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玩火自焚祝家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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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扈三娘来访梁山表面上属于私事,鲁达将她让进大寨偏厅,身边只留武松和时迁在场,林冲等人却在一旁的聚义厅内和史进把酒言欢。从史进一路上的言谈,鲁达已猜出自己这位小姨子性情刁蛮直爽,他便不和扈三娘寒暄客气,待茶水奉上后立刻开门见山道:“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三妹子此趟来梁山有何要事?”
扈三娘在家中排行老三,尽管下面有一个妾生的弟弟,可在扈府内她还是最受宠爱的,以致于把她娇惯出一个刁蛮的性格。但是刁蛮归刁蛮,并不代表她是个到处耍性子的大小姐,扈三娘身上更多的是继承了扈家先祖的精明与干练,这也是她被父亲扈立视为掌上明珠的原因。此次来梁山是她自己力争的结果,也是为了借此查看这位准姐夫究竟有多大的家底和本事,那些民间对鲁达的传言她反而没有太放在心上。眼见梁山兵强马壮,大小头领对鲁达惟命是从,扈三娘心中有了实底,便把自己上梁山的目的说了出来。
原来扈家与旁边庄子的庄主祝家订有娃娃亲,扈二娘许配给祝家二子祝虎,扈三娘许配给祝家三子祝彪。不知因何走漏消息,扈二娘与梁山秘密结亲的内幕为祝家庄庄主祝朝奉所知。在梁山众人返回山上的时侯,祝朝奉派家将栾廷玉带领部分庄客至扈家庄下聘书,要求近日迎娶扈二娘和扈三娘。扈立因祝家近两年与自己关系日趋冷淡,对祝家已经心生不满,又因祝彪这小子从小只知道斗鸡溜狗外加茅房**,整个一不良少年,心中对祝彪颇为厌恶,如今有了梁山作为强援,索性断然毁婚,拒绝了这两门娃娃亲。
古时候毁婚几乎相当于当面抽脸蛋子的恶性名誉伤害事件,栾廷玉羞恼万状离开扈府时,自然也就帮着自己主家说了几句很男人的场面话,这话又被下人传到了扈三娘的大哥扈成耳中,脾气暴烈的扈成带领十几名家人追出扈家庄。祝家庄铁棒栾廷玉的名声可不是吹泡泡吹出来的,栾廷玉当场把扈成等十几人打得鼻歪口斜后扬长而去。这还不算完,次日祝彪带领数百名祝家庄庄客捣毁了扈家一处煤窑,打死打伤扈家矿工三十多人。
一场毁婚事件立刻升级为两个相邻村庄的大规模械斗。可是扈家庄却在和祝家庄的械斗中吃了暴亏,对方先是用配备精良的几百名弓弩手一轮漫射,随后近千名身披皮甲的庄客手持大刀长枪,将扈成带去的数百名扈家庄矿工杀得爹娘乱叫逃回庄内。
扈成败回扈家庄惊魂未定,祝龙、祝虎带领祝家庄三千名庄丁堵住了扈家庄的前后出入口,在村寨外高声叫骂,并放火箭烧毁了扈家庄外围的房屋。庄主扈立正和崔师爷商量如何与祝家讲和,庄丁飞也似跑进扈府报信,说是祝家放言扈家庄庄主扈立勾结梁山乱匪鲁达祸害乡里,要将扈立生擒活捉押往阳谷县。扈立闻听又恨又怒,同时意识到事态严重,冲突演变到现在状况,不再是两村之间的摩擦问题,祝家分明是要致扈家于死地。
就在扈立尚犹豫不决是否该去梁山寻鲁达搬请救兵的时候,村子里抓来一名自称来自阳谷县的密探,扈立一见之下不免吃惊,来人竟是阳谷县的刘捕头。刘捕头告知扈立自己是受阳谷县县令何大人密派来此,特通知扈家尽快远走避祸,祝家庄庄主祝朝奉已经上报何知县扈家庄私通梁山,并有证人证明扈家庄为梁山攻打阳谷县提供过帮助,何知县为防止祝朝奉另行派人禀报济州府而横生变故,一边好言稳住送举报信的祝家庄客,一边让刘捕头化装出城潜入扈家庄密报此事。说完这些后,刘捕头不敢耽搁,趁夜溜出扈家庄返回阳谷县内。

何知县为何如此照顾扈家旁人自然难以揣测,只有何知县本人和鲁达心知肚明。鲁达离开阳谷县的时侯,身边有两名特殊的俘虏,一位是大名府的谢都管,一位则是何知县的大公子。鲁达私下与何知县定了交易,梁山人马可以保证何知县任内不侵犯骚扰阳谷县县城,甚至会帮助阳谷县维持周边境内匪患治安,条件则是阳谷县也不得干涉梁山人马在阳谷县城外的活动。这个交易对何知县有利有弊,甚至是弊大于利,因为鲁达若在阳谷县周边闹得动静太大,他这个知县的位置也照样保不住。可是何知县一想到如今自己与家人都命悬刀下,也由不得他反对,想咬牙充好汉,鲁达也有话在先,厢兵营寨内四百具烧焦的尸体里面也不差再多他一个知县,甚至逼急了这位心狠手毒的鲁达,保不准他能把自己一家老小全扔进火堆里。或许临时敷衍逃过一劫,不过事后梁山再洗劫一次阳谷县,自己仍旧死路一条。想明白了关节,何知县不得不铤而走险,开始了走钢丝的生涯。
按照鲁达给他设计的方略,他身为知县只要保证县内煤矿正常开工生产,能按时足量给朝廷运煤,这个知县的一大半任务就算是完成了。至于境内匪患横生,那是县内厢兵团练和驻守济州府的官兵剿匪不利,与他这个只负责审案抓贼的知县没有直接关系。在这件事情上,鲁达与何知县充分利用了朝廷官员冗杂,职务不清的弊病达成了攻守同盟。
扈立收到阳谷县的密报后,他醒悟了一件事情:自己这个准女婿鲁达的手段和心计远远超出自己的预料,居然把阳谷县折腾得死去后来之后,还能与知县大人勾搭连环,这可不是靠手中有刀子便能办到的。既然饱受蹂躏的阳谷县县令都能够暗地里与梁山秋波频传,自己眼下都被人欺负到家门口了,更不需要和梁山隔着门帘打飞眼,与祝家庄的死结必须依靠梁山出兵协助才能迅速摆平。同时鲁达在阳谷县令身上表现出来的独特手腕,让扈立心里也不禁生出一块痒痒肉,他感觉鲁达此前所说的那些京东东路的矿产没准还真要落进这位女婿大人的手心里。就这么着,一边是利益结合,一边是祝家庄死死相逼,将尚处于矛盾心态下的扈立终于推上了梁山这条路。
围困扈家庄的祝龙、祝虎和祝彪三兄弟,连带他们的父亲祝朝奉此刻正苦苦等待朝廷的援兵发至。以他们的想法,鲁达身为朝廷叛逆又当上梁山匪首,本就是朝廷心腹大患,尤其是梁山近日血洗阳谷县,只要阳谷县得知扈家庄居然勾结梁山,报仇心切的阳谷县县令必然派兵围剿扈家庄。扈家灭门,其名下产业自然要落进祝家掌握。这样的结局,即报了毁婚之仇,又得到了扈家的产业,附带也为自己背后的柴进大官人掌握了此地的煤矿,实谓一举夺得。
可怜祝家庄的掌门祝朝奉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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