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歪招横出的大当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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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龙山近卫军的兵们一直就认为自己的鬼点子多,可今天他们在大当家的指挥下算是领教了什么叫不择手段和出其不意。
驻守密州码头的水军指挥使在黄昏的时候接到了一张盖有青州知府慕容彦达授印与私章的帖子。换作寻常知府备帖,这位指挥使官职虽小却也不会多看一眼,只慕容彦达身份不同,不仅是皇亲国戚,更因此人同时身兼京东东路转运使一职,京东东路内的粮秣盐茶都在他的调动权限之内。身负押粮重任的指挥使只要身在京东东路一日,就须接受这位转运使大人的双重领导,如此位高权重的上宪门下递来拜帖,水军指挥使也不敢不亲自接见。
一副权势门下家人打扮的张顺与水军指挥使秘谈过后,得知慕容大人只不过要水师顺便捎运一些私货指挥使心中大喜,如此行事早就是各路州府官员都在做且心照不宣的惯例,无非就是为了借助畅行州府间的漕运省一笔运费和抽税开销。
有了张顺的这番说辞,水军指挥使对张顺带领的那三百名自称青州派来的搬运工身份也恍然了悟,此前他一直对这三百人心中生疑。在他看来青州大老板慕容彦达虽然贪婪,也不至于贪图几百苦力的血汗钱。不过既然对方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走贩私货,那这三百劳力就很合情合理了。
水军指挥使半推半就接下了张顺递上来的一部分酬金,也兴高采烈地同意张顺在船上宴请五百水师弟兄一顿酒肉,却不知这顿酒肉会成为他有生以来最痛苦的回忆。
曼陀罗花制成的古中国最古老的麻醉药,被二龙山水军头目张顺当调料拌在酒菜里端上了五艘楼船。麻翻五百水军付出的代价不仅有大包的麻药,还有十名二龙山水军弟兄和官兵一样昏倒在船舱内,这十名弟兄为了不让水军起疑,都是以慕容府家将的身份与水军大小头目劝酒狂饮,即便是口中事先含了“清麻散”,倒下的速度也没有比水师官兵慢到哪里去。
鲁达乘坐的货船甫抵密州码头,就被张顺扮成的朝廷水师官兵模样接上了楼船。
负责码头防御的厢军提辖听到有两艘货船停在水师楼船附近后不以为然,他此前早已收到水师指挥使的通知,京东东路转运使慕容大人会有一些“个人用品”由水师捎往楚州,厢军提辖自然明白水师指挥使言外之意就是厢军届时不要多管闲事,其实对于眼前这支直属枢密院步兵司的水师,厢军便是想盘查过问也没有那个资格。地方厢军站在禁军面前总是要矮下半头,就象后娘养的孩子,吃苦受累的活永远是厢军的,那些军饷超过厢军数倍的禁军则永远是朝廷的天之骄子,这种情况在太祖建国之后就已经形成,百年来竟形成了一个传统。
当鲁达来领二百名装扮成水军官兵身份的近卫军大摇大摆来到码头厢军驻地的时候,厢军们并没有意识到大祸即将临头。
此时天色已晚,除了在码头和营房内负责巡逻的岗哨外,五百厢军大部分都已经入睡。一脸不耐烦神情的提辖坐在值堂内,等待深夜来访的水军副使。他对这些常年驻守京师却总以上三军自夸的禁军没有一点好感,只是对方的身份却让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
厢军提辖抬头看到一名从没见过的水师校尉在四名禁军陪伴下昂然而入的时侯他不禁一怔,这名校尉身材高大魁梧,一张黑脸上浓眉如剑二目如电,刀削般硬朗的面庞似笑非笑,微笑的唇角却隐现杀气,表情怎么看都有一点不怀好意的味道。这种感觉很快得到了证实,鲁达走近提辖的桌案前,没有行礼的停顿动作,而是径直来到桌对面,探臂揪住提辖的衣襟,将他从桌子后拎了出来。反应到事情不对的提辖正待挣扎,鲁达抡起蒲扇巨掌,两记耳雷子抽得提辖口鼻窜血眼冒金星,同一时间,值堂内的两名厢军也被尾随在鲁达身后的四名近卫军打晕在地。

营寨内三队厢军巡逻兵被值堂内的提辖大人以紧急公务的名义召唤了进去,甚至连把守兵营入口的哨兵都没有放过,进去的厢军就再没有一个出来的。包括厢军提辖在内计二十二名士兵成为这座兵营内第一批俘虏,也是唯一一批活下来的俘虏。
至于营房内睡觉的五百厢军,既没有时间一一捆绑,也没有足够的人手看押他们的事实决定了这些人的命运。解决掉巡逻岗哨后,二百近卫军个个手持解腕尖刀摸进厢军沉睡的营房内,把睡梦中的厢军捂住嘴一一刺死在通房板榻上。
在鲁达的指挥下,二百多条汉子将货船上的大罐火油泼洒在营房内的所有木质结构上,连营门处固定在基墩上指向船坞的两台床弩都没有放过,虽然这些床弩是好东西,可鲁达自己都无法确定这一仗最终会如何的情况下,为了不让它们成为官兵夺回军营后瞄向近卫军和那五艘楼船的利器,也不能不做好焚之一炬的准备。
近卫军士兵们浇油堆柴忙出一身臭汗,还不等他们缓过劲庆贺奇袭码头顺利成功,放出去打探情况的探哨撒脚如飞跑了回来,带给一个让鲁达吃惊的消息:“报大当家,自北城开来一千禁军,看样子全部都是弓弩兵,距此尚有一里多地。”
如果是一千厢军弓弩兵,胆大包天的鲁达没准能带领这二百名近卫军打一个伏击,趁黑夜冲进官兵队列中一通斩杀,就可能将厢军弓弩兵打得四散。可换成禁军,再给鲁达一次轮回的机会他也不敢。为何?禁军弓弩兵虽然也是轻步兵,可就这种所谓的轻步兵身上披的都是链甲。渔网状的链甲防护弓弩没有效果,但是防护刀砍戟刺还能应付。尤其禁军弩兵随身都配有短刀,专门用来贴身肉搏,平日训练里也有专门的短刃厮杀训练。别看大宋朝对西夏和辽国屡战屡败,并不意味着大宋的禁军就是草扎泥塑的玩偶可随意欺负,主帅无能不等于下面的统领和士兵都是孬种。
鲁达吩咐探子再探再报,这边已经开始张罗让近卫军准备集合登船。真要是一千禁军弩步兵开进码头,他和手下二百人只能躲到楼船上和这些弩兵对射。有包着甲皮的楼船射垛作掩护,还有每艘楼船上的床弩与神臂弩为依托,虽不能把一千弩步兵怎么着,可让对方好好喝一壶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一想到因为突然出现的弩步兵而失去码头上作乱吸引城内守军注意的机会,他仍是心有不甘。
第二拨回来报信的探子又让鲁达把提起来的心落回了原位,那队弩步兵顺城内主道直奔南城而去,不用问也知道他们是赶去增援坐落在南郊的粮仓。这一千禁军在距离码头数条街面的地方岔了过去,鲁达心里却并不轻松,曾经身为内禁卫统领的他对禁军编制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大宋弩兵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单独出现,他们的身后至少会配备同样人数的刀盾兵或者枪兵。既然对方能派禁军赶往粮仓增援,码头这样的重要地方不可能不派出少量禁军协助厢军防守。他心里琢磨:“如果密州城内多出两千禁军,今天这个马蜂窝恐怕是要捅出大乱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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