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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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第二天一早我第一个坐在了客栈的大堂里,等着吃早饭。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我吃掉了一盘垫饥的油酥饼才有人陆续下楼,最早一个露面的是南宫令的三师兄林乾图。
“早啊。”我向他打招呼。
他那双长得非常有特色,向上飞翘起的眉毛动了动,往我边上一桌坐了下来。
“你居然能起那么早?”他看了看我桌上空掉的盘子和沏淡了的茶。
我冲他眨了眨眼,“你嫉妒?”
这次轮到他的脸开始抽,“……那是不可能的。”
不错不错,可比他大师兄有趣多了。要是换做了敬天祥他一定回我一个警告的眼神外加一句容小姐请自重,哼,我一直都很自重的好不好,真是的。
“哎,话说你们几个到底是来干吗的?保护岳玲荷?”
“这个……”他想了想,“师弟和我说是出来游山玩水顺便见识一下武林大会的。”
“游山玩水?”我提高了音,“你说你游到什么山了玩到什么水了?”
他晃起脑袋想了又想,“好像没有。”
你师弟诓你呢,勉强能算个景色能玩的就只有严坞堡后面的西醍湖了。我仔细留意了一下,南宫令选的路就是那种荒僻的一般人不愿意走特别容易招来贼贼怪怪的小路,行程赶得也紧。来的时候倒是走的正常路线,现在回去了居然捡这种路走,他不是惹了什么麻烦吧?
“你看他那种人,有好处了自己独享,一旦事坏了就你们倒霉……就说他那辆马车吧,差别也太大了!”我抓了一块不知道什么时候送上来的金糕卷塞进嘴里。“凭什么他那么享受你们还要跟着他走这鸡肠小肚一样的荒路?”
林乾图的嘴很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那是师弟生意做得好,经营有方,赚钱花自己的很正常。而且师弟做事自有其道理和打算。”
“那也很奇怪啊,舞刀弄枪的人干吗又和商场扯上关系?所谓无商不奸,他赚得越多不是说明他越奸嘛……”
我越说越来劲,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什么事到了劲头上就顾不上周围的事了,所以说特别容易招麻烦。
对桌的人听得一愣一愣的,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不自然,我权当是自己说的头头是道对他的影响深远造成的,又顺手抓了一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桌的肉包就啃了起来。
吃了一半我瞪起眼,噎到了。我一边用空着的手拍胸一边到处找水,忽然一只纤白玉手递过来一杯茶,我如见大赦,十万火急的就拿来过口
“吃饭不要说话,没人教过你吗?”那慵懒的语调,神仙一般的飘逸声音,听着都是一种享受。
不过听在我耳朵里,就是那魔音穿脑,比此刻大白天出鬼还具震撼力。我努力的喝了一大口水,唬弄过去吧,要么老实认错?可前者过不了南宫令那关,后者又过不了我自己那关……
“令大宫主真是早啊,您真是慧眼,没想到这么小一家客栈居然干干净净而且食物又好吃……”
他看着我胡说八道,眼角一挑就是那无比尊贵的高高在上,仿佛一切在他眼里皆如蝼蚁一般渺小。
“容莲。”他垂下眼只轻轻唤了一声,仅此也足已让任何人闭嘴了。
这个人小时候不是这样的,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那么危险了?我下意识的觉得讨厌,不管怎么样就是不喜欢屈于人下。
我看了一眼拿起丝帕替我擦起满手油的南宫令,每次都是这样,反正不管我怎么闹他都不曾真正对我下过杀手。
“没想到你这么小气,说几句就不开心了,你还……”
他的手忽然就抽了开来,几乎同时他手里的丝帕就碎成了粉末。
怔怔地看着他白皙漂亮的手,五指纤细修长如玉雕般精致,却有着如此可怕的杀伤力。
心里头咯噔一下,我抬起头看他的眼,短暂到片刻的杀意经过表面的流光后被深沉的眸色掩盖了回去。
他想杀我,虽然可能连瞬间都没有,但重要的是他有这个念头。
“你非要逼我做出后悔的事才甘心?”
我逼你?不要本末倒置好不好?你不顺心,我还不爽呢!
