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富人曝光露富,恶人劫财作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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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长寻找全镇新的经济增长点,但都是扶不起的阿斗。在几个专业户中评选山区经济开发明星,选来选去,那家橘园算是规模比较大的专业户了。在鞭炮声和敲锣打鼓的祝贺声中,镇长把大红花戴在了园主的胸前。镇广播电视站把此条新闻作为镇里经济改革措施报上了县报。作为镇长竖的典型,经济产值被注水,翻了许多倍,一口池塘变成了一片汪洋。
橘园在山坡地上,高低不平,长满野草。草上露水很重,打湿了园主的裤脚。园主起早贪黑,勤扒苦做,留下了这片橘园。草丛中可能有盘伏的蛇。空气里浸润着清新的橘香。月亮没有了光,星空眨着眼睛。园主在守护着橘园。
戴雨龙闻说这家园主是全镇首富,变着法儿在这里踩线,也许能钓起大鱼。
“前次抓了人,后来又把他们放了,这不是助长了那些人的气焰么。”园主身边的女人说,“要是这次再抓住了人,干脆往死里打。”
“往死里整?想吃官司吗?”
“那我们夜里受这罪。”
“防君子不防小人。”
园主打着手电照了照橘园四周,一切平常无事。野草上的露水没有被野物和人爬过的痕迹。园主和那女人回到窝棚睡觉去了。
戴雨龙住在附近的同学家。晚上和哥们几个打着牌,间或出门方便,察看橘园的动静。
屋里烟雾腾腾,一张方桌围着四个青头。戴雨龙和另三个打着扑克,扑克散乱地摊在桌上。
戴雨龙的手气不好,总是输。哥三个赢得眉开眼笑。戴雨龙就说:“你们别得意,也许我一把就翻回来了。”
园主务橘子,找了许多关于务橘子的书,首先按书上说的弄,后来自己摸索了一套方法,橘园在他勤扒苦做之下,橘树便像吃了灵丹妙药一样枝荣叶茂、如有神助似的结满了果子。今年是一个大年。园主一门心思把精力和汗水浇灌在橘园里,却冷落了妻子。园主的妻子很贤惠,事事由着丈夫,总是眯着眼笑,轻轻走路,低低说话,可是她却感到园主回到家来,像下套的牛,累得像一滩泥,呼噜噜地沉睡,对身边美貌的女子视若天宫里的嫦娥,冷清而寂寞。青春女子可以忍受暴虐,却不能耐得寂寞。寂寞是腐蚀青春女子的酸碱,风化如岩石外露,日渐憔悴。
园主看见妻子的不痛快,他同情她,多少也体贴一点,但要干繁重的体力活,必然要冷落女人。
天气很好,阳光铺满窗子。园主到橘园巡视去了。在床上闷了好长时间的女子打开窗子。太阳和爽风一起灌进来。窝棚被光线照亮的地方,灰尘飞舞着,纷沓至来。通过窗口,她看见园主站在梯子上,正在搞着黄橙橙的橘子。
那女子披了件夹衣,望着园主忙碌。
园主只顾自己干,脸上爬满了汗珠子,穿了件背心,精心地摘着果子。
女人站在树边晒太阳,晒了一会儿,头有点晕了,她往树荫里挪了挪。
园主干着自己的活,连看她一眼也没有。
女人觉得呆着无聊,从橘园往家走去。
夜里,女人又来陪园主守夜。她睡在园主被子里,听他呼噜呼噜的鼾声,她却怎么也睡不着,不停地翻身。园主渐渐被她弄醒了。
“我怎么也睡不着。”女人说。
“说啥呢,安稳一点睡吧。”
女人叹了一口气,面对园主躺着。
“夜深了,说啥呢,还是睡吧。”园主睡意渐浓。
窝棚后山的鸟叫,声音单调而富有节律。黑黑的夜色裹着山野。女人躺在园主身边,有点沉闷和压抑。
“我们离婚吧。”女人哭泣道。
“你说啥呢,你疯了。”
女人的身子往园主怀里偎。园主突然之间涌起了一股力量,像山洪暴发,像海啸扑岸。女人的怨顿时化作了女人的泪,这是一个多么难忘的夜晚啊。
园主用斧子削着竹棒的梢头,削出一个尖头,像一支梭标。一只麻雀落到树枝上,叽叽喳喳地叫着,翅膀上闪耀着晃眼的阳光,又一只麻雀落到了橘树上。一只又一只麻雀在枝头鸣叫跳跃,甚是快活。园主的眼光盯着那些麻雀。有的在吃虫子,有的在吃橘子。园主把竹签像标枪一样托在肩头,对准一只麻雀,嗖地一声投过去。竹签穿过了麻雀的身体。几片羽毛像纷纷扬扬的雪花飘向大地。麻雀带着竹签栽到了地上。其它的麻雀哄地一声飞走了。
“我叫你坏橘子。”园主恶狠狠地说。园主从地上捡起那只血淋淋的麻雀,提着麻雀的一条腿。麻雀身上的血流过了麻雀睁开的眼睛,一道血光闪过之后,麻雀浑身的筋像被电击一般崩溃了,麻雀死不瞑目。园主突然一扬手,把带血的麻雀扔到了山坡下。一条狗扑上来,把麻雀咬了个稀烂。
山坡上,布满了黑森森密麻麻的林子。从林子里吹出的风,仿佛是绿色的,清甜而湿润,绵软而细腻。白云在碧空里悠悠地飘扬。园主在橘园里悠悠地散步。
