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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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人半倚樓第三部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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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倆之間那鍋攪不清的醬湯可別給我帶到朝堂上來,”錢老爺趴在諾大的黃梨木雕花床上,把手底下的畫頁翻了翻,看到精彩之處嘖嘖有聲,“這個姿勢不錯。”
秦蔚潭坐在一邊動也未動,滿不感興趣地歎了口氣。
“你要是怕攪亂你的朝廷就罷了他的官,那個戶部主事還不是你封的?”
“我開始也不想讓他入朝,後來悟過來了。”韓業將書冊一合,露出封皮上三個大字:春宮圖。“先帝當初為了名正言順地把他留在身邊,是打算將來讓他做內閣首輔,也是按這個目的來培養的。若不是當年你爹發起的那場變故,張從德的位置早晚會換成他。先帝的治國理念擬訂的步驟他都清楚,這樣的人若是不用豈不可惜?”
“現在已經不是當年了,他離開的時候只有十四歲,先帝教他的東西他能完全理解麼?”秦蔚潭對韓業將雲照水封官這件事很不高興。
韓業仰著脖子想了想,道:“這個應該問你,你跟他在一起待了十年,他肚子裏有多少墨水你應該最清楚。”
“我不知道……他只教了我修身養性的東西。”
“那應該錯不了,你把修身養性學的很好麼。”韓業一伸手又去翻另一本豔情集了,“還記得當年他為大家講學的事麼?那些古板的老家夥們雖然滿腹經綸,講出的東西卻枯燥乏味,大家也不願記進心裏。他卻會選擇方法,每堂課講的東西少,但能令人全部接受……當然除了你這種唱反調的。先帝的那些東西老家夥們不懂得靈活變通,他卻未必。”
秦蔚潭可沒韓業那麼輕松,先帝,先帝……先帝將他培養成了個木頭人,腦子裏只有國事,只有百姓,根本不懂得情愛是何物。即使是在自己將他綁得最緊的時候,他的心也不會完全系在自己一人身上。
“可悲啊……”韓業看到故事的傷心處,歎了一句,見秦蔚潭瞪過來一眼,古怪地笑出了聲。
“蔚潭,現在確實不是十二年前的許國,所以你要扮好賢內助的角色,你們夫妻同心朕也才能放心啊。”
“事情辦好了你被百姓稱頌,辦不好罪過都是我們的,你有什麼不放心的?”秦蔚潭甩著袖子哼了一聲,“你要置身事外,若是我不保護他,難道還指望別人不成?”
“哎,你別把我說的這麼冷血好不好。我答應你,事情辦成後讓你倆辭官,你去哪我都不攔著,朕還會讓‘阿靜’為你們餞行。”
“你是在提醒我自己有多蠢麼?”秦蔚潭擱下一句話步了出去。
韓業,你到底冷不冷血我還不清楚……
若是變革失敗了,你會要照水的命!
秦蔚潭去吉王府上接雲照水,得知雲大人還在朝中議事沒有回來。雲照水因剛封官沒幾天,新的府邸還未著落,暫住吉王府,不過他和秦侍郎這婚事一傳出來,也不用另造府邸了,直接搬進秦府最為省事。
許琨一走吉王府四周就換上了皇帝派來的禁軍,說是為了吉王安全,實則是軟禁罷了。韓靜看著秦蔚潭細心將雲照水的東西收拾好,其實只有很少的幾件衣物而已。
“真羨慕你們。”這種羨慕是發自內心的,他和明非一輩子也想不到成親這種驚人之舉,有時候韓靜覺得自己很世俗。

“阿靜,你有自己的幸福,沒有必要羨慕別人。”秦蔚潭從懷裏掏出一方手帕,遞到他面前,“這是你當年送我的手帕,一直不知道該不該還給你。”
那方帕子被珍藏了十二年依然是雪白雪白的。
“既然是送你的,就是你的了,還什麼……”韓靜嚅囁道,他記起了秦蔚潭那塊碎掉的玉佩。
一眨眼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那時候他們都是小孩子,還在自己構建的那片小世界裏傻傻地苦惱,現在回想起來傻得可笑。
“你們哪天成親?”韓靜一直想問,但總覺得問出來這麼別扭,卻又想知道。
秦蔚潭將帕子收了起來,聽他一問面上露出無奈之色,但馬上漾起了笑容:“這個要照水來決定,不會拖到明年。”
京城裏另一位被議論得紛紛揚揚的人物早就結束了議會,與新上任的蘇臨商討了好幾個時辰才定下來接下來的步驟,將擬好的名單收於袖中,看天色早就暗了,這才出了皇城。
蘇臨的小童早就在門口打起了盹,他起先一直抱怨,這京城果然比地方上事務繁重,蘇大人一來就議事到月亮上天,接下來的日子還不累死,後來等人不出來,索性倒在門口自己先歇了。
雲照水一出來他就醒了,忙爬起來恭恭敬敬地低下頭,雲照水沖他微微一點頭,小童才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清這個雲大人。
月光下的雲照水讓那小童眼睛一抬就挪不開了。
直到蘇臨咳了一聲,小童這才發現人早走了,面前站的是與雲大人長得天差地別的自家老爺。
“口水。”
“哦……”小童趕緊抬起袖子擦了擦不自覺流下來的口水,跟在後面道:“老爺啊,你議完事啦?”
“哎,真夠累的。”蘇臨舒了舒胳膊,小童趕緊幫他揉拿。
“老爺,剛才那個雲大人,就是要跟男人成親的那位?”
“是啊,怎麼啦?”
“難怪呢,看著真舒坦……他也不怕被人非議啊,整個上京都傳開了。”
“你懂什麼,他那哪是簡單的成親。”蘇臨回過身將他腦袋上敲了敲。
“難不成是……”小童被他一敲腦袋裏冒了亮光,“是利用秦侍郎的權勢?”
“我和他剛來京城,一點權力關系都沒有,皇上又想坐收魚翁之利,若是不找個強力靠山怎麼讓法令順利施行。”
“可我聽說那個秦侍郎也才任官不到三年,有那麼大的影響麼?”
蘇臨鼻子嗤了一聲,白了他一眼道:“你以為當年老爺我怎麼當上官的?先皇讓我從圖州那些奸商骨頭縫裏榨出油來,因為我就是個奸商,深通他們的稟性。這個秦侍郎也是一樣,本就不是什麼善類,太清楚這些當官的本性,這就叫以暴治暴。”
“以暴治暴……這麼說秦侍郎比那些官員更甚?”
“那還用說。不過他肯定也知道雲照水這個目的,只不過成敗都甘願拴在一起罷了。”
小童朝皇門那望了望,那個好看的人已經沒有了影子。
“哎,我以為雲大人是個好人呢,原來是想利用秦侍郎。”
“你當是數銀子呢,一是一,二是二的。好人壞人本就分不清楚……”蘇臨也不想再解釋這些亂事了,“老爺我餓了,咱們吃夜宵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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