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苦闷处境 尴尬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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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路之战结束近一周,风神部队的主力也顺利归国。意外地,麝香皇都风平浪静,没有任何人们预想的大事发生。太后、皇后无声无息,并没有借醇杀死贵宾一事大肆发挥加以为难,醇也一改往昔倨傲态度上朝见驾。一切看似波涛汹涌稍有不慎就要爆发波澜,可是那些初起的涟漪一撞在一起居然就像中和了,剩下的是让人们又惊又喜又茫然若失的平静。
常人来说,惊涛骇浪固然可怕,但没有比没有来由的平静来得骇人。因为那种平静往往是海啸、暴风雨等重大灾难来临的前兆,越是平静就越发让人不安。带着这种根深蒂固的焦虑和不安,羽林在明王府后院干着那些本不该由他完成的活。由淡路回来,他就饱受煎熬,首先被无辜关起来,上了岸,兵权军阶就被剥夺,现在更落魄到被软禁在明王府后院干起了杂活。短短几天光景,他就由雄抖抖气昂昂的大将军沦为抬粪打杂的小厮,如今更是戴罪之身,一举手一抬足都在醇的监视中。
想起来就活该,他是记名入户明王府的家臣,按麝香律法,就跟卖身给王府无异,当时只求可以逃避别人的拉拢出此下策。如今可好,替他入户的尺老将军一死,家中又没有有分量的长辈把他赎回,他的生杀大权就全数落入了醇的手中。羽林现在懊悔了,他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忽略了呢?持着如此身份,居然还异想天开想继续以醇的朋友身份自居来开导醇。他自己也感到自己一定是烧坏脑子了。四下已吃眼前亏,以现在的情势看,醇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现在用水深火热万劫不复来形容他的处境也不过分了。
不过这些还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再怎么苦闷也没有结果。这做做杂活也不错,不用动脑筋,顺便活动一下筋络,出一身热汗,发泄一下,心情就舒畅多了。劈完最后一段木桩,斧头一放,把柴木整理好打包,**就往劈木石一坐。痛快地嘘一口气,抓起脱下的上衣游走全身擦拭,微风掠过,身子凉透透的,爽快极了。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啊!没有约束、自由自在地感受清风明月,这样的日子离他还有多远啊。遐意地享受着清凉的一刻,作着白日梦,羽林突然四十五度抬头望天,发出感叹:“不知爹他怎么了?我托人送过去的信应该已经收到了吧。”话音刚落,之前几次送信回家的可怕经历窜进脑袋里,让羽林猛地大喊一声站了起来,两只手在头上狂抓了起来。抓狂了一会,冷汗都出来了,脸发了青,口里喃道,“要是这次再出意外,我就不活了。”
“小羽!”这同在后院干活的聋婆隔几十丈大叫,其实对她来说也不算是大叫,只不过因为耳聋,声量这概念在她意识中早已模糊,于是嗓门就喊得屋上的瓦片也要被震下来般,这“小羽”两个字也就差点要把云端的水珠都全数震下来成“大雨”。
“婆婆,我来了,我这就来了。”羽林半分也不敢怠慢,这被聋婆折磨了几天,就是方的也被折磨成圆的了。
羽林这一边扯着嗓门回答,聋婆居然嘴上还大声嘀咕,“现在的年轻人真没礼貌。连答应人也不会。”羽林也习惯了,只能站在一边苦笑。
聋婆是明王府的老臣子,算尽了还是醇的奶婆,以奶妈身份跟泰巴陪嫁过来在王府一呆就几十年,眼见她青丝变白发,听得见变听不见,府中上下自然都得给她几分薄面,以她马首是瞻。羽林对她更是十二分的惧怕万二分的敬意,谁不知道这个老婆子在明王府可是只手遮天的,就是醇在生活上有个不是,聋婆指着他鼻子照骂不误。还好聋婆头发白了,耳朵聋了,但眼睛还明利得很,要不羽林就是十个嘴巴加嗓门也说不清。只见聋婆往柴堆的方向一瞄,满意一笑,手往羽林光光的背一拍,“好样的,年轻人做事就是利索,柴好了就往柴房放,然后就到炊房起个火,要给公主煎药了。”

