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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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毒蛇咬过七次,杀死了攻击我的毒蛇二十三条;陷入沼泽至少两次,拉该隐出沼泽四次;迷路十五次,最长的一次在沼泽中的一块仅供我站立的地方就待了两个日夜,直到该隐找到我,只因为我在睡梦中被食人鸟抓走挣扎落地;被暮野饿狼围攻三次;生病六次,照顾生病的该隐七次......
我们用了整整三个月轮的时间才从迷迭失地走了出来,我的身体状况却急转直下。该隐用欲界的草药和毒草混合制成一种药水控制我忽高忽低的体温,勉强有效。星魂说我后背上的符咒和黑之章之间存在着奇妙的感应,然而离开迷迭失地后符咒开始越来越疼。我感觉是黑之章的苏醒,正在加速之中。
我们几乎是在不停顿地赶路,不分日夜。
盗冷场已经不远,但传说里面就像迷宫一样,只有盗冷场的主人知道如何从那里到达东域。听起来,盗冷场比迷迭失地更不可理喻,但是这的确是最快的一条路。
我们的草药已经快用光了。
“喏。喝下它。”该隐把药水递给我,我听话地喝了下去,然后说:“我们继续赶路吧。”
他担忧地看着我,却仍收拾好弓箭药水准备上路。我唤来那两只豹子,它们一直帮助我们,然而几日来的辛劳使它们形神疲惫。我的手在它们的脊背上抚过,忽然间不由自主地仰头望,心跳猛地加快——黑色的影子......那是......夙鸦!
“鸦!”我大喊,它们向我疾驰而来,我看着它们一点一点飞近,“鸦!”
它们围绕我飞翔,我觉得难以置信:“你们怎么找到我的?”我看着它们,忽然觉得少了一个:“夏贝尔呢?”
它们的神态并不惊慌,夏贝尔应该没事。
该隐惊奇地说:“是夙鸦吗?”
我开心地抚着安的羽毛,说:“是。在魔界,我们在与神族交战时失散了,后来我走进了黄泉之**,就一直没见过它们。没想到它们竟然能找到我。”
该隐看着它们又看看我,说:“真是奇妙啊。”语气却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看着他,觉得他有些奇怪,问:“怎么了?”
他摇摇头,忽然又满面笑容:“我们走吧。”
该隐说不远处的山谷中有个与世无争的人类部落,他曾经去过,里面的人非常好。我们可以在那里借宿,并补充一下草药。走了很长一段不见人烟的路,在即将到达人群聚集的地方时我们告别了那两只豹子,开始步行。而夙鸦一直陪在我身边,即使猎食也不肯远离。
一下望去只有群山,看不到部落,只看到山谷上面挂着红色的旗帜。
“救命啊!”一个男子从西南方向这里跑来,后面跟着一只古怪的长腿动物。
在我考虑如何帮助他时,他已到了我们面前,满面惊慌,手里却死死拽着一只松鸡。
我拉过他,夺过他手里的松鸡扔远,怪物跟着飞起的松鸡跑去。那人气喘吁吁地说:“谢谢你们。我从田野回来它就一直跟着我,把我吓坏了。”
该隐笑了笑说:“它不是要吃你,你抢了它的食物。”
他整整地看着那怪家伙叼着松鸡悠然跑开:“啊!我还以为是狐狸咬死的呢。”他转过头打量完盖印又打量我,惊奇地说:“你是外乡人吗?我还没见过黑发黑眼的人呢?”
“嗯。”
这时该隐看着他,几乎忍不住笑了:“阿命,你不记得我了吗?”
那人诧异地瞪着该隐:“你怎么知道......你是......该隐大哥?”
大哥?我觉得很奇怪,因为这个人类看上去已经不年轻了,或许人类和别的种族寿命不太一样,因此看上去也不一样。
该隐笑着说:“我剃掉了胡子你就不认得了吗?我上一次见你你还是个小毛毛呢!”
那人有些不好意思:“多久以前的事了,你还记得啊。”说着又向我笑:“我叫阿命,今年三十三了,你呢?”
