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从雪山来 第十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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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村北头,杜鹃明显放慢了脚步。庄稼地里一片翠绿,掩映在高大树木下的房子,许多已经改变了模样,原先的土石墙壁变成了青一色的砖头墙壁,并且大多由原来的平房改成了二层的楼房。村里的路也平整宽阔了许多,原先在村头能够看见的自己家的房子已经不见了,在那里盖的是一幢很新的楼房。
村里的路上有许多小孩玩耍,杜鹃却一个也不认识。
杜鹃在村头站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沿着新路走进村子。
牵着雪原的手,杜鹃心中似堵塞了什么,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日日思念的家近在咫尺,腿脚却有些发软。
整整六年了,当初的野丫头已为人母,人依旧青春年华好象已经从她身上流走了。
看到妈妈近乡情怯,雪原望着妈妈的脸问道:“妈妈,我们的家就在这儿吗?”
“妈妈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你以后也要在这里生活了。”杜鹃用手指擦了一下眼角,勉强一笑眼睛却还是红红的。
“喜欢这里吗?”杜鹃和雪原说话后,内心稍微平静一些,力气也重新回到身上。
“喜欢。只要妈妈喜欢我就喜欢。”雪原总是能够让杜鹃欢喜。
“啊,是杜鹃吗?杜鹃你回来了?!杜鹃回来啦!尼玛,杜鹃回来啦!”村头的桑格妈妈看到一女子牵着一男孩走进村子,先是有些疑惑,稍后则是满脸惊讶和兴奋,高声对村子里喊道。
“杜鹃?是尼玛家的杜鹃?杜鹃回来啦?”隔壁的一个妈妈闻声一边大声询问,一边出门走到路上,看见杜鹃后,高兴地迎上前来。
“是杜鹃回来了吗?”
“杜鹃,你可回来了!”
“尼玛今天肯定要高兴死啦!”
“这是你儿子吗?你结婚了?”
相邻几家的妈妈们都跑出屋门,顾不得自己手中的活,和杜鹃打招呼,有的牵上杜鹃的手,满脸喜悦地看着杜鹃。
杜鹃一时感觉着自己被幸福包围,不知道先和谁打招呼是好,只是眼角沁着亮晶晶的泪花,笑着。
“杜鹃,你真的回来了?”尼玛微喘着气冲进人群,愣愣地看了杜鹃好一会儿,脸色赤红,忽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双手紧紧抱住杜鹃,咽着声音:“妈妈想你啊!”。
“妈妈!妈妈!”几年过去,尼玛原先乌黑的头发已经白了大半,身体变得非常瘦弱,看见妈妈如此杜鹃再也无法控制,搂着她妈妈哭泣起来。
“尼玛,你看你,不是天天要到村头看,盼望杜鹃回来吗?怎么哭了?”