一听见“公主”二字,羽林就不高兴,虽然他还没有真正跟葵香叶接触过,但他落得如斯悲悲惨惨凄凄凉凉戚戚大半全拜这公主所赐,不对她颇有微然那就对不起自己。聋婆就不一样,醇和葵香叶当年也是她一把屎一把尿地看着大的,自然就紧张得很,往羽林身上又是摧心裂肺地一拍,“别呆那,快起灶去。”
羽林觉得背上火辣辣地痛,张大嘴巴。几天下来他也学乖了,明明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聋婆见他嘴巴张得拳头大,满意道,“是嘛,男子汉大丈夫就该这样嘛。”然后就乐乐地转身走了。
聋婆才转身,羽林就用手在自己额上抹下一大把汗。对着这老人家真的比什么都累。还记得昨天问她醇回来了没有,喊得嗓子都破了,隔壁院扫地的也跑过来告诉他了,聋婆还是听成,原来少爷今天要吃萝卜。羽林差点没有倒栽葱一命呜呼。那一刻他就意识到,醇是故意把他禁足在后院的,在后院这儿,他根本就没办法知道任何有营养的信息。醇一定有什么东西事顾忌着不想让他知道。愚钝如他,这几天也终于理出点头绪来了。可是也愚钝如他,他想破头也没有结果。他此刻真的很想去找桃木矢,但是就连矢现在在哪他都不清楚。纳闷间,眼前的聋婆突然来一个一百八十度转身,吓得羽林条件地向后退。
“小羽,刚才忘了。这是给你的。”聋婆往醇怀里塞了一封信,“我初时还以为是哪个小姑娘写给我们少爷的情书哩。怎么原来是你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家。”说完就继续走她的路。
由于聋婆的嗓门,羽林伫在那窘了半天,拿起信封一瞧,青筋都出来了。只见信封面具丑无比的“爱儿羽林亲启”六字草成一团。那“儿”字都草成“人”字了,难怪聋婆会误会。冒着冷汗,羽林深吸一口气,拆开信封。意外地,这抽出来的信纸上却是整齐公正的墨字,看上去十分讲究,看起来也赏心悦目。不然让羽林呆眼赞叹道,“哇,我家老头子也烧坏脑袋了。”仔细一看,当然不是,他老子正常的很,这信是别人代笔的。
不能不承认这代笔的人的字真的很好看,但寒暄看了一页后,龙肉也乏味了。耐着性子看了半天,冷汗已经流到脊梁骨末端。他爹还大条道理,由于多年没有跟儿子打招呼,所以这次一次性补上。大概这写信的人也写得不耐烦了,很识趣地把重点用了另一种字体,其他都了了带过。羽林虽不知笔者是谁,但心里实在是千恩万谢。看了半天终于看到重点,表情自然就严肃了起来。
信中道:你请求为父的事情,为父已经一并办妥了。不日为父就派人把东西送来,顺道让此人鼎力相助。此人文武双全,聪明机警,不禁让为父仰天悲叹,吾儿何以愚钝如此啊!
大概是写信的人当时就笑意横溢,把最后一句写得偏偏倚倚了。羽林哭笑不得地把信纸抓成一团,抬头就要大喊,“死……”老头子三个字还没有喊出来余光就瞄到身边有人。扭头过去,尴尬了,只见葵香叶的贴身丫头桃红战战棘棘地抿着唇一双大眼睛害怕地注视着他。
羽林也能想象现在自己的表情有多可怕,把信纸收起来,赤红着脸,问道,“有什么事?”
见羽林的声音听起来不是那么可怕,桃红也就说话了,轻轻的,让羽林竖起了耳朵,“我是来给公主煎药的。”
一把话听明白羽林就睁眼深吸一口气,口里叫道,“惨了。”
可是已经迟了一步,炊房传来聋婆要把王府震倒的喊声,“小羽—————————”
羽林、桃红都闭眼掩住了耳朵。屋里的醇泡了新茶,正想趁着清静好好品尝,冷不防也被那声音一震,屋顶掉下来几缕沙尘不偏不倚掉进茶杯中。醇皱了眉头盯了那茶一眼,估计是不能喝了,把茶杯一放,在大厅偷偷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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