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觐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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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护卫领命闪开一条通道,鲁达带史进和杨志穿行而过,来到亭前。距闲亭还有二十余步,亭前站立的两名军官模样的武官喝道:“近前二十步者斩!尔等止步。”
鲁达三人闻声站住,齐齐望向亭内众人,一名武官沉声道:“草民,还不叩见各位大人?”
“干,还真够吊的。”鲁达轻咳一声,率史进、杨志在亭外单膝跪倒,抱拳失礼道:“草民鲁达、史进、杨志叩见各位大人。”
那名手持折扇的中年人淡然道:“无须多礼,起身吧。听说你们都是武功高强的豪杰义士,所以请来相见。”
梁师成在中年人身后尖着嗓子道:“听到了吗?你们有什么拿手绝活,就显露一下。”
史进和杨志相视愕然,鲁达却已如弹簧般起身,嘿嘿笑道:“各位大人,我们几人倒是练有拳脚,只是我们的功夫却不同街头卖艺的花拳绣腿,都是实打实真刀实枪拼出来的。如果几位大人要考验我们,便立个题目就是。”
梁师成侧身望向身边一位五十多岁的高瘦老人笑道:“高太尉,今日你帐下也有高手随同,不如就让他们和这几个侠士验证武学如何?”
高俅面无表情,目光却投向另一边的一位白面无须的黄衣人,语气平静地道:“有童大将军帐下的鹰卫在此,我们禁军还是不要在童将军面前卖弄了。”
童贯格格笑道:“高太尉过奖了,我看最好还是请本地地主蔡相爷来安排。”
那中年人却道:“我看便由童将军的鹰卫和高太尉的禁军教头共同比试吧。”他话音一落,自亭子另一侧走上来三名劲装汉子,与那两名军官并排站好,同时对亭内恭敬施礼。中年人本意是从鹰卫和禁军教头中挑选三人分别和鲁达三人对练,见三名禁军教头和两名鹰卫共五人站在一起,一时不禁犹豫。
梁师成在一旁低声提醒道:“我看还是问问这三名好汉擅长什么,然后再挑选和他们同样擅长的人比试就是。”
鲁达打量亭内情况,心中明镜一般,知道那中年人不是皇帝也必是权倾朝野的人物,否则蔡京、梁师成、童贯等人不会拱卫在此人周围。他心知自己荣华富贵就在眼前,当下装做不知中年人的身份,粗声道:“也不必那么麻烦。便由我的两个兄弟一人挑一个,剩下三人交给我就是了。”
厅内众人只觉此人粗俗无礼,且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口出狂言单独面对三名鹰卫与禁军教头,高俅与童贯对视间嘲弄、不屑之意现于嘴角。
中年人目光停留在鲁达身上,饶有兴趣道:“壮士不需要找适当的人对练吗?”
鲁达哈哈大笑:“我是行伍出身,军人在战场上不可能遇到的对手每一个都是适当的。大人既然想看我们的身手,就随意好了。”
中年人对鲁达放肆的言笑不以为忤,反而赞道:“好,有胆量。”
梁师成尖声道:“以杂家的想法,不如就让两名鹰卫对另外两名壮士,三名禁军教头与这位好汉过过手。”
蔡京拍掌命人送来几人合手的兵刃,杨志与史进各挑了一把木刀和木棍, 鲁达却摇头道:“回各位大人,我擅长的兵刃是双节棍,这次前来拜见各位没有随身携带,不如就让我空手领教三位禁军教头的指点。”

亭内数人闻听神色各自不同,那三名劲装禁军教头亦面有愠怒。
不过多时,史进和杨志与童贯帐下的鹰卫比试完毕,杨志险胜,史进却因手中木棍不趁手,与那名鹰卫打了个平局。
待鲁达下场,和对面三人各自抱拳后拉开架式。
三名禁军教头居中是一名豹头环眼,中等身材的白脸短须汉子,他单手提枪道:“禁军枪棍教头林冲有礼了。”
林冲左边一人头戴一顶青纱抓角战巾,身穿墨绿色战袍,腰系一条双搭尾龟背银带,穿一对狼爪皂靴手持单枪,也朗声道:“禁军金枪班教头徐宁。”
林冲右边站立的是一名单手持刀的汉子,脚下踩定丁字步,横刀胸前,蜡黄的脸面无表情,只漠然道:“殿前司虞侯陆谦。”
鲁达大呼自己中了彩票,竟然要赤手空拳搏斗大宋禁军中这三位赫赫有名的人物。心里不知问候了老天爷的亲戚父母多少遍,口中却笑道:“鲁达空手请教,还请各位手下留情。”
林冲端起手中木枪,抖了一个枪花道:“请。”
话音未落,鲁达旋风般冲到林冲近前,探手抓向林冲的枪尖。林冲冷笑一声,木枪的枪杆在他的大力抖动下如蛇一般抽向鲁达双腿,徐宁手中长枪也在一旁突然逼近,展开钩镰枪法锁住鲁达的退路。另一侧锐风骤起,陆谦的木刀切断了鲁达进一步贴身攻击林冲的攻势,刀风翻卷,大有一去无回逼迫鲁达后退的架式。这三人出手间配合巧妙,策略也是极佳,只要把鲁达逼出贴身范围,林冲和徐宁的长枪就可以展开凌厉的攻势,让鲁达在两柄长枪的攻击范围之外穷于应付无还手之力,而陆谦更可一旁窥视,等待最佳时机。
这三人却是小瞧了前世打群架出身,在地下拳台挣血肉钱糊口的鲁达。
长笑声中,鲁达拔身凌空而起,避过陆谦的锋芒,一记迅猛的劈挂腿荡开木刀的刀幕,砸在陆谦颈肩之间,把陆谦踢成了滚地葫芦。下落时双腿再度踢出,把两根硬木枪杆生生踢断,凭腰力使出回旋踢,逼退林冲,落地变成地趟腿,又将惊骇中的徐宁踢倒在地。
鲁达如此打法当真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这不像是比武,更象是生死相搏的厮杀。目光敏锐的人自然看得出来,鲁达踢进陆谦刀影中的那一腿,如果陆谦换成钢刀,只怕鲁达的那条腿就先没有了。若非鲁达不讲规矩上手硬来,林冲、徐宁和陆谦三人联手构成的攻防组合岂能如此在瞬间被击破。
双方动手不过兔起鹳落之间,场上只剩下手持半截枪杆的林冲和鲁达对峙。倒地后翻身而起的陆谦、徐宁满脸羞愧,哪里还好意思再回场上。
“好!好身手!”亭内掌声再起,那名中年人鼓掌笑道:“不需要再比下去了,壮士的风采刚才已经表现的淋漓尽致。”
鲁达对林冲拱手一礼,复回身对中年人道:“多谢大人夸奖,其实我不过是讨了个小便宜,如果三位教头用的是真刀实枪,只怕我已经大败而归。”他说这话倒非客气做作,而是刚才的确属于投机取巧。不过纵然对手用的是木刀木枪,他被木刀和枪杆抽打过的腿也疼得让他暗吸了一大口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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