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陷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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厢军军营内一个粗旷的声音大笑道:“又来一群送死的蠢人。你们以后不必叫禁军了,依着洒家,改称贱军更适合尔等愚昧之辈。”
“兀那狂徒鸟贼,待俺打烂你的臭嘴!”将门出身,军旅纵横十余载的呼延灼哪受过这等言语羞辱,当下间百股怒火心头起,千分恶气胆丛生。他明知对方在营内必有埋伏,也忍不住将左手合着的双鞭分持两手,策马直奔营房入口。
两边的亲兵想阻拦主将却是晚了。就见呼延灼人马合一,坐下白马嘶鸣一声已经如箭一般窜了过去。
呼延灼**匹战马为西北重金购来的宝马良驹,起跑和加速奇快,那二十名骑兵距离营寨不过百余步外,这等距离根本无法放开马速施展骑兵优势,即便奔到近前也是给营寨内埋伏的敌人当活靶子瞄。等他们不顾一切想纵马跟随的时侯,呼延灼已经来到了营寨入口,口中大喝一声:“着!”手中双鞭左右分出,飞击在营寨入口的两座床弩绷簧处,耳中就听“嗡嗡”响动,六支强劲的弩矛因绷簧被砸断而凌空射了出去,在那二十名骑兵的空隙中掠过一道道锐风标入黑暗之中,把这些骑兵惊出一身冷汗。
这一刻骑兵们才醒悟呼延灼是假借恼怒单骑赴会,趁对方不防之际一举毁掉了营寨外的两座床弩机括。
营房内鲁达这才看清呼延灼手中双鞭有长长的一段皮索与腕部相扣,竟可遥击伤人。他一声长笑,高声赞道:“好儿,竟用这等小手段蒙了我的眼。”
呼延灼就听话音由远而近,他还没有来得及带回马头,营房黑暗中冲出一条大汉,凌空跃起多高,双臂抡起火光映照下金芒点点的兵刃挟雷挂风劈脸砸了下来。
呼延灼气沉丹田,双腿扣紧扳鞍桥,手中熟铜鞭十字交叉迎了上去,大喝一声:“开!”
金属震鸣声中,呼延灼双臂发麻,身体在马鞍晃了一晃,鲁达凌空翻身飘向寨门内,身体滑落之际还不忘飞起一脚踢在呼延灼的战马脖颈处,把那匹宝马疼得“咴咴”嘶鸣,甩头就往来的方向撒踢子跑了下去。就这一脚踢出去,呼延灼心里比马还疼,同时对鲁达的仇恨直线飚升,眼下就算有人在呼延灼身上剁一刀,估计也拉不回那个仇恨度。两军对垒时捉对厮杀自古比的就是武艺,蓄意伤害战马的动作在任何一方眼中都是卑鄙无耻且不能饶恕的行径,这就和拳击擂台上一个拳击手突然对另一个拳击手的下裆狠狠踢了一脚没什么区别。
鲁达并不以为然,两军厮杀,输的是要掉脑袋的。为了能吃嘛嘛香,什么规矩在他眼里都是扯淡。别说动手的时侯踢两下对方的战马,他要是会甩零碎,没准连飞镖袖箭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能都招呼给呼延灼。
返回骑兵接应队伍中的呼延灼跳下战马后即对已经进入码头内的二百多名禁军下达了进攻命令,全力攻占对面的厢军营寨,若对方抵抗激烈,则用火箭将这群亡命徒烧死在营房内。
不到万不得已,呼延灼还是不想放火,这片营区濒临码头的货仓,点起冲天大火只为了烧死百十名暴民,代价未免有点太大。他刚才直冲营寨大门的时侯已经凭借自己军人的直觉发现里面埋伏的人并不多,甚至连两边的箭楼上都没有安排射手。这让他下定决心以现有的兵力清除码头上残留的乱贼后回军接应北城内的厢军,留下这么一小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贼人在码头上晃来晃去是任何一名有常识的领兵将领都无法接受的。
