。”
“承让承让。我不但会算,我还会赌,你们要不要和我赌一赌。”
“赌什么?”红衣女和黑脸大叔倏地了兴致。
“赌我们俩能不能打过你们三,我赌你们赢,赌一千两。”
“好,”黑脸大叔豪气干云,“我就赌你们输,也赌一千两。”
我噗地笑了。
书生也笑了,“老赌鬼,你和他赌得一样,那还有什么赌头?”
黑脸大叔搔头。红衣女挽了个兰花指,“这小子可真有意思,哥哥,若他不是梁曜寒,不若就留给我吧。”
我立刻仔细打量这位大姐,“姐姐,你身材真好,我愿意跟你,不过我不养女人,只靠女人养我。”
“好,那就姐姐养你,来告诉姐姐,你是不是梁曜寒?”
“是。”
“真的是?”
“真是。现在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杀他了吧?”
“好,等我们杀了你,就告诉你!”
嘁!白费嘴皮子。
三个人各亮出兵器,扑了下来。
于言托住我的腰,把我扔了出去。
这小子,居然嫌我碍事?
我伸手抓住红衣女皮鞭子,把她扯了出去。
死女人,居然透鞭穿出内力,害我立刻震出一口血。
我顺着鞭子的劲力飞了出去,瞥见于言被书生的判官笔划出一道浓重的血迹。

判官笔?这笔我见过,去年造谣时见宇时用过,他们是魔教的人!宇时和我说过,用这兵哭的人是魔教的左护法。那另两个也一定不会太差。
红衣女追了过来,我没有兵器,我更打不过他,只好绕树跑。
鞭过之处,碗口粗的树杆拦腰折断,这女人可真暴力!
“姐姐,你温柔点儿啊!”
“小公子,姐姐就喜欢横的。”
“可我不喜欢啊!”
“别怕,等姐姐杀了你,一定对你温……”红衣女突然没了声。
我站住了,看着红衣女睁大了眼睛,慢动作一般地向前扑倒。
红衣簌簌飘落,露出雷越沾了血的脸。
我果然逃不出杨天泽的五指山!
雷越收了剑,上前拉我。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转眼看向于言。
两个大叔已经被雷越的手下扑杀了。
于言半跪在地上,身上划了开好几道口子。
我甩开雷越,扑了过去。
“你小子傻了。”我扯衣襟给于言包扎。“就是想死,你也不能这个死法啊!”
“我没事。”
“有事就晚了。”
“梁主,”雷越拉开了我,派人替了我的活计,“你跟我们回去吧。”
“我说不回有用么?”
“魔教已经对你下了追杀令,你这脑袋值三千金。”
是么?真惊喜,我居然比皇上还贵。
“江叶让我跟你说,嫌烦嫌累,想撂挑子想离家出走都没问题,但不要走得太远太久,那就讨人厌了。”
“嘁,我本来也不讨喜。”
“你不是不讨喜,你是傻!你嫌皇上总折腾你,他要是不把你当自己人,他折腾你干什么?你嫌和皇上在一起累,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也有错?你从来就没把皇上摆在恋人的位置上,你把他当麻烦,当上司,从来没想过去接受他!”
“雷越,”我转头看他,“你这是忏悔你自己么?”
“梁曜寒,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们也像我和江叶一样,白白浪费十年。”
“雷越,你知道我最近在想什么吗?”
“不知道。不过我愿意听听。”
“雷越,我在想,如果感情可以随随便便地开始,随随便便地放弃,那还叫感情么?”
“那如果已经有了感情,却偏偏要视而不见,这样是不是更过份?”
“大概吧。”
“梁主……”
“于安那边怎么样了?”
“很紧张,都借着你的失踪说事,很可能江叶也会来。”
“嗯。你留几个人照顾一下于言,其余人都护我回去吧。我们走水路,顺江而下比较快。”
“是,梁主。”
“有事路上说,我跟于言单独说两句。”
雷越点点头,指挥着手下给我围了个场子。
我蹲在了于言跟前,“对不起,这几天我心情不好,太任性了,比较扭曲。”
“我明白。”
“我要回去。”
“我跟你回去。”
“于言,我不是好人。”
“梁主,我很清楚我喜欢的人什么样。”
这样?“于言,你真是个好人。”
“可惜我这个好人入不了你的法眼。”
“是啊,可惜了。”我尴尬地笑了,拍了拍于言的肩膀,“你慢走,我先回去,宫里见。”
安置了于言,我由雷越护着靠岸登船,顺水直下于安。
时值六月,正是汛期,微微抬眼,就能看见水河翻卷的白浪。
突然想起了苏轼的《大江东去》,想起了看《三国》时的热血沸腾。那时总要不停地惋惜自己生不逢事,不能轰轰烈烈地枭雄一场,而今真的卷了进来,我却提不起一丝一毫的**。
迈步船头,放声长歌: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雷越跟了出来,站在了我的身边。
“梁主,如果你真的不想回,那我放你走。”
“不,就这样吧,我觉得,挺好的。”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