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节 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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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城,遁甲宗
距离秦风上次离开已经快十个月了,这段日子里,莫言用秦风留下的银两尽力操持着。老管家王伯因为莫言的相助,再也不用终日砍柴拾菜维持生计,歇下身来全力侍奉着秦万里。而秦万里的病情虽没什么好转,却也并未反复加重。看过郎中服了中药,整日里除了默不作声再也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
此刻的莫言侍奉着秦万里和王伯睡下后,回到了自己的卧房。这间卧房是莫言特意恳求王伯住下的,因为它之前是秦风的寝室。莫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也许是爱屋及乌吧。
秦风离开十个月了,这期间没有回来过一次,莫言虽然对王伯说是“师兄”回山门禀明师尊,私下里却也从没有怠慢极力打探着关于秦风的消息。前一阵日子获悉帝都来了一个蜀山大派的“丰禾”,帮助皇上灭掉了册城的破坚宗,并在与破坚一战中藐杀了宗主天阙,由此平步青云地做到了帝都的客卿。随后又传出了帝国粮草被烧、兵马被盗一事,莫言相信一定是秦风已经开始了他的复仇大计。欣喜间也不由为他暗暗担忧,毕竟秦风是以一人之力挑战一个王朝、数个门派、甚至还有藏在暗处的,数目和实力都一无所知的敌人。
莫言分析和担忧并非全无道理——而此时此刻的她还不知道,昨晚的这个时候,秦风已经命丧轩辕亡之手。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此时院门早锁,整个遁甲宗内便只有她和秦万里、王伯三人。莫言以为是已经睡下的王伯在叫门,担心着秦万里有什么情况,忙披了件衣衫便去开门。却不想,门扇打开的一刻,看到的却是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风哥,你怎么回来了……”
莫言话还未说完,一腔的惊喜便化作了满腹的诧异——她看到秦风手里还抱着一个昏迷的美貌女子。粗看之下只觉这女子与自己相仿的年纪,待一细看才发现,这个昏迷女子真的非常美丽,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讲都绝不输于自己一分半毫。
日盼夜盼的秦风突然归来,却还带着一个极其美丽的女子,莫言一时间不知所措地立在门口,却也在不由间堵住了秦风进屋的道路。刚刚经历了生死大劫的秦风显然没有心思细细揣测莫言的想法,顿了一顿见莫言没有让路的意思,便略显焦急地轻声说道:“言儿,快让我进屋。”
莫言如大梦初醒,忙撤着身子给秦风让出了门口的空间,秦风快步奔入内室小心地安置好始终昏迷的女子,复又来到门外左右细看,确定没人跟踪后才小心翼翼地关上了房门。
“风哥,你的大事,办妥了?”
莫言极力控制着自己不去想屋里的那个美貌女子,口是心非地问着秦风其他的问题。
秦风也没有看出莫言的不对,摇着头遗憾地答道:“没有,还是我太过心焦,不由间卖了破绽被他们看出,刚才还在奇升阁大战了一场。不过还好,现在的我已经是黑户了。”
秦风的话勾起了莫言的好奇心,暂时忘记了内室里的女孩:“什么黑户,你说详细些。”
秦风便将昨晚奇升阁诸事详细地讲给了莫言,当然,和奇若水生离死别的那一幕他自然略过了。莫言的心随着秦风的讲述百转千回、跌宕起伏,当她听到秦风被轩辕亡碎了金丹大限将至时,竟不由自主地流下泪来。

秦风见莫言如此,心头一软握住了她柔软的小手,劝慰道:“傻丫头,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在这吗?”
十月不见情郎,今朝重逢,莫言的一颗心早在这一握之间尽数地化掉了。她含着泪水轻轻偎进秦风的怀里,喃喃地说道:“你若当真就此没了音信,我也会甘心侍奉秦伯伯终老的!”
秦风深深吸了一口气憋在胸中良久才缓缓吐出,轻轻地道:“言儿,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千言万语也抵不上此刻秦风的一句话,只此一句,莫言这些日子受下的苦、尝下的委屈便尽数有了补偿。莫言再不说话,只是紧紧靠着秦风,贪婪地呼吸着他的味道。
“风哥,那个女子是谁啊?”
出于女人的天性,莫言终于还是忍不住想一问究竟,虽然聪慧的她已经猜到了什么,但女人的聪明显然不是用在这种时刻的,所以莫言还是不死心地想亲耳听秦风说出来。
“那便是我常对你提起的若水。”
秦风的回答简单而直接,莫言虽然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却仍是脸色苍白地喃喃道:“风哥,你这个未婚妻真的很漂亮。想必另外一个也是如此吧?”
秦风没有说话,过了很久才回答道:“玲珑现在已经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了。”
莫言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秦风却说:“昨晚在那奇升阁实在不便久留,我连夜赶回也不曾细细查探,你若无事且便一旁看护,我这便详查若水的状况。”
说完也不待莫言如何,微微用力握了握她的小手,便一头扎进内室去查探奇若水的伤势了。莫言愣愣地坐在外屋的折椅上,不知出神地想着什么。
也许,自从决定和秦风回遁甲宗之时,莫言就早已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毕竟相处的那段时光里秦风也不止一次地向莫言提到过自己的两门亲事。可是真等到不得不面对时,莫言才发现自己的无助。她最初的打算只是借助秦风和遁甲宗,希望能先有一个立足安身之地,再行谋划复仇与立宗一事。可落叶终究不是无情物,秦风对她点点滴滴的好早已尽数铭刻在莫言的心头,从她打定主意留守遁甲宗、甘心照顾秦万里和王伯的那一刻起,她的心迹便不言自明。
也许,秦风的心里终究还是有莫言的。否则他不会紧握她的小手、不会任她偎在怀抱哭泣、不会软语温存地劝慰于她,更不会这样和她不见外地将他自己的安危交给她,任她守护。可是,他就这样没有任何征兆地将奇若水带回了家,让莫言不得不从新冷静地衡量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
当然,莫言也是冷静而理智的,她自然知道,对秦风而言,她桑莫言无论如何也是要排在奇若水之后的。或许,还要排在那个已经嫁为人妇、母仪天下余玲珑之后。
今晚,也许是今年最冷的一个夜晚。静谧的深夜,没有由来的传来一阵清脆的裂响,不知是谁家的物件耐不住严寒被冻得裂掉。而这一声清清脆脆响声听在莫言耳中,却被无限放大,因为与此同时,一个怀春少女心底深藏的那个关于爱情的梦幻,也经不住现实的残酷正寸寸破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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