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锻造三军欲争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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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松的兴武军就象一头伺机觅食的狼,无论攻守,都是先声试探,看上去气势汹汹却经常一触即退,只要找到一个松懈的地方,立刻倾力出击,而且出击的动作快猛凶狠。有一次秦明亲率本军精锐组成的三角冲锋阵猛攻武松督队防御的密州样板城墙缺口,守在城墙上的拼命三郎石秀击退佯攻的宏武军一部后,竟然率领兴武军三百青州子弟从云梯上一路滑落追杀至城墙下,直指秦明后军大旗所在,险些拔掉了秦明的宏武军军旗,硬逼得秦明不得不回师援救。那一战杀得惊天动地,宏武军后方负责督阵的黄信都名列“阵亡名单”之中。
兴武军有此风格,与它的副统领贺一山关系极大。贺一山出身军旅,又是常年驻守西北与西部边陲,对西夏骑兵的狼击战术和西域吐蕃诸部的骚扰战术了如指掌,也同样运用纯熟。可以说贺一山是久经考验的职业军人,当武松把兴武军的指挥权几乎完全放手给他后,贺一山便开始致力打造兴武军的快速反应能力与机动能力,他强调的就是速度,速度还是速度!在兴武军内部把速度作为全军士兵第一考核目标的情况下,暗地里互相比拼的兵卒们连吃饭、睡觉甚至拉屎都互相攀比速度,就不知道有没有攀比两口子行房速度的。
经过贺一山调教的兴武军精锐,被众人称为“狼营”,不光是因为这些士兵动作敏捷迅猛如同扑向猎物的狼,也因为他们的两膀肩头全部文有狼头图案的刺青。
最后十五天以攻防城池为演习目标的训练在众人全身心投入的情况下结束当日,鲁达于议事厅设下了慰劳晚宴,不仅邀请各军统领参加,连李纲率领的司职寨政的文职人员也一并出席。
在这个时代喝大碗酒吃大块肉已经成为习惯的众头领们,首遭见到了二位寨主夫人指挥后寨厨房为他们精心准备的各种茶点和水果。这一次议事厅内在四周摆放在桌面上的各种茶点、水果和食物是按照鲁达的吩咐完成的,自助餐模式虽然在二龙山的议事厅内稍有走样,但鲁达还是很满意这种随意的气氛。只苦了那些端着盘子神情颇不自然的文士们,他们碍于风度举止,很难象那些武将一样甩开腮帮子尽拣自己喜欢的吃,他们还是习惯以前那种坐在各自席位上,守着属于自己的一份食物慢慢享用。如今桌面上的东西虽然比从前那种方式多了许多,可是每一份食物都是大家的,想吃什么就要自己动手去拿,这让顾及颜面,一心保持谦谦君子之风的文人们看着一长排堆满丰盛筵席的餐桌陷入了“烤肉乎,斯文乎”的矛盾之中。
当鲁达说出这次筵席上有几样糕点是慕梦涵亲自做出来的时候,以李纲为首的文职人员和统兵的将领们一个个神色古怪。他们奉鲁达为主,则慕梦涵就是他们的主母,虽然二人尚未举办任何婚事,可是慕梦涵在二龙山已经被众人默认为鲁达的内室首位,其中不仅是因为慕梦涵的才艺出众,更主要的原因还是慕梦涵出身官宦世家,当得起这个身份。身为主母的慕梦涵为下属们做的的糕点,大家吃进嘴里的时候不但没有提前表示出感谢的话语,甚至还在议论口味和样式的好坏,这是很严重的失礼,尤其是李纲为首的文人们在内心里甚至有些恼怒,他们认为鲁达明明知道那些糕点是幕梦涵做的,却偏偏不说出来,直到他们都咽仅肚子里了才漫不经心地告诉大家,这里分明有让他们出丑的阴谋味道。
鲁达并没有理会众人的神情,反而一招手把两名陌生的客人叫到了众人面前,一一介绍道:“今日有两位好兄弟上山,我来与各位引见。一位是大哥孙立,江湖人称病尉迟,旁边这位是他的亲弟弟小尉迟孙新。”
众人抬眼看去,只见病尉迟孙立淡黄面皮,落腮胡须,双睛如点漆,八尺以上身材, 悬一条虎眼竹节钢鞭,表情中总带有几分孤傲和落寞。身边的孙新却是一张白净脸,眉宇间神采奕奕。
这二人的身份旁人不知,可是杨志与徐宁、秦明等熟悉京东东路军防的人却是大吃一惊。

