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遗忘之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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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冬季,卡斯都在圣不加勒斯地域上空巡视,优秀的远程视力使他能迅速的捕捉到魔物的踪迹,并在第一时间发起突击,将它们剿杀殆尽。外有卡斯守护,内有格瑞德和小道格的帮助,安吉莉娜突然闲了下来。对此,她反而有些不习惯,便按照几种传说中的宝器的制作方法,炼制那颗魔龙之心。于是,这个冬季就这么过去了。
当初春到来,温暖的春风将庭院中树枝抽出一抹鲜绿的嫩芽时,安吉莉娜终于完成了人生最大的一次杰作,她成功的将一颗魔龙之心制成了两枚护身符,功效为大幅提高使用者的力量、体质,以及快速愈合伤口。不过,她将这两枚‘卡斯之掠夺’送给格瑞德和小道格之时,幽幽的叹了口气,道:“不知为什么,总感觉卡斯在故意回避我?”
格瑞德思索了片刻,分析道:“依我个人看法,卡斯并不仅仅在避开你,而是在避开所有人。据教廷学者分析,身经百战的老兵都有着不同程度的精神问题,比如自闭症,忧郁症,人群恐惧症,他们离开战场,就很难再融入普通人的生活。据你说的,卡斯八岁就被封入‘萨拉迪摩尔’,经受无休止的折磨和无穷尽的战斗,一直到了现在……”
他停顿了一会,道:“从被诸位机关长忽视,以及将自己关在封闭的黑暗空间来看,卡斯有着很严重的战争后遗症。加上你们八年的陌生感,他刻意回避你也是很正常的。”
安吉莉娜呆了片刻,微微摇头道:“卡斯给我的感觉,是很坚强很镇定的那种,你说的这个战争后遗症,可能有一点点,但肯定不是最主要的。就算八年前,他也不爱和你爷爷他们交流,但对我一直很好,我总能感觉到他的关心。但是现在,他跟我的感觉很冷很冷的。”
“我的看法是,卡斯大人的冷漠只是表象,真意是‘爱的割裂’。”一直把玩‘卡斯的掠夺’的小道格突然出声,一语惊人,“死亡天使卡斯大人深知自己的不容于世,为了深爱的圣女殿下的光辉照耀每一寸大地,他将真爱深深的封印入内心最深处,用寒冰装饰外表,将躯体化为一片阴影,只留下透明的双眼,默默的注视着所爱的人。”
格瑞德击掌赞叹,道:“太有才了,道格,你怎么想到这个的?”
“呵呵呵……”道格摸着后脑勺傻笑起来,“史诗中的悲情英雄有很多这样的桥段……”轰然一声雷鸣,他被一道水桶粗的黄金雷柱打出了窗外,安吉莉娜挥了挥冒烟的法杖,恨恨的道:“八年过去,你怎么只长肌肉不长脑子,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喝了永久性迟钝药剂。”
注*迟钝药剂:一种教廷审讯用药剂,服用者的判断和思考能力会短期内严重下降。)
“这样吧,我们去找卡斯,放开一切,把什么都说清楚。”格瑞德立刻认真的回答了。
安吉莉娜沉默了一会,道:“只能是这样了,你把那个白痴带上。”
稍后,不爽的安吉莉娜带着好奇的格瑞德,激动的道格来到第七机关的宫殿,却发现这里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光明法阵封了一个严严实实。闻讯而来的一个中年法师解释道:“七天前,卡斯大人身上发作了一种诅咒,现在,大人正在进行化解。”
“这些封印法阵,能量消解法阵是为什么?”安吉莉娜听闻卡斯被诅咒,顿时紧张了几分,“还有,为什么没有人向我报告此事?”
“大人排除诅咒时,会有邪恶能量散发,所以需要这些法阵。至于报告……”这个法师低下头,脸上是难以遏制的一抹愤慨,“殿下可能不知,第七机关是独立机关,同时也是被遗忘之机关。机关建筑设施的添置和维护的花费,十三位人员的薪资,大人的治疗费用,全都来自于大人猎杀魔物魔兽和剿灭山贼的战利品,从没用过神殿一个铜币。”
“所以,你们也从不向神殿做情况汇报?”安吉莉娜淡淡的问道。
“每年夏至日,我们会提交全年总汇。”这法师垂向地面的目光中有一丝愤怒,还有一丝复仇的快意,因为他们向神殿提交的文件,从不会超过一百字,神殿会从不曾询问什么,所以,他成功的隐瞒了一件事,作为对圣不加勒斯神殿的报复。
“唉……”格瑞德叹了口气,“如此对待一位功臣和英雄,真是令人心寒呀。”
小道格摘下了‘卡斯之掠夺’,叹道:“这是个好东西,但我没脸面去戴它了。”
安吉莉娜脸色铁青,道:“你们就不设法提醒一下神殿,就任由卡斯被遗忘。”

“我们不是没想过,但大人表示,‘自损骄傲,摇尾乞怜,生而无颜,活之何益’。”法师抬头扫了一眼安吉莉娜和格瑞德,目光颇为复杂。
情绪不稳定中的安吉莉娜没有注意,一直身处局外的格瑞德却被这眼神震了一下,瞥了安吉莉娜一眼,隐隐若有所悟。安吉莉娜只是注意说话的内容,感觉这次来第七机关来得更是糟糕,或者终于发现了情况有多么糟糕。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她不想在纠缠于神殿的刻薄寡恩,反正事实无可改变,道:“好吧,你告诉我,他什么时候化解诅咒?”
