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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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總這樣怎麼能行?還是找大夫仔細瞧瞧吧。”文倉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雲照水咳血了,但是怎麼勸說對方都說不礙事。
雲照水坐在路邊搖頭,他的身體情況自己很清楚,既然已經答應了完成地理志那就一定得做到,況且……那邊的鞭聲已經停了,犯人們又開始了艱苦的勞動,服役的少年讓他放心不下,他現在不會死的。
“文先生,我們繼續吧,下一處是哪裏?”
文倉拗不過他,看了看紙上列的地點,是偏西北方向的石穀。
這石穀是秣州邊界,形成年代一直無法考據,嶙峋的山石組合成了怪異的地貌,兩人早就想去探查一番,雲照水自是不肯放過今天的機會。
走走停停,足足花費了三個時辰才看到了那片奇異的怪石,雲照水已經累的上氣不接下氣,文倉倒是來了精神,穿梭在巨石中異常興奮。
“照水,你在這裏歇著,我先進去羅!”文倉已經迫不及待了,踩在一塊大石頭上遠遠的沖他嚷道。
雲照水看這個五十多歲的文先生一下子年輕起來,擦著汗高聲提醒他小心,對方早就隱在山石裏了。
這些巨石已經布成了天然的石陣,一般人進入怕是找不到出口,文倉在石間的空隙處迂回曲折,一直向西邊而去,直到眼前出現一片開闊空地,他在身後的巨石上有規律地拍了三聲,山石的隱蔽處緩緩步出一道人影。
此人身材高挺,穿著一件暗色袍子,腳下沈穩有力,一步步盡顯深厚功底,冷俊的面龐上隱隱透著肅殺之氣,雖是二十剛出頭的青年,卻有種和他年齡不相稱的老成氣勢。
“小主人!”文倉見來的竟然是小主人心情無比激動,剛要行禮,對面的人上前拉住了他。
“文先生,多年未見了。”
“是啊。”文倉端詳著他的樣子,差點都認不出了……現在不是感慨的時候,忽然意識到還有要事,趕緊掏出了一張羊皮,鋪展在地上。
那是一張羊皮地圖,圖上詳細標明了秣州及周邊的地形。
“小主人,這裏山路確實有異,與一年前的地圖比較,明顯起了變化……”文倉在圖上一處標紅線的地方指指點點,將自己的所獲告訴他。
文倉口中喚的小主人仔細聽著,不時皺緊兩條劍眉,更顯其人一絲不苟,待對方簡略說完將地圖收進懷裏。文倉又想起了一件事,道:“我將馬進解決了。”
“恩。”小主人知道文倉辦事謹慎,也不多問。面色一正,“文先生,我打算下個月把你贖回去,你是回上京還是回家?”
“回家!”文倉回答地斬釘截鐵,離開家十多年,他太想念家鄉的一草一木了。
“好。”小主人跟他定完了公事,這才站起身,從貼身處摸出一個小瓷瓶。
“這裏面有一丸藥,你偷偷喂給他吃。”
文倉接過瓷瓶,打開蓋子一聞,驚道:“這麼珍貴的藥……”
小主人不做解釋,再不耽擱轉頭就走。
“小主人,人我給你帶來了……”文倉在後面喊,生怕對方動作太快,話語裏帶著焦急,“你要不要見一面?”
離開的人身體一頓,腳下未停,頭也不回地搖頭。
文倉知道小主人一直對雲照水念念不忘,否則怎麼會聽到他未死的消息親自前來,還帶來續命的珍藥。

既然來了為什麼不見上一面,即使望一眼也好。
“你要是想要他就把人擄去吧!”見人馬上要走了,他急得大喊。
“文倉,你越矩了。”對方拋下冷冷的一句話,消失在山石間。
空地上只有文倉一個人愣在那,手裏還握著那瓷瓶。
自己白活了五十年,還不如小主人冷靜。
“文先生……”呼喚聲把他從愣神中拉了回來,文倉一回頭,雲照水居然扒著石頭尋了過來,他趕緊把手裏的東西藏在懷裏,走上前去。
“照水,你是不是學過奇門遁甲之術?”這麼快的時間找到自己,若是不通曉陣法絕無可能。
“只是略知一二……文先生,你看看這個……”他倒不在意陣形,走到文倉身邊,手一張,把自己發現的東西給他看。
“這是什麼?普通的石頭嘛……”
雲照水把石頭舉到他眼前,文倉才看清楚石頭上有隱約的紋路。
“這上面是個葉子,秣州以前肯定不是這麼光禿禿的,說不定是森林綠洲……但是有這麼多石頭,應該是高山……”雲照水兀自猜想著,午後淡金色的陽光映在他臉上,讓人內心裏溫暖得不可思議。
小主人是不敢見他吧?文倉看著雲照水的側臉,聽著對方溪水般柔和的聲音,心裏這樣斷定。
兩人這次收獲頗豐,等到回到家裏的時候,天早就暗了下來。
秦蔚潭一直蹲在門前等著,孤零零地反複數著天上那兩顆星星。雲照水研究了半天石頭,差點把門口那一團也認成石頭。
“你怎麼回來這麼晚?”秦蔚潭一瘸一拐地迎上來,雖然等久了也不敢太抱怨。
他肚子早就餓了,安排雲照水坐下,把溫著的晚餐端了上來,照例是蘿蔔。
“剛才劉師爺又讓人送蔬菜來了,我都分給了鄰居。”他聽雲照水的話,把每次送來的東西都分出去,兩人頓頓都是蘿蔔。
反正辛苦了一天,吃什麼都香甜。
雲照水看他像是有什麼事,有點神秘兮兮的。果然,吃完飯,秦蔚潭就迫不及待的把一團破布抱了過來。
“掀開看看。”眼睛黑亮亮的,秦蔚潭話中帶著興奮。
雲照水好奇,掀開一看,布裏裹的是一張琴。
摸著那粗糙的琴身,雲照水想到白天看到秦蔚潭手裏的那塊木頭,一定就是它吧。
“這是你做的?”
秦蔚潭大力點著頭,眼睛一直滿懷期待地看著自己,像是等待受表揚。
雖有五年沒有觸琴,手指依然靈活,雲照水撥了一下弦,“錚……”低悶的顫音在空中傳播,絲毫沒有悠揚之感。
秦蔚潭摸著頭不好意思,調音的活還是要交給雲照水。
雲照水側著耳朵手下撚挑,不一會就把琴弦修准出大概,用這簡陋的琴為秦蔚潭奏了第一曲。
秦蔚潭閉起眼睛沈浸在曲音之中,覺得一切都清澈起來,天也不是黑壓壓的陰沈,能海闊天空的舒展胸懷,獲得雲卷雲舒的心境,笑著面對廣博的世間。
“照水,你能不能教我?”曲畢,秦蔚潭久久回味,他一定要學這個,否則肯定會被每天的日子壓抑成狂。
“好。”曲子有了效果,雲照水頗感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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