“令哥哥,早!”一个笑盈盈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南宫令睫毛一扇,绷紧的唇线慢慢软了下来,再抬眼又是那片迷蒙的笑意。
一个早上我和岳玲荷的位置终于换了回来,我就顺理成章的被赶到最后一车看行李去了。
“忽冷忽热的又喜怒无常,你累不累啊?”我坐在闷闷的车里开始自言自语。
走了一段实在是无聊,车里又闷的睡不着,我只好掀起窗上的帘子看风景,结果荒郊野外除了草就是树,看多了不仅眼花而且更无聊了。
但是老天还是眷顾我的,就在我绝望之际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冒了出来。
这最后一辆马车的好处就是除了我它没人看,完全是靠绳索与前面少游他们那一车连着,南宫令就在于他太自信以为没人敢打他无月宫的主意,就只派了少游、少岩和少茗轮流看守。现在倒是便宜了我,伸手一挥掀开了帘子就大摇大摆的下了车,全然没顾及到这一时兴起的玩念会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
33。
最近闲来无事就练练内功,好歹把底气撑足了些,何况我的胆子本来就不小,也不是喜欢考虑前考虑后的人,喜欢凭着一时冲动做事,至于我会这么有恃无恐,那是因为总有人会替我善后嘛。
人影看到我下车也不避讳,反而堂堂正正的走了出来。
“何方妖怪,报上姓名来!”我双手插腰,吼了句自己觉得很有气势的台词。
“说谁妖怪?也不怕别人笑话。”
猛眨了两下眼睛,我才确定我没有在做梦也没有眼花,这简直就是传说中的神仙姐姐啊!
“还说不是妖怪,什么人能长成你那样?”
她眼带鄙视的轻轻一抿嘴,“神经,你怎么不拿镜子照照自己?”
“我九岁以后就没照过镜子,怎么了?”我走近她,真是越看越漂亮。“话说你鬼鬼祟祟的跟在后面有什么目的?”
“鬼鬼祟祟?你会不会用词啊,本小姐就是正大光明的走这条路,怎么这条路是你开的不成?!”

看她长的清丽婉约,一派柔雅,脾气竟然这般暴躁。
“啧啧。”我摸起下巴,上下打量她。“哪家的小姐?看上南宫令了吧,一路跟过来你这千金之躯倒是受得了啊?”
“放屁!谁看上南宫令了,他哪点比得上仙风道骨的琼华了!”
说得好,说的太好了,有前途,太有前途了。
“对对对!”
我一下凑过去抓住她的手,反倒是她被我的反应弄得愣住了。
“止郁,你干什么呢,忽然停下来……”
后面又跟上来一个人,柳眉、杏眼、樱桃小口,是个标准的美人儿,但眼眉中含着飒爽英姿,应该是个巾帼不让须眉女中豪杰。
“师姐,我终于找到知音了。”
“……令儿的车呢?”
止郁一下清醒过来,“呃……她从车上跳下来,然后,然后师弟的车就走了……”
师姐眼中含剑射向我,她看到我后便是一愣。
“你是容莲?”
我冲她笑,点了点头。她叫南宫令令儿呢,这两个人是他的师姐?可南宫世家的女弟子又不多,仅有的几个我也都见过,那这两位是谁呢?南宫令还拜过其他师?好多疑问啊。
“止郁,我们往回走。”师姐笑得高深莫测,起了我一身的鸡皮疙瘩。
“诶?什么,不跟了吗?”
“只要容莲在我们手上不怕他不过来。”
“容莲?原来你就是容莲啊,怪不得……那就没问题了。”这次轮到止郁上下打量我了。
“那个……你们当着肉票的面商量绑架好像不太好吧,要不你们换个地,隐秘一点的?”
“谁说要绑你了?”师姐好笑的看着我,“跟着我们走好吃好玩的少不了,事成了之后也不会把你卖给令儿,怎么样?”
她们以为我在逃呢,其实我只是纯粹好奇后面跟的是什么人。
“你们打算去哪?”
“安亭。”
“……我还是在做梦吧。”我使劲拉了拉头发,还是痛啊。“你们和武尊是什么关系?”
