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步的距离在黑虎卫阵式展开后瞬间即至，第一排狼牙棒带着沉闷的风声磕飞了厢军士兵手中的枪戟，失去手中武器的厢兵狼狈后撤，却又被随后跟上的第二拨黑虎卫狼牙棒劈翻在地，而此刻第一拨位列排头的黑虎卫已经分列两翼，稳稳支住了**厢军队列中的前锋阵型。
几十斤的狼牙棒不是几根或几十根，而是上百根同时在挥舞搂砸，浑厚的风声荡过，响起的便是木质枪柄断裂的脆声、狼牙棒打在**上发出的钝击声，还有最可怕的“噗噗”声，那是狼牙棒拍在厢兵脑门子上发出的特有的爆裂响动，被打伤的厢军摔倒在地就再没有机会起来，他们的身上很快就被无数身披重恺的脚踩进泥土和碎石里。
八百名厢军本想在黑虎卫没有立住脚跟之前将他们赶出城外，却不料竟被三百黑虎卫压在城墙根下的街心步步后退。城墙下的马道宽七丈六尺，每排厢军十六人，不大一会工夫就被黑虎卫洞穿了十几排。当两名接替指挥使的副使和一名都头再被黑虎卫中的猎手点名射杀后，已经被黑虎卫迅猛攻击打得魂飞魄散的厢军终于溃败，前队变后队撒丫子败了下去。两名还想试图整队抵抗的都头反而被自己的败军冲倒在地生死不知。
“止！”黑虎卫前队在指挥使崔智的喝令下停住了追击的脚步。
崔智不屑地看了一眼街面尽头还在狼奔豕突的厢军败兵，手中狼牙棒朝身后一挥，喝道：“回军，听候都帅将令。”
败退的厢兵未及走远，就被闻讯后迎面赶来的密州北大营团练使丘刚带兵截住，先是一轮乱箭射到了几十名败兵，又命前队五百朴刀兵砍下了十几颗人头，这股败兵才得以压制。
看着属于自己北大营辖下的士兵败退的惶惶如丧家之犬，丘刚脸色阴沉得可怕，他身后跟随的四名指挥使和几名厢军提辖也俱露出担忧之色，惟恐这位军法严厉且性子暴燥的团练使依大宋律下令处决眼前几百临阵脱逃的败兵。
“我们北营怎么有你们这样的孬种？”丘刚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逃兵，冷冷道：“你们为何败逃？”
听了败兵七嘴八舌的解释，丘刚先是冷笑，最后竟纵声大笑，手中刀指着眼前跪倒的败兵森然道：“尔等阵前逃窜不思悔改反而编造谣言扰乱军心，着实可恼。重甲步兵？山匪流寇也配得上？想来不过是一群身披木甲外裹铜皮的亡命徒，来人，将他们押入军营严加看管，待灭除顽匪后再行处置。”
一名都头应喏带领手下百名厢兵押送重新整队好的数百逃兵前往营房，丘刚身旁的参军却沉吟道：“丘大人，此事还须慎重！若对方果真是木甲，不可能不被我们的短弩射伤，卑职以为。。。。。。”
丘刚抬手制止了参军后面的话，表情出奇的凝重：“是不是重甲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不能让这群贼人杀进城内，更不能让他们顺城墙抵达北门斩锁开关，否则密州城必将不保。你立刻派人去禀报知府大人这边情况。”他随即扭头看向身边一位指挥使，厉声道：“章校尉，你带手下五百刀盾兵为前部迎敌，没有我的号令不得后撤。”
那名姓章的指挥使呼了一声：“遵命！”带领手下五百盾牌兵朝先前厢军败退的方向冲了过去。
