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节 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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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浩然官居一国二品,待遇自然不低秦风幼年之时虽曾随父亲进过皇宫,但现在看着段浩然的官邸也不比那皇宫差上多少。下人奉上香茗果点退下后,偌大的客堂便只剩秦、段二人。秦风自然知道段浩然的想法,也不拆穿,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续着话。
不多时,以秦风的耳力辨出了门外的躁动。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一阵尖锐的声音刺破了客堂的宁静:“皇上驾到!”
秦风心中微微一禀,正主终于到了!
段浩然闻得传音,马上起身整理官服准备见驾,秦风则稳稳坐着没有动弹。一行五六人陆陆续续来到了段浩然的府邸,走在最前面的一个人身着明黄色锦衣,便是这古唐国的皇帝李罡了。
秦风只是计划见到皇帝依计行事,却不想这昔日的仇人竟已经坐上了皇帝的宝座。但此刻绝不是计较一时长短的时候,秦风也只是微微一怔,旋即便恢复了如常。
李罡身后的两人,一个是古剑门的门主、古唐国的国丈余万成,一个便是奇升阁的阁主奇四海。两大供奉一同出现,足见李罡对秦风的重视。
方才在街道之上,顺天府尹读懂了段浩然的眼神,立即入宫觐见皇帝,禀明了秦风一事。这李罡自幼明晰修真者的实力,是以对修真一脉既向往又尊重。听说有一个修为高深的修真者出现在国中,不想放过这难得的机会,便急急召了二位供奉一同来到了段浩然的府邸。
秦风自然认出了余万成和奇四海,但他几年间巨大的变化却没被他们认出。即便是他们觉得秦风面貌相熟,也断然不会想到眼前之人便是几年前离家出走的那个如同废物一般的孩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段浩然口中疾呼着跪在了地上,李罡手在搀扶着段浩然,目光却望向了秦风。
“段爱卿速速平身,起来说话。”
随李罡一同进来的还有两名亲信护卫,正是几年前对秦风和奇初拳脚相加的两人。见到秦风大模大样地端坐在椅子上登时怒气大盛,便喝道:“好大的胆子,天子驾到竟敢不拜?”
李罡抬手止住护卫,目光始终不曾离开过秦风一眼,微笑着言道:“修真之人只讲究拜天地、师尊,没有我们凡俗人世的规矩。况且这也不是在朝堂之上,罢了罢了。”
言罢冲秦风揖了一个标准的道家礼:“在下便是这古唐国的国君,还不知前辈如何称呼?”言语间充满了恭敬,若不是秦风几年前曾见识过他的手段和伎俩,险些就被他的和善与恭谦所蒙蔽了。
堂堂一国国君都如此礼待,秦风也不好再坐着了,起身还了一礼道:“原来是皇帝陛下,失敬了!不才丰禾,是蜀山玉真子的关门弟子。”
“难怪难怪,原来是蜀山玉真仙人的门徒,果然是一表人才!”
李罡一边客气地应着话一边示意众人落座,眼神却是瞟向了余万成和奇四海。见二人微微摇了摇头,又在转瞬间恢复了亲和的笑容。这一切自然没有逃得过秦风的眼睛,于是笑了笑问道:“不知这二位前辈在何处修行啊?”
余万成和奇四海微微一禀,露出了尴尬的神色。原来李罡听了顺天府尹的禀报,便命二人悄悄查探秦风的修为。却不想他们一个金丹中期一个金丹前期,又如何能看透高于他们的秦风?秦风如此问着,自然是知道了他们二人方才的查探一事,在修真界修为低的贸然查探修为高的可是一件很不礼貌的行径。二人在古唐国成名已久,余万成还坐上了国舅,若是被秦风一语揭穿,这老脸可是着实要臊上一阵子了。
好在秦风并没有点破,余万成和奇四海感激之余忙起身揖手道:“在下古剑门余万成(奇升阁奇四海)。”
秦风的心里显然还在为余玲珑悔婚一事耿耿于怀,相反的,对奇若水的情意也是念念不忘。是以在言语的天平之上不由自主地赞起了奇升阁:“哦,古剑门?好像没听师尊提起过,奇升阁倒是有印象,传闻阁内藏尽了天下的典籍,倘若有幸真的要去叨扰参阅一番才是。”
余万成尴尬地立在了当场,一张老脸若不是黝黑发亮,只怕早已青一阵红一阵了。奇四海听到蜀山大派的嫡传弟子也对奇升阁大加赞扬,一时间心情大好,忙谦虚道:“岂敢岂敢,区区小阁又岂敢与蜀山相提并论?昔年曾闻家父教诲,天下修真一脉的洞天福地当首推蜀山!”