二百多名枪禁军结成攻击阵型,在下马步行指挥的呼延灼带领下冲向厢军营寨。进入距离营寨八十步的弓弩夜间打击范围后,他们迅速地加快了步伐,没有人愿意在这段死亡距离上多耽搁一秒。
稀稀拉拉的步兵短弩从营寨内发射了两轮,二百多名枪禁军付出十几人伤亡后冲进了营区,呼延灼认准了鲁达这个把他的战马踢到差点咳血的黑粗汉子穷追猛打,鲁达带领二十几名近卫军士兵只管一路小跑撤往营寨深处,时不时射几支冷箭。

“就凭二十几个暴徒,居然还敢留下来挑衅禁军,不是脑子烧坏了就是其中有诈!”呼延灼刚生出这样一个念头,耳中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寨门两侧的木质箭楼崩塌倒地,掀起大股的烟尘封住了入口处,二百余名枪禁军和里面的二十多名二龙山近卫军一起封在了营寨内。
躲在阴暗中偷偷撬塌已经事先锯得摇摇欲坠箭楼的几名近卫军士兵没做任何过激行为,很痛快地当了禁军的俘虏,这也是鲁达事前吩咐下来的,不得作无谓反抗。
呼延灼心头一凛,急令后队士兵用长枪破开入口旁的木栅寨栏,鲁达和留在寨内的二十多名近卫军士兵岂能留给禁军反应的机会,二十多枝火箭射在木栅和倒塌的箭楼上,先是窜起一团蓝色的火苗,随即表面浸透火油的木头立刻发出“劈里啪啦” 的燃烧声。呼延灼与手下二百多名枪禁军转眼又被困在另一个火场内。不仅是南面寨门一侧的所有木质结构变成一堵火墙,整个厢军营寨内也开始四处冒火,鲁达安排在营寨四周只管放火的近卫军士兵点燃营房、帐蓬和一切易燃物品后,抛下手中的火把与撤往营房北面的鲁达会合一处,五十余人躲在了上风头一个不大的角落里指点越烧越烈的火势,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
鲁达所站的地方后背便是十几丈高的悬崖,崖下是礁石密布的滩头,等于是一块死地,可是他和身边那些士兵怡然自得的表情怎么看都不象是身处绝境的模样,反倒有说有笑,这让身处火墙包围,烟熏火燎中气极败坏的禁军们更加恼恨。
呼延灼和手下将士都没想到对方亡命到如此疯狂的地步,竟来了一个同归于尽式的大纵火。原木搭建的寨栏虽然能维持一阵凶猛的火势,也顶多将禁军困在营寨内一两个时辰而已,码头上空呼啸的北风会带走一切烟气,绝不可能带给禁军士兵多大的伤害,反倒是放火后的亡命徒们面临被愤怒的禁军围歼的命运,只要结成密集枪阵,足以把站在悬崖上的五十多名贼人赶进大海。
已经决定严惩鲁达等人的呼延灼又听到来自码头方向传来的喝杀声,百余名隐伏在码头栈桥下的近卫军仿佛从海底冒出来一般翻上青石垒就的码头。
双手青筋暴起的呼延灼紧握熟铜鞭,看着这百余名二龙山士兵隔着火墙冲向禁军的来路,对留守在营寨外照看战马的十几名士兵发起了攻击,那些士兵和自己的爱马注定要成为对方的战利品了。
此时码头另一端的密州南城区陆续冒出火光和浓烟,连同他们过来的北城区方向也腾起烈焰。
呼延灼这时已经完全明白了对手的计划和安排—————利用营寨暂时隔绝他们与外界的联系,利用火势分隔南北城之间的兵力支援与呼应。至于码头上那些原本看起来老实木纳的船家和伙计,分明就是被隐伏在栈桥下的贼人威胁所致,偏偏自己就被码头上表面的平静麻痹了,一步跟一步踏入了对方设下的陷阱。
呼延灼把目光转回了北面,狠狠盯住数十步外那块空地上的光头贼人们,尤其是最靠前的鲁达。
承受了呼延灼目光中全部的愤怒和恼火,鲁达也毫不示弱的回应着呼延灼的注视。
带领枪禁军一步步逼进北崖的呼延灼也读出了鲁达桀骜不驯的眼神中浓浓的不屑和藐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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