丘刚这次带来的两千厢军，计弓弩手五百人，朴刀手五百人，刀盾兵千人，此外还有一支千人厢军在他一名心腹团练带领下绕往北城墙的另一端，准备发起夹击。他刚才从逃兵的描述中已经确信冲进城内的敌军绝对是重装步兵，这一点让他大惑不解。密州驻有一千禁军把守粮仓，这支禁军就是重甲步兵，丘刚也见过这些步兵平日的操练，深知重甲步兵只有结阵攻击或防御才具有奇效。
“难道对方一群匪寇也有熟知战阵的大将？”他带着这个疑团，将千名刀盾兵分为两队，于正面形成梯队拦截阵型，自引五百弓弩手压阵，又命一名指挥使带五百朴刀手穿过眼前的一片民宅，准备从对方侧翼发起伏击，一举击溃来敌。
丘刚不相信他亲带两千留守军营的主力自东往西会截杀不住入城贼兵，至少一千盾牌手在如此狭长的地带展开防御盾阵，就算对方是重装步兵，拖延个把时辰问题不大。只要另一队厢军自西往东于贼兵身后夹击上来，对方就将面临腹背受敌的困境，而那五百名从侧面突击的厢军精锐朴刀手将是对贼兵釜底抽薪的奇兵，这一仗虽然会令正面堵截的刀盾兵损失惨重，但只要把北城墙的塌陷处牢牢守住，城外的贼兵也唯有望城兴叹。
“密州城自唐以来就没有被攻陷过，今夜也不例外。贼人的好运到此为止了，儿郎们随我杀贼立功！”丘刚对身后一队队挺盾持刀的厢军大声激励道：“他们不过几百人冲进北城，我们把他们赶出去！”
两千厢军原本因密州城内外突然混乱的局面而心神不宁，适才见到数百同营的伙伴狼狈败退后越加忐忑不安，此刻闻听对手不过是几百名贼人，一个个俱来了精神，抖擞士气各跟本队长官直扑北城墙。
秦明在第一营指挥使崔智击退大股厢军后，即调派数名随同黑虎卫行动的秘营猎手四下散出当作斥侯，同时吩咐传令兵命后队暂停运送橹盾，先紧黑虎卫加快入城。
“禀都帅，北城西发现大队厢军，估计人数在千人以上。”
“禀都帅，北城东已经出现厢军刀盾兵，正在集结整队，人数两千以上。”
“报将军，东南斥侯发来消息，一支厢军朴刀队正穿过民区接近这里，已经不足二里地。”
“报！东南城墙守军没有发现有下城支援迹象。”
“禀将军，西南城楼守军已经被杨都帅攻城前头部队发生交战。”
“报都帅，东北贺统领部已经开始佯攻。”
。。。。。。
秘营斥候的探报和来自各军的流水战报几乎同时到达秦明落脚的城楼下，秦明哼了一声，带着苦笑骂道：“狗娘养的厢军，这次反应倒是奇快，有机会我要会一会这位北城厢军团练使。”
他手拄狼牙棒闭目沉思片刻，断然下令道：“崔智，你立刻带领已进城的六百黑虎卫结阵冲向东面迎来的刀盾兵，不必担心后阵，本将军会亲率后续的兄弟为你护住阵尾，你只一路杀透通往北门的道路便是首功。若东南朴刀兵冲击侧翼，尽管把他们卷进阵内。还有，没本将军将令，不得使用那个武器，城里还有一千重装禁军不知藏在哪呢，我要留着那个玩意对付他们。”
“是！”崔智斩钉截铁地应了一声，转身离开这处用十多面橹盾临时构起的中军营在。
不多时，一道黑色铁流开始顺城墙涌往城东方向，没有士兵的呐喊与喝杀声，只有六百黑虎卫奔跑时发出的锁甲颤动声和沉重的脚步踏地声。每一个黑虎卫都明白此次行动是九死一生，抱定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的想法，把全身的体力都攒在挥动掌中狼牙棒上。原本显得拥挤的豁口处很快就剩下秦明与身边护卫的十几名亲兵，那些空荡的位置稍后将会被陆续开拔进来的黑虎卫士兵重新填满。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