他在问我多大吗?我愣神儿时该隐已抢先说:“他十五了,是我朋友的儿子。”
我皱起眉,从我记事起,我最少也有二十个星**了。
阿命有些惊讶:“朋友的......儿子吗?十五岁怎么会这么瘦啊?一定是不好好吃饭。来我们镇休息一下吧,我要好好款待你们!”说着带着我们向那面旗帜的山谷走去。

走近了才发现山谷中还隐藏着这么开阔的空间,这个部落就在群山的围绕中,只是只有一扇大门供出入,无论从材质还是外形上看都结实得过了头。阿命扣着门大喊:“快开门!我是阿命!”里面应声:“好啦!”
大门缓缓上升,里面有五个人一起搬着门轧,肌肉很可怕地跳着。
奇怪,从周围的地势环境和一路上的情景来看,这里的生活应该还算安然,他们在警戒什么?
阿命大声招呼着:“该隐大哥回来了!”很多人聚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着,“咦!该隐?是十几年前的该隐吗?怎么会还这么年轻?”“该隐大哥!我妈妈说过你!”“这是谁啊?黑色的眼睛!”“......”
我们走进部落,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像是一个小小的城市,有青山围绕,村子的一边引来瀑布,建了水车和动力风车,房子的建筑风格和西区的燧焕的房子有一点像。有一栋房子前面建的和路上的那些神殿一样,屋顶的构造没有任何章法,完全凭喜好搭配,看上去虽然古怪,却也颇奇特可爱。
大门又缓缓关闭,阿命说:“我差点回不来了!多亏这位小哥救了我呢!”
“咦?小哥呢?长得很漂亮呢!”“你是哪里人啊?”“你的眼睛为什么是黑色的啊?”
该隐游刃有余地回应着这些古里古怪的问题。阿命却喊到:“村长!你来啦!”一位长者分开众人来到我们面前,看看该隐又看看我:“该隐,你回来了啊。走,我们去工厂谈吧。”说着,他转身带着我们向挂着旗帜的塔楼走去。“你们这是去哪里?”他转过头呵斥那些小孩子:“不要跟着!让外人看着很没规矩的!”
该隐说:“我们要去盗冷场。”
此时阿命在后面大喊:“该隐!小哥!我会去看你们的!”村长低声说:“去盗冷场干什么?”该隐并不隐瞒:“我们要去第二欲界。”
村长停下来看看我们,又继续前行:“第二欲界?那里和西区不一样,全是神族和帕克人,到处都在打仗,最激烈的战场就在那里,非常危险啊。”
一个孩子举着吱吱叫的玩具跑过,又停下来好奇地看着我,我说:“嗯。我知道。”可是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他叹了口气:“那好。明天一早你们就离开吧。今晚我们要举行夏祭,你们也参加吧。”他停了下来,扣着塔楼的金属门:“快开门!有客人来啦!”很快门吱扭一声开了,出来一个老妇人:“急什么!哦,是生客呢。”
我们走了进去,村长带着我们又向里面嚷:“老婆子!给客人上些茶!”该隐看看我:“不用了。清水就好。他在喝药,不能和别的药草混合。”老妇人怜惜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准备去了。
周围是一些奇怪的金属机器,还有木制的工具和容器,该隐看着它们微笑说:“看来这里还是没变,一切都很繁荣啊。”
村长说:“没变什么,乱世中的苟活罢了。”停顿了一下又说:“神族和帕克人打得这样激烈,听说魔族的黑暗精灵也参加了这场战争,西区到处都是准备参战的军队。过不了多久太平日子了。”他的神色坦然又不安:“我也活不了多久了。只是这一镇的人......。”他停了停又笑着说:“看,人老了就是这样。我和你们唠叨这些做什么。”
他带领我们走进一个房间,虽然简陋但很整洁,他目光和蔼地说:“你们想是累了吧。先休息一下吧。”
这时老妇人端着水走了进来,笑着说:“老头子又在装善良了。”然后递给我一杯淡橙色的水。我乖乖地喝了下去。
老妇人怔怔地看着我:“如果阿翼没有死,一定和你一样乖巧。”她伸手抚摸我的头发面颊,我不想躲。她的目光实在很温柔,眼泪却几欲掉落。
忽然一阵昏晕,我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该隐扶住我,惊慌地问:“怎么了?”老妇人忙说:“我给他倒了一些橙松子酒。”
恍惚中该隐把我放到床上,拉过被子盖上,看着我笑:“她不知道你从没......”
我却困意沉沉地闭上了眼。
雾犀......雾犀......雾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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