孙立身为登州厢军团练使,孙新则是登州的一名提辖,他们兄弟俩若是投奔二龙山,登州几乎是唾手可得,只是这两人身为朝廷命官,怎么会没由的放弃官职投靠山寨,其间因由实在令人无法揣测。
徐宁、秦明等人碍着周围人多也不好详问,心中尽是狐疑,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鬼知道里面装的什么馅,一旦孙家兄弟是登州知府**二龙山的耳目,整个二龙山就能让朝廷一锅端了,还练什么兵啊?到时候练跑路吧。他们的目光无意间扫向鲁达身旁的李纲与陆谦,见此二人神情淡然,分明已经提前知道了这件事情。尤其是陆谦身份特殊,他既然能不动声色,十有**是查清底细了。
鲁达既然让孙立兄弟与众人见面,就没有想过再隐瞒什么。仿佛是为了解释徐宁、秦明等人心中的疑惑,鲁达目视孙立朗声笑道:“孙将军,是不是由你来说一下上山的前后经历?大家对你们兄弟能成为山寨的一份子而关心得很呢。”
孙立对鲁达欠身一礼,眼睛却扫向身边的孙新。面容俊朗的孙新微笑道:“家兄不擅言辞,还是我来说罢。”
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孙新,只听他用浓重的登州口音说道:“我们孙家累世军门,于父辈自琼州祖籍迁至登州居住,我与哥哥孙立亦先后在登州从军。曾经以为琼州地处偏疆一隅,地薄民贫,而登州好歹也算是上京五路,即便繁华不如京西北路和淮南东路,有山有水土地肥沃之处也差不到哪里去,却不知这登州竟为枢密使童贯掌握,不分盐田林矿,所出所产俱为童氏一党瓜分。前两年登州知府为李峒大人的时侯,虽然朝廷苛捐杂税品目繁多,有李大人一力担当维护,登州地方上民生还过的下去。可是李大人今年致休后新上任的知府乔玄为童贯门下,竟然推出‘田地估价法’,凡是好田均须估价后重核官汆粮,此后该田地主或者接受收购或者接受难以承受的官汆。想我们孙家自琼州千里迢迢来到登州,不少孙族子弟也跟随而至,眼见族人朝不保夕,先几辈来到登州的孙氏家族面临生存的窘境,我们为这样的朝廷卖命实在是心中不甘。前些日我家内人的旁支兄弟解珍解宝寻上门说及二龙山之事,方得知鲁达将军在二龙山立足,且不说鲁大当家在东京汴梁为民请愿的豪情壮举天下皆知,只看二龙山照顾我们孙氏族人的情份,这二龙山也上得。只要我们孙氏家族能得以温饱,拿下登州城我们孙家兄弟义不容辞,鲁大当家都肯舍弃禁军统领的官职,我们兄弟何必在惜自己的芝麻官。”
孙信这番话说的简单,其实却表达了一个不争的事实————孙氏家族在登州已经被童贯和高俅的势力排挤得活不下去了,为了孙氏家族的利益,他们宁可造反也不愿苟且残喘。民怨啊,这是真正的天怒人怨!
李纲一旁边听的心中叹息不已。自宋立朝以来,民间爆发的抗争事件屡禁不止,但是多发生在一州一府的控制范围之内未能蔓延,且朝廷一直养着一支效率不算很高但却非常庞大的军队体系,一则通过宽广的募兵制度对民怨减压,一则作为强大的镇压手段,处于战备状态的军队系统随时可以对突发事件作出比较快的反应,使得各地反抗力量在萌芽阶段即时被扑灭。可时至今日,连孙家兄弟这样的朝廷官军都心生反志,若童贯、高俅和蔡京之流继续执掌朝堂,大宋江山终将毁于这群蛀虫手中。
鲁达在厅内众人或感慨或惊讶的窃窃私语声中接过话题,声音平静的道:“各位也听到了,非是鲁达一心与朝廷为敌,实是形势逼人,京东东路有童贯、高俅和杨戬势力盘剥压榨,又有青州知府慕容彦达这样的皇亲国戚把居高位贪婪无度,总要有人站出来替百姓说句公道话,还以朗朗乾坤。我二龙山虽然兵不精马不壮,可收拾这些城狐社鼠乃民心所向,我等即集聚此地,当义不容辞。”
众人听鲁达此言,知道下一步就将是与京东东路朝廷军马兵戎相见,一个个屏声静气,等待他下面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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