一只麻雀从橘树上飞过,几滴白色而粘腻的排泄物从空中落下来,落到园主的肩头,溅得满脸满脖子。园主对空中呸呸地唾着,扬手驱赶着麻雀。园主觉得晦气。

镇上的公司传来消息,说要收橘子销往外地。园主喜得眉飞色舞。这么大的采摘量,只好雇人采摘了。
园主写了一则海报,橘园需临时用工二十名,每天需采摘一千公斤以上,工钱二十元整。有意者请到橘园,招满为止。园主将海报贴在了公路边。
村民蜂拥而至,男男女女来了一大群人。园主专挑熟悉的精壮男劳力。破衣烂衫花花绿绿的女人全部不用。因为采摘既要攀高,又要力气大,女人不适合干这种重体力活。戴雨龙混在人群中,不前往报名,他在看热闹,同时也瞄见黄橙橙的橘子压弯了树枝,硕果累累,那一定会有一个好收成。戴雨龙看着潮水般的人群渐渐散去,他也像蛇一样钻入了橘园附近的一个山峰的树林。这片山林和那片橘林遥相呼应,互为倚角。戴雨龙像蚂蚁爬上了一棵大树,站在高高的枝桠上,遥望对峰漫山遍野的橘林,蜿蜒小径穿梭绿林,天地像棋盘一样。漫山碧透,橘林尽染。
戴雨龙像兔子一样在纤陌小径上闪现。他从这条小径窜到那条小路,从这条小路奔到那条公路……他基本弄清了径的走向,路的朝向,道的去向,纵横交错,浑如蛛网的山间道路。
戴雨龙歪在山坡上晒太阳,精疲力竭的他转眼便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满目的山坡像一座座坟堆,金光光,黄灿灿,渐渐走进这些坟堆,原来全是钱。他欣喜若狂地去抓,还没有抓到,他突然醒了。一只大蚂蚁用钳子夹了他的眼皮。他感到剌痛,挥手一巴掌,打死了蚂蚁,用大姆指和食指按住,碾得粉碎。
“他妈的,咬我?”
太阳渐渐落山了。戴雨龙望了橘园一眼,去了同学家。
夜色渐渐浓了。
戴雨龙和三个青头打牌。
“出牌,狗日的等啥?”
“黑桃K。”
“黑桃A。”
“破了,掏钱。”赢的吼笑。
“不来了,不来了,我输完了。”戴雨龙说。
“再玩一会儿?”
“不玩了,不好玩。”
“现在压床板早了点。”
“我输了几百元钱,”戴雨龙说:“哥几个也不想睡觉,我们出去找点野食吃。”
“听说后村有人给专业户写条子,用力插在门板上,限期送几千大洋,结果那专业户乖乖送去了。”
“这事悬,不好。”戴雨龙说。
屋子外静悄悄的,一点声息也没有。屋内烟雾腾腾。桌上放着一副散乱的扑克。
“那我们去抓只鸡来喝酒?”
“我有一个主意,大家听我的,找点钱。”戴雨龙说。
“好啊。”
一行人溶入了夜色。山村的灯光像鬼火,黑洞洞的夜幕中这一点那一点,既不耀眼,也不光彩。月儿已经下去了,星儿很密,把天空挤得越发地低了,稻田在夜里像毛茸茸的毯子,成熟的庄稼像喝醉了酒。
橘园在夜色中静悄悄的。最后一趟汽车走了,天就黑了。园主把镇上公司给的订金随身放在贴胸的荷包里。起伏不平的山丘延伸到窝棚边。累了一整天,园主心情愉快,眨巴眼功夫,便进入了梦乡。
戴雨龙一行人爬过橘园,像蛇一样靠近了窝棚。窝棚里寂静无声,仔细垂耳,有一点儿鼾声。戴雨龙一跃而起,掀开了窝棚的门。
几个蒙面强人抱腿的抱腿,叉臂的叉臂,像一堵墙砸向了园主。园主被捆得结结实实。
园主的女人只惊叫了一声,便被一只大手打哑了,倒在地上瑟瑟发抖,也被捆了双手,塞了枕巾。
戴雨龙在园主身上胡乱地摸,摸到硬硬的一堆,掏了出来,再继续摸,什么也没有了。
戴雨龙又来摸那女人,那女人像蛇一样起伏。
“老实点,小心老子宰了你!”戴雨龙吼道。
那女人一动也不敢动。
“你们要干什么?”园主被塞了口,唔唔地叫。
“我要我的橘园,还要我的娘子。”戴雨龙故意露出线索。园主仔细听着歹徒发出的声音。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园主心里很难受,冲他们暴跳着,像一头狂怒的狮子,他甚至渴望受点皮肉之苦。
戴雨龙把另几个推到前面,说:“动手打呀!胆小鬼,真他妈的窝囊废。”
另几个怯怯地不敢动手。
“不能便宜他,打他狗日的。”
几个人像疯狗一般扑向了园主。园主被踢得直叫,抱着头,在地上滚成一团。几只老拳,像下冰雹似的砸向园主的脸鼻,侧头后脑。这一拳,那一拳,园主像一只醉虾,被从西打到东,又从东打到西,然后又倒下去……园主躺在地上,鼻血流到了嘴里,咸咸的,流到地上。
“走!”
戴雨龙一行人旋风似地走了。
在密林丛中,戴雨龙边走边说:“每人今天都动了手,大家都一样,谁也不准反水!”
“是。”
“就地解散,各自回家。”
“不好吧。”
“各人的一份,我一定会送到,请放心。”戴雨龙说。
“现在就分,谁也不准吃黑!”一个说。
戴雨龙给了那人一巴掌,打得他眼冒金星。
“别伤和气。”另一人说。
黑夜掩盖了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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