“当然是师徒的关系。”
“你们叫南宫令师弟,那他也是武尊的徒弟了?”
“没错。”
说到安亭的武尊,那是个老顽童,都七老八十了也不知道消停。只有这个人是我不会去惹的,打不过他是肯定的,但主要不是这个原因。有一次爹过大寿,好不容易又哄又骗的把他老人家请过来了,这老爷子一头白发还留了一条很长的白胡子,但目光炯然有神健硕的很。我那时候还小,实在搞不懂为什么人人对他又敬又怕,看不过就拿了剪子想剪掉他的白胡子,结果当然没成功,还反被他摆了一道,不知道他那个时候撒了什么粉,我第二天照镜子就看到自己的脸肿的像个猪头还满脸红斑,吓得我再没打过他主意,从此以后也就没再照过镜子。
其实现在想想我怎么会吓成那样,还真是不可思议。沾上的那种怪粉过几天就没事了,但也许是小时候对镜子里的自己印象太深刻,导致了不可磨灭的后遗症,虽然觉得没什么但就是不敢再照镜子了。
34。
从这里过去安亭不能算近,所以她们两个为了争取时间就快马加鞭的赶,否则先一步被南宫令逮到她们两个也不会有好果子吃。只是苦了我啊,坐惯了马车和软轿的人,骑马简直要了我半条命。
“不行不行,我要休息,南宫令都没这么折腾我的!”
趴在马背上,我很不文雅的喘着粗气,很不形象的吼着。
“师弟怎么可能折腾你?他疼你都来不及了。”止郁撇着嘴,现在已经换成了蔑视的眼神。
“什么烂笑话,一点不好笑,也笑不动……你们怎么都不累的?”
“你才是身娇体贵的大小姐,这么点路就不行了,你不是会功夫的嘛,体力差成这样?”
“容治只会教她一些花拳绣腿,动真格的功夫会伤到她自己的。”师姐递过来水,说的很客观。
喝了两口水,稍微缓过来点,大热天的……我真是好好的马车不坐,跑来受罪。
“再走一里路前面有个客栈,先休息一晚吧。”
师姐发话,扯了扯缰绳就先往前走了。
止郁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才拉过我的马跟了上去。
太阳落山前一刻我总算看到客栈了,我也顾不上两位师姐就迫不及待的翻身下了马往里面冲。
“小二,上房一间,备上好酒好菜!”
……寂静,鸦雀无声。
我顺了口气,眼前还有些模糊,脑袋也又胀又晕的。
“你不是跟南宫令回无月宫了吗?”
喉咙紧了一下,这个声音很危险。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站住!”手臂传来被长鞭卷住的紧缚感。
阴魂不散啊阴魂不散!既然逃不掉那就不逃了,姑娘我现在快渴死了。
“水,给我水!”我睁大眼努力看的清楚一点,可眼前还是黄蒙蒙的一片。
模糊中有一只手递了杯水过来,我拿过来就一口气灌了下去。
“急什么,又没人和你抢,呛到了怎么办?”
“小妖精跑这么快,你……”后面是止郁的声音,显然是看到了某些人声音就卡住了。
“君教主怎么跑到这穷县僻壤来了?”师姐也跟着进来了。
手臂上的长鞭松了开来,他扯我坐下,一杯水下去可好多了。
“她怎么回事?”
“逃出来了,我们顺带她回安亭。”
“顺带?”君观含起一抹冷笑,红了止郁的脸。“一开始我还不太相信,所以专程绕过来看看,但看你们如今的举动就证明武尊的确是出事了。你们找南宫令不成就改绑容莲,让他不得不来?”
“君教主说错两件事,第一师父健康安好,试问天下间又有谁人能动的了他老人家?第二我们不是绑她,是她自愿跟着我们来的。”师姐面不改色,处变不惊。
君观不清不楚的哦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就转头看我。
“在那里呆不下去了?”
他坐在凉席铺成的软椅上,用苏杭最好的锦缎做成的一袭白衣,既凉爽又舒适,但这价格可也不菲。
我没理他,拿过他桌上的糕点就开始吃,他也只是笑笑坐在边上给我倒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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