“杜鹃,你妈妈这几年想你都快要想疯了。”
“尼玛,杜鹃回来了,你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哟。”
旁边的妈妈们劝慰着,感叹着。
雪原了解对子女的感情,看着外婆,内心异常温暖。
人群拥着她们母女俩走到了杜鹃家,雪原在人群外默默跟着,四周小孩都用惊奇的眼光看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一小男孩问雪原。
“我叫赵雪原,你呢?”雪原边走边说。
“我叫石头。”石头紧跟雪原后面,其余的小孩也不玩耍了,跟着他们。
“雪原呢?雪原!”进到屋里,杜鹃忽然想起了雪原,高声叫道。
“妈妈,我在这。”雪原从外面进来。
“杜鹃,他是你的儿子?你什么时候结婚了?”尼玛上前拉起雪原的手,然后仔细地端详,脸上神色轻微地变换了一下。
“是的。我还没有结婚呢。”杜鹃有些别扭地回答,原先想好的话这个时候早被遗忘到天涯海角去了。
看着耿直的妈妈,雪原内心有些替她担忧。
杜鹃的声音虽小,周围的人还是能够听见。满屋忽然变得安静无比,周围的人看向杜鹃的眼神变得惋惜和伤痛。
“他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尼玛小声问道,手扶着杜鹃一同坐下。
“我叫赵雪原,今年五岁了。”雪原抢着回答道。
尼玛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难堪,站起身问道:“你吃饭了没有?我给你做饭去。好久没有看到你了,你今天要好好陪妈说说话。”
尼玛走到后面的厨房,邻居们围着杜鹃问长问短。尽是一些妇女们常唠叨的话,诸如这几年在哪儿过?怎么不回来看一眼?你妈妈成天念叨你。
杜鹃没有办法回答这些问题,不怎么出声,实在没有办法回避,只好用“还好”“没有办法回来”“我也想妈妈”之类的话吱唔过去。
到后来,邻居们都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与杜鹃打招呼后都慢慢地散去,出门后皆窃窃私语。
吃完午饭,尼玛牵着杜鹃的手走进里屋,雪原一个人坐在客厅发呆。
“杜鹃,对妈妈说实话,他是那些恶魔的种吗?”尼玛脸色变的有发青,艰难地问出口。
“不是,妈妈。”杜鹃果断地回答。
“那他爸爸是谁?怎么不同你们一起过来?”尼玛脸色突然变得非常柔和,对女儿怜惜的表情尽现。
“他没有爸爸,他是神给我的,妈妈。”杜鹃神色庄严无比。
“哎,你不说妈妈心里也清楚。你以后怎么办呢?”尼玛叹息一声,声音有些哽咽,神色黯然。
“妈妈,是真的。我以神的名义发誓,我儿子是神给我的!”杜鹃语气有些急促。
“算了,不说这个了。闺女,你受了什么样的磨难啊!”尼玛又开始低声哭泣。
“妈妈,女儿没有受什么苦。倒是妈妈你怎么啦?头发都白了。”杜鹃声音呜咽。
“就是想你,不知道你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你在遭受什么苦难,妈妈心里痛啊。”

母女俩说着说着,都哭泣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激动的心情平息后,尼玛问道:“你该妈妈讲讲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话说完,尼玛又哭泣起来,呜咽着声音感叹:“闺女,你一个人带着一个孩子,是怎么活过来的啊!”
“妈妈,我没有受苦,真的。”杜鹃连忙安慰尼玛。
等尼玛不再哭后,杜鹃把整个事情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听得尼玛眼睛越睁越大,嘴也微微张开,愣是没有插一句话。最后,只一个劲地说:“是真的吗?感谢菩萨!”
母女俩从里房出来时,天色已近黄昏,雪原一人闭目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啊,我倒是忘了。”杜鹃走上前抱起雪原。
“楼上有一间空房子,床被都是现成的,你们睡那房吧。”尼玛声音还是有些生涩。
杜鹃抱起雪原走上楼安置好雪原后,坐在床边,看着远处落日下的山岭,心中感觉有一丝空荡荡的,见到家乡和母亲时的激动已经消退,没有着落的失落感袭上心头。
