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锻造三军欲争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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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杨志一眼扫见的人正是当日令杨志身陷囹圄的北京大名府谢都管。杨志心中诧异:“这老货为梁中书亲信,如何到了山寨来?难道大名府留守梁中书与大当家私下有了来往?”想到这里他不禁暗自摇了摇头,以鲁达今日的身份,借给梁中书一个胆子他也不敢和鲁达有所瓜葛。看其样子这老货似乎更象是投奔了二龙山。
谢平也看到了杨志,他的老脸上挤出一丝尴尬的苦笑,面前这位周身披挂的大将曾经因自己在梁中书耳边轻轻一句话而被打入囚车押往汴梁,如今二人竟再次共事于朝庭缉拿的叛逆帐下,这样的情景还真是人生官场上的一个讽刺。
谢平被俘后关押在梁山的那段日子里,他和阳谷县县令的公子一人一个小院,这期间梁山没有一个人来问过他一句话,谢平百无聊赖之际于院中散步,时不时还能隔着低矮的院墙看到给何公子教书上课的一位老先生。做好必死打算的谢平在煎熬中等到的却是时迁带来的特赦令,通知他可以独自下山返回北京大名府。
星夜兼程返回大名府的谢平看到的是自家已被查封的院落,从相熟的邻居那里得知自己家小已经被梁中书打入死囚牢,惊恐恼恨的谢平连夜敲开了一名心腹的房门,从这名心腹口中获悉,梁中书是在阳谷县逃兵跑回大名府当日即下令将谢平家小满门全部收监。但是事有蹊跷,谢平家人被打入死囚牢当夜,就有一伙人用迷香和毒酒放翻了牢里的守卫,将他的妻儿老小十余口尽数劫走。
听到家人被不明身份的人劫狱接走,谢平就明白此事除了梁山的鲁达别无他人能做出来。无论鲁达使下何等计策从中挑拨了他和梁中书的关系,梁中书表现出来的无情手段还是令谢平心灰意冷。当谢平乔装打扮一路躲藏再次返回梁山,鲁达已经离开梁山去了二龙山,梁山军师朱武也不隐瞒鲁达的去向,只以沿途风险太大为由热情挽留,说白了就是把谢平又一次软禁在梁山。
直到张顺持鲁达手令调梁山水寨副统领阮小七并三百水兵赶赴二龙山接受水军总管李俊的差遣,朱武才吩咐阮小七好生照顾谢平一同前往二龙山,张顺也的确对谢平照顾有加,连拉屎都会有几名士兵同拉,而且彼此都不怕臭,全往谢平身边凑乎,美其名曰:“施肥在一处,花儿开的艳。”谢平心里那个郁闷就甭提。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梁山军兵上上下下多少都沾有鲁达的坏水。至于睡觉的时侯更不用说了,总有那么几名大咧咧的士兵会把腿脚压在谢平身上。对此谢平心头一把刀,忍了!