“大人表示,二到四个月。”这法师又低下头,避免眼神出卖自己幸灾乐祸的心情。
“你的姓名?”安吉莉娜心中暗骂卡斯,出来之后又是夏季,又会不知哪里去了。
“殿下,在下埃德温,第七机关从属法师。”埃德温躬身一礼。
“好的,埃德温,卡斯出关后,立刻报告给我,并转告他,我会来找他。”
片刻之后,安吉莉娜召集六位机关长,将九卷第七机关的年报狠狠摔在他们面前,大怒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第七机关会被称为被遗忘之机关?不提千年来雷格纳家族为圣不加勒斯城所做的贡献,就算这九年,卡斯清除无数魔物魔兽,山贼盗贼,维持地区安定,保持商道畅通,圣不加勒斯城由重建到崛起,他有多大的功绩在里面?为什么,对圣不加勒斯城对此重要的卡斯会被遗忘,会被忽略!?……诸卿,请问答我?”
年龄总和超过三百岁的老头被十五岁的少女骂得老脸发烫,但实在无话可说,这事情他们虽不是故意的,但确实做得不厚道。呐呐了半晌之后,老道格-里昂挺身当出头鸟,干咳了一声,道:“殿下,这事情说来话长,您知道的,九年前的事故,即使有教廷的物资协助,圣不加勒斯城的重建仍然很艰巨,整整一年半,全城上下所有人都接受的物资配给。”
“殿下也明白,卡斯大人的‘萨拉迪摩尔’对物质的需求,与普通人不同,所以配给的名单中,就没有他的名字。而且,卡斯大人以捕猎的收入维持了整个第七机关的开支,所以第七机关也没有进入配给名单。后来,物资配给结束,神殿人员实行半薪发放,但因为卡斯大人的努力,第七机关从属的薪资是普通员工的四倍以上。”
“所以半薪名单中,第七机关仍然脱离在外?”安吉莉娜脸色仍是不善。
“殿下,但是经济紧张呀,当时可是每一个金币的开支,都要有详细计划,自然是能省则省了。”老道格老脸满是无奈,“最重要的一点,第七机关是独立机关,第七机关从属只听从第七机关长调遣,而第七机关长只听从殿下调遣。正式的资金流通也是这样,由殿下直接发送给第七机关长,再顺次向下传递,其他机关根本无法插手。”
人老成精,这话不是虚的,老道格推了半天皮球,将责任推回给了圣女大人——“谁让您在紧要的过渡期跑去留学,结果导致新成立第七机关与六大机关失去默契”,老道格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安吉莉娜顿时哑口无言,不过此时,小道格出卖了老道格,将一卷‘圣不加勒斯城发展计划纲领’递了过来。
安吉莉娜快速默读一遍后,再次一摔桌子,冷冷的道:“这又是为什么,这份十年大纲中,详尽到每一机关每一科的任务,为什么没有出现第七机关的字样?”
六位机关长顿时傻眼了,终于无话可说了,他们确实是忘了,这确实是他们的责任。
半小时后,圣女寝宫的后花园中,安吉莉娜坐在秋千上,木着小脸寻思怎么弥补卡斯。小道格刚刚为偶像出了一口恶气,正得意洋洋中。格瑞德沉默了片刻,道:“这事情,不只是过去的后遗症,只怕现在的我们也要负起责任来。”
“怎么说?”安吉莉娜望了过来,反正她的心情够差,也不在乎更差了。
格瑞德走到安吉莉娜身后,搂着她的小肩膀看向道格,问道:“看起来怎么样?”
“狗男女一对,天造地设的。”道格刚刚说完,就被一道雷光劈飞了。
“就是这个,我死皮赖脸的留在这里,他们肯定以为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让他们以为去,我们有没啥!”安吉莉娜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但随即呆住了。
“是的哦!”格瑞德用力点了点头,“但你的卡斯也这么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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