现在这房子是二哥的,父母和二哥一起住,姐姐们也已经出嫁,自己原先一家人居住的房子早已拆掉,这里已经没有了任何属于她自己的东西。父母年岁已高,自己和儿子不可能长久居住在自己哥哥的家中。
杜鹃开始怀念雪山草原上的房子,也怀念也那段日子,母子俩相依为命虽然寂寞倒也逍遥快活。
天色暗淡下来,杜鹃的父亲、二哥和嫂子回到了家中,急忙走上楼看望杜鹃,免不得又是一番喜悦、伤痛和询问。
杜鹃的母亲在楼下叫他们吃晚饭时候,杜鹃叫醒了雪原一道下了楼。
晚饭期间都没有说什么话,只是杜鹃的母亲不停地给女儿夹菜而自己没有吃多少。
晚上,杜鹃的母亲同她嫂子一道上楼,杜鹃的父亲和哥哥上来坐了一会儿就下楼睡觉去了。而这时,村里周围以前的姐妹们也赶过来问长问短。雪原就在她们唧唧喳喳的说话声中睡去。
“妹妹,那祸害你的畜生们都没有得到好下场!”杜鹃的嫂子很是用力地说道。
“啊,我差一点忘记了,你们知道不知道,镇上有俩姐妹那年逃出来了没有?”杜鹃不敢肯定自己的母亲和嫂子是否知道那姐妹俩。
“哦,你是说钟家俩姐妹吗?她们逃回来了,报了案。你还不知道吧,警察把那帮畜生都抓住了,还牵出了很多人。”杜鹃的嫂子是那种嘴巴利落的人,说话急促。
“听人背后讲,她们姐妹被糟蹋了。”其中一人插了句嘴。
“就你嘴巴长,你听谁讲过?你不瞎说没人当你是哑巴!”另一姐妹狠狠看了那姐妹一眼。
“后来,钟芳和钟艳来我们家几次,问你回来了没有,说她们很想你,让你回来了去她们家一趟。”这时候少语的母亲说道。
“钟芳和钟艳来过?她们现在怎么样?”杜鹃也有些思念同患难的姐妹。
“她们说是你救了她们,夸你好勇敢呢。后来警察告诉我们,说你落崖了,生死不知,警察也没有办法到悬崖下搜寻,都估计你回不来了。妹妹,你的命真大。即便这样啊,她两姐妹每年都还是到我们这儿来一趟,这不,上个月钟芳刚来过,说她姐姐已经出嫁到成都去了。对了,妹妹,你这些年是怎么过的?雪原真的是神给你的?”嫂子快言快语。
她们的话题转到了杜鹃这些年的经历和雪原的身份上,而杜鹃只好再次讲述她那离奇的经历。
讲完后,杜鹃从嫂子发呆的眼神中看出嫂子并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其实,杜鹃根本不可能说清楚任何一件事情。从数百米高悬崖落下而不死,这样的话谁相信?还是处女就怀上孕,谁又会相信这种话?这几年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住在一间孤零零的富丽堂皇的屋子中并且周围从未出现过其他人,更要命的是不知道这个地方在哪儿,也叫不出这地方什么名字,那么,谁还能相信这样的话?
是童话?神话?还是鬼话?听的人一头雾水,怀疑是免不了的,甚至都在内心已经肯定杜鹃在隐瞒什么事情。
到最后,杜鹃也不说话了,干脆听姐妹们说话,她们开始谈论东家丢了几头羊西家的媳妇又怀孕了之类事情。
看着原先的姐妹们都已出嫁,自己曾暗地里喜欢的小伙子也做了爸爸,杜鹃感觉她已经和故乡相隔很远很远。伤感过后就是淡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到最后连失落的感觉都没有了,只是感到自己已经不再属于这个地方。除了可怜的父母,杜鹃觉得自己没有了昔日可以讲个没完的朋友,昔日闺友的话变得那么枯燥无味甚至令人反感,自己和她们似乎相隔非常遥远,虽然她们此刻就在自己的身旁,这种距离感的隔膜表现在各个方面。
这房子、这地方的树林和草原,即使是自己的父母,他们的怀抱已经不再属于她杜鹃。
孤独!清冷的孤独!只有当杜鹃回头看见熟睡的儿子时,她才感觉到这个世界还有温暖存在。
夜已深,该走的人都走了。
杜鹃半躺在儿子身边,看着儿子稚气又较同龄小孩成熟的脸,心中热流暗涌。
“妈妈,睡觉吧!”雪原忽然睁开眼睛。
“你没有睡觉?”
“没有。”雪原忽地一笑道:“不过,现在真要睡觉了。”
其实,这两天雪原只要有空就用灵识在玉佩中了解各种修炼的方法,准备挑选一门功法开始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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