从梁山到二龙山这一路走得惊险无比。尤其是水路,在东阿府一带已经封了个水泄不通,谢平、阮小七一行人昼伏夜行,足足走了十多天才抵达二龙山。说起来也是,在京东西路帅司府下令封锁梁山周边所有交通要道的情况下,三百来号人可不是三百个耗子说溜过去就溜过去了。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三百个耗子以急行军状态冷丁出现在朝廷官兵眼里,那也能唬昏过去两个。
杨志漠然端详了一眼谢平,想到二人此前并无私人恩怨,有此怨仇也是各为其主,心中便随之释然,先是对谢平淡淡一笑,随之在马上向鲁达执礼后,低声道:“属下有话要和大当家私谈。”
鲁达提马赶到杨志近前,二人距身后李纲等头领及随从十余步开外,杨志压低声音将乔荀的话一五一十转告给鲁达。
鲁达静静听完杨志的话后哈哈笑道:“攻城是最坏的打算,这个我自然晓得。不过倾二龙山之兵于秋收后大肆攻占京东东路却是我的想法。至于如何处理才不会出现你所提及的情况,洒家自有妙计。你只管安心带领部下训练。”
杨志见鲁达信心十足,对自己的话不为所动,心里虽还不能完全放下顾虑,却也相信鲁达不会胡来。他带马正要回归本队,鲁达嘿笑道:“你手下这位参军倒是个老成的人物,有机会你带他见我一面。”

杨志想都没想便点头道:“大当家现在身边只有李纲大人出谋划策,也确实需要谋略人才,乔荀虽其貌不扬,但是颇有见地,我这就回去安排他交卸军务,让他尽快去大当家参谋军事。”杨志说的也是实情,二龙山当下最缺的就是参谋型人才,尤其象李纲这样擅长民政又通晓军事的人才几乎就是宝贝级别。乔荀此人除了骨子里比较心高气傲,有时候有点鸡毛蒜皮的小心眼,在杨志眼中还算是一个识大体的谋士。
鲁达见杨志毫无私心,心中有些感动。这些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参军,只要是一个称职的人来担当,这个人在军队中发挥的作用远比一群能冲能杀的士兵更有价值。在将来以各军划分的军事单位中,都指挥使身边的副统领和参军绝对是这种小圈子里面的核心人物,也是将来一个个利益团体中的重要角色。杨志能把这样有才能的人送到自己身边,可见此人光明磊落的心胸,这一刻鲁达觉得自己前世带来的多疑性格越来越显得小肚鸡肠,拿不上台面。他对杨志摇头笑道:“你且去,乔荀这样的人还是留在你身边为你出谋划策更为妥当。将来军事多变,你率军在外作战,总不能事事等待大营的安排,有这样的人和你商量,我也放心。”
以攻城为目标的训练开始后,四支步军轮流扮演攻防角色,鲁达为了让场面显得更为逼真,竟然别出心裁,命现场监督的猎手营准备了大桶的牛血猪血,用木瓢泼在攻防演练的士兵身上。这些士兵一开始还真不适应,尤其是庄稼汉子出身的兵卒,第一次看到演习对方士兵身上、脸上都是斑斑血迹的时侯,只觉对面喊杀的表情都显得格外狰狞,这些士兵情不自禁便腿脚发软,前些日两军对演时凝聚起来的那股子悍劲也消失了一半。
鲁达的这种举措如今二龙山众将和大小头目倒没有任何人提出反对,对于他们这位大当家时出惊人之举已经见怪不怪,再者这种方式虽然有些污秽,可的确增加了战场上的真实感。一个士兵如果见到血就发晕,这样的队伍也指望不上会在恶战中坚持下去。
“士兵就是杀戮的机器。即便有震慑作用,也是因为这部机器锋利!”鲁达如是说。在这一点上二龙山所有的将领都认可鲁达的观点。
只是攻城演习中有一点令各大统领百思不得其解。那就是在以密州城墙为模型的攻城战中,鲁达坚持让城楼的固定一个地方倒塌,在那段假设倒塌的位置,甚至极其逼真的堆砌了很多土块和碎石构成的断垣废墟,攻防想办法在这段倒塌的地方冲进去,同时以其他地方的佯攻来吸引守方注意。而守方则一边调动兵力防守塌陷的部分,一边组织其他城墙位置的防御战。无论各军统领怎么抗议,鲁达都坚持这处模型的攻防方式不得改变。
登州和密州为参照的这两段模拟城墙几乎榨干了参与演习的军兵的体力和精力。上午的两组军队以登州为假设互相演练攻防,下午就又换成密州的那段城墙继续搅杀成一团。
模仿登州的那段城墙好歹还是完整的,攻防双方在调动兵力、组织攻防器械上各自发挥,而史进和武松索性一手拿着《武经总要》翻看,一边指挥部下就地取材或设防或攻击。这种属于边学习边实践的攻防演习,不仅对史进、武松这样缺乏指挥经验的人产生了奇效,就是秦明、杨志和随意安插到队伍中的徐宁、花荣等有一定军事造诣的朝廷武官也自认为受益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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