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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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人半倚樓第二部放逐
第一章
天祈三十年,是秦蔚潭流放到秣州的第五個年頭。
秣州位於許國最西北的偏遠地帶,是出了名的蠻荒之地,狂風卷著沙石在曠野中肆虐,所到之處皆為枯草黃沙。但即便這樣惡劣的環境,也阻止不了草石間親密男女的火樣熱情,一場情事正進行的如火如荼。
風將兩人身下的書一頁頁掀開,形成連動的圖畫,一條堅韌的手臂不著痕跡地將書塞到破舊衣服下,身上進行的動作卻沒停。
等到終於喘息緩了,女孩從對方身上撐起身,拉過衣服穿上:“時候不早了,你再不去今天的工可就趕不完了。”
剛系好的帶子被對方調皮一扯,少年一翻身將她壓下,一張陽光般燦爛的臉罩在她頭頂。
那是張青春勃發的臉,笑起來的時候帶著一點壞壞的痞樣,還有那麼一絲邪氣,總能讓被注視的人沈醉。偏偏他是總在笑的,女孩又一次被他著迷,跟他在野地裏滾了起來。
“你放心,自然有人幫我幹活……”
女孩在朦朧中聽到少年說了這麼一句。但這已經不重要了,現在最重要的是享受少年帶給她的身心上的快感。
這個時候少年應該在開墾荒地。秣州貧瘠,流放到此的罪人都要服勞役,當然一些有特殊本領的人可以分給其他差使,比如女子的父親就是當差幫助維持治安,可以免除勞役。
但少年什麼本領也沒有,只能做開荒這種體力活。不過他常常偷懶倒是真的。
“雲照水,叫你呢。”搬著石頭的苦力路過時提醒奮力勞動的青年。
雲照水從繁忙的動作中停下手來,他已經長成了十九歲的青年,依舊是帶著淡淡憂傷的眉眼,身體還是有說不出的韻味,比以前長高了,但沒有秦蔚潭那麼挺拔,也比同齡人都要纖瘦。
回過頭,不出所料,看管勞力的監兵正坐在蔭涼地裏沖他勾手。
那監兵叫張二,經常有事沒事找他的麻煩,他只好硬著頭皮過去。
“秦蔚潭怎麼沒來?”
張二的眼神瞅的他頗不自在,雲照水搖搖頭,無奈的道了聲:“不知道。”明明出門的時候還跟在他後頭,一眨眼就沒了影子。
“那──”
“他的份由我來做。”
張二將就歎了口氣,湊到他耳邊小聲說:“他逃工本該受處罰,看在你的情面上……”呼吸離的太近,目的又太過明顯,讓對方不自然地向後躲。張二湊的更近,曖昧道:“晚上等著我。”
臨走的時候張二趁機捏了一把雲照水的**:別看臉上成天抹那麼汙七八糟的,身體的誘惑還是擋不住啊,張二猥瑣的目光追隨他的背影開始盼望傍晚快點來臨。
秦蔚潭胡鬧了一天,回到那間土屋的時候雲照水還沒回來,他把手裏的兔子扔到簍子裏,揀了個木棍在院子裏比劃。
“你這耍把的什麼呀?”張二顯然喝了酒,醉醺醺到門口看他瞎耍。秦蔚潭馬上扔了手裏的家夥,笑嘻嘻拉著他往屋裏走。
“這是我新創的棍法。”
“棍你個頭,我問你,今天上哪去啦?”張二甩了他自己往裏面鑽。

“當然是去給張二哥抓野味。”秦蔚潭一掀竹簍,提著兔子耳朵亮在他面前,“怎樣?夠肥吧,我可是花了一天的工夫才抓到的。”
“小兔崽子,少給我打馬虎眼。”張二懶得和他計較,在屋裏找了半天也沒看見人。“雲照水呢?”
秦蔚潭聳聳肩:“還沒回來。”
“哪去了?”張二尋思著收工的時候分明看到雲照水已經走了,況且自己還提醒了他下工後會過來,會上哪去呢?
還是秦蔚潭腦子靈,哎呀一聲,道:“准是半路上讓別人先劫去了。張二哥,看來你要等到下次羅。”
“誰那麼大膽子?敢攪老子的興……”張二只不過是最低層的兵士,也只是嘴上逞逞能。秦蔚潭把兔子塞到對方懷裏,把冒著酒氣的人送了出去。
啃個半個蘿蔔,見人還沒回來,他只有出去找。
離土屋的不遠的地方有一處高坡,坡底下就是懸崖峭壁,因為地勢危險,很少人涉足。
秦蔚潭爬上高坡果然找到了人,雲照水正背對著他看落下去的太陽。只要找不到雲照水,十有**他都會在這裏。秦蔚潭在離他不遠處盤腿坐下,對著那半個火球發呆。
“有什麼好看的?!”呆了幾眼,他還是耐不出吐了句話。
雲照水只是靜靜看著,過了半晌忽然問他:“蔚潭,你眼前看到的是什麼?”
“落日啊。”
“有沒有別的感覺?”
“感覺?”秦蔚潭認為雲照水這幾天跟那些個文人騷客們學的神神道道的,腦子也跟著不正常了,問出的話都這麼傻。“沒什麼感覺,就是太陽落下去。你腦袋沒毛病吧?”秦蔚潭湊過來瞧對方一直抹滿泥汙的臉,看他神色如常才接著道:“這裏是秣州,明天還要幹活,可不是你傷風悲秋的時候。”
“我只是覺得能看到日落,是件很幸福的事。”
“是啊,明早太陽還會升起來。”秦蔚潭受不了他突然的婆婆媽媽,應付道。他忽然想起什麼,一下子跳了起來,“我今天學了一套劍法,我舞給你看。”提起棍子當劍就在高坡上舞動起來。
少年身體靈活,舞動時快捷有力,棍隨身轉,木棍宛然成順手長劍,招招變幻莫測,實是內含玄機。雲照水看到一半暗中皺眉,卻還是在他演示完後拊掌稱好。
秦蔚潭得到誇獎非常高興,待散盡了身上的汗天也黑了下來。
“喂,回去吧。”
“我想再待一會……”雲照水有些猶豫。
秦蔚潭自然是知道他不回家的原因,告訴他:“張二已經走了。”
雲照水難以掩飾面上的尷尬,這才站起來,坐的太久身體都麻了,他跟在邁著大步的秦蔚潭後頭,步子跟不上。身體也因為一天的超強勞動直不起來,秦蔚潭回頭瞅了一眼勉強跟在後面的人,腳下依然沒有減緩,反倒是嘴上不停催促。
雲照水臨走的時候最後看了眼高坡,就在秦蔚潭到來之前,他再一次有了想要跳下去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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