几人落座,李罡冲奇四海使了个眼色,后者便同秦风拉起了家常:“还不知丰师兄此行为何?”

秦风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嗨,不提也罢。还不是蜀山的门规?凡弟子修为达到金丹后期者便要独自下山游历,待突破至元婴前期才能返回。别人的师尊都护短,只是将自家弟子藏于派中指点修习,待得突破再现身。可我那师尊,整日闭关不问世事,我便被宗门赶下山游历了。”
秦风的言行之间,将一个初出茅庐、不韵世事却又极度自负、盛气凌人的大派门徒演绎的淋漓尽致。李罡几人自然不懂得蜀山的门规,便被秦风一整套的谎言蒙了过去。况且,以余万成金丹中期的修为也查探不出秦风的进境,那便是说秦风至少有着金丹后期的修为。按照寻常的逻辑思维,也只有蜀山这样的名门大派才能调教出如此的少年高手来。
而秦风却是在第一眼看到余、奇二人时便明晰了他们的修为,倒也没有必要隐瞒什么,便如实说出了自己的修为。奇四海又问道:“那不知丰师兄此番游历可有去处?”
秦风笑着摆了摆手:“我在师尊门下最小,从没人叫过我师兄。大家同为修真一脉,我年纪尚小,便是唤我丰兄弟好了。我修为尚浅本无心游历,此行原也是盲目,随便寻一处灵气充盈之地闭关修炼,等进了元婴前期返回便是了。”
一旁的李罡虽一直没有说话,却是在不停思量着什么。待秦风发完牢骚,抬手示意下人捧上一个楠木锦盒,笑着说道:“我古唐帝国自古尊修重道,这二位均是我朝中之供奉。不知丰兄弟游历至此,略备薄利,还望丰兄弟不要见笑才是。”
李罡一边说一边打开了楠木锦盒,整座客堂登时光彩艳艳,却是盒中一十二颗品色上好的海玛瑙发出。他明白像蜀山这样的名门大派,弟子下山游历身上自是不缺银两,寻常的金银珠宝恐难入其眼。这海玛瑙是父皇在位之时南郊小国进贡之物,除了价值连城,对修真一脉来讲也是入药炼丹的珍稀材料。蜀山再家大业大,也难以关及每一个门人弟子,是以这些海玛瑙对修真之人还是有着相当的吸引力的。
那么李罡为什么舍得将如此贵重的礼物送给秦风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呢?这还要从他父皇在位时说起。
古唐帝国的都城位于正中,周围分东北、东南、西北、西南四个方向各有着一个修真门派驻扎。为了安抚他们这些实力远高于寻常人等的修真门派,老皇帝对他们进行了类似招安的举措,将他们封为朝中供奉,并利用他们互相牵制,以保自己的江山不受威胁。而这些门派虽对高官厚禄不屑一顾,奈何身处君主领土之内,也不愿咄咄相逼。反正没有什么损失,也便半推半就做下了顺水人情。于是,古唐帝国便成功地册封了三位供奉,便是东南洛城的遁甲宗、西南柳城的古剑门和西北蒙城的奇升阁。
而位于东北册城的破坚宗自始至终不肯接纳帝国的供奉一职,这破坚宗虽自立宗以来与帝国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却始终如同一柄悬在皇族头顶的利刃,说不得何时便要掉将下来取了他们尊贵的性命和手中的权势。已被册封的三门供奉中,以洛城遁甲宗实力为最强,宗主秦万里有着金丹后期的修为;古剑门次之,门主余万成有着金丹中期的实力;奇升阁为末,阁主奇四海只是金丹前期的修为。三派的实力单论起来都是不及破坚一宗,但现在三派联合拱卫帝都,也在一时间内与破坚宗形成了一个相对的均衡状态。
两年前,遁甲宗一千七百口弟子仆人一夜之间全宗被灭,帝国失去了一个最有力的依附,李罡继位以来唯恐破坚宗有何动作危及他的江山社稷,急于寻找一个更强有力的势力来依靠,从而与破坚宗从新达成均衡之态,此为其一。
其二,便是与古唐帝国比邻的古宋帝国近年来扩张的声势也令李罡忧心忡忡。一个是刚刚继位的新任君主、一个是经营运作了数十年的崛起大国。倘若古宋国真的在此刻趁他李罡立足未稳杀他个措手不及,那李家的天下可真的要岌岌可危了。是以他谋求新依附的念头尤为急切。
现下他正是看中了秦风惊人的实力、绝强的后盾以及他不韵世事的单纯,誓要将其拉拢过来为己所用,便是不能常留朝内也要与他蜀山拉上一丝半缕的关系,些许奇珍异宝与李家的江山社稷相比孰重孰轻,却还是李罡算到了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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