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暗者的诞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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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已陷入昏迷的十一身旁,老管家克伯依然是那幅平静无波的表情,淡泊有神的双眼略略扫过场中,六老依然静坐阵眼,前方青石铺就的地面上残留下激斗过后的一个方坑,这方坑明显是激斗中的双方以强猛的内劲相互对抗从而引起炸裂所形成的,坑边遗留下来的一小堆一小堆的破碎衣物显示出这场战斗可能同时也留下了些什么,特别是不远处那四滩还未曾干涸的暗红色的血迹,克伯眉头微不可觉地皱了皱,暗道:也可能什么也没能留下了。
感觉到克伯传来疑问的目光,刚恢复静坐姿态的白兵长老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四个”。
“形散?”克伯紧接着问道。
“不错,的确是形散,和当年与黑祖隆区同辈的隆氏族人强硬开启黑域而死的情形一样。唉!”。
强硬开启黑域而促使体内劲气的流动速度在短时间内迅速提高,个人战力同时也会提高数倍,这样对战局的确能起到扭转乾坤的效果。
然而体内经脉根本不可能承受得住内劲如此强烈的冲击,而由于功法与神兵属性的相互排斥,也不可能将神兵提至黑典所要求的灵合天层阶,达到宿主与神兵二为一体、无分彼此的境界,这样内劲便也无法如黑典所述般与神兵相融,从而改变神兵属性,成其为绝世黑兵、傲视天下。
最后的结果便是内劲冲破经脉,然后不断地囤积于身体内各处,最后连**也承受不住的时候,满布体内的气劲就会彻底地将整个人“熔解”,也就是形散。说起来复杂,但在黑典强猛的气劲面前,这过程只是眨眼功夫,
克伯知道白兵老者为何叹气,他自己又何尝不为这十年以来白白牺牲的隆家子孙惋惜,但这又如何,这条路还是得照样走下去,否则隆家谁也别想活下去.
三百年前的黑兵出世给这片大陆所造成的影响实在超出了隆家的预料,来自大陆各家各派不计其数的明争暗抢,再加上斯亚王朝上位者不断对隆家的打压,三百年来隆家多少人为了支撑隆氏这棵大树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多少的血泪,隆家人也是人,是人就会悲伤痛苦,是人就会为自己亲人的离去而伤心、而叹息。毕竟人心肉做啊!
但唇寒齿亡的道理可以让肉做的人心变得其坚似铁,一切都只是为了生存。终于,隐忍了三百多年后,看着隆家从当年的显赫世家,世人无不“谈隆色变”的大陆第一大家族,沦落到如今连出个门都要整群整群的侍卫围着的“砧上肉,水中泥”,隆家子弟说句话都要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人心头酸得好像要掉块肉下来一样。“家道中落”,这四个字重重地压在了当代家主隆匕的肩上。
人前风光,背人愁,这几个字道尽了隆匕心里的酸楚,却卸不掉他心里的重责啊!隆匕虽是当朝军务大臣,但安格尔皇族防隆家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给他实权,所以隆匕只是个空壳子将军,一点家底都没有。而军务大臣没家底那会是个什么样的情景,打个比方吧,就像是一只没毛的老虎。
然而老虎没了毛依然还是老虎,他依然有冲天的志气和誓不低头的傲然,所以隆匕为了隆家能等到重新光大的一天,毅然废除自黑祖隆区后就立下的家规:隆氏一家不得修习黑典所载武功,违者•斩!

为何立此家规,为何隆家子孙不得修习黑典,隆氏一族心中都清楚。连唯一成功融合神兵、打开黑域、改变神兵属性的隆区最后都因为此功诀发狂而导致神智不清,最后倒提黑兵——残给了自己一个穿心透而死,那么这部惊世骇俗的武功究竟是否真的能够练成,根本就无法预料。而如此霸道的武功,对于以武为尊的布莱特尼斯大陆来说,不可能有武者能抵抗得了它的诱惑,若让其在隆家传扬开来,则后果不堪设想,不必等受到贪婪促使的各大势力的围攻,隆家早已自己毁了自己。
因此自隆区以来,隆家虽拥有此在外人看来珍贵无比的黑典,但根本就不曾开封过,被家族内的长老牢牢地封锁在秘密之处,三百多年不见天日。
十年前,为解封黑典,隆匕于祖宗祠堂前立下死命,愿意用其一脉的隆姓子孙承担这一切的后果,而且保证整个计划的严密性,绝不会让其他隆氏族人知道这只有长老和家主才能知晓的秘密。其时隆家正值风雨飘摇的时期,一个不好就会落得家破人亡,已经是退无可退、避无可避。有鉴于此,六大长老慨然下定决心支持此计划,与隆匕一起承担所有的后果,即使是千古骂名,又或万世不耻,都一一扛下了。
于是,这便有了声名狼藉的玉院和它那铜墙铁壁般的守护,这便有了性情大变的隆匕和那十年前突然跳入尘世的十二子,不过直至现在,除却因练功不慎爆体而亡的隆三和于刚才由于强硬开启黑域而形散的隆一、隆二、隆四和隆五外,就只剩下七子和刚刚出生的隆十三了。
可能是上天要惩罚隆匕如此丧心病狂,为了家族的利益竟不顾亲生骨肉的生死。因此,除开那第一和第二两年隆匕一脉顺利诞下的十二子外,这十年间无论隆匕如何小心,在孩子快要临盆之际准备得多么周到,却无一例外地,最后都会胎死腹中,而且连同孕妇都死于难产。这一事实对于整个计划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因此这十年对于隆匕和六大长老、甚或是管家克伯来说,都是一段笔墨难以尽述的人生历程。毕竟开始了,就不能再回头了。走上的这条路没有光,你只能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不知哪里是头,也不知道哪里是尾,这种窒息似的感觉非局中之人不能体会,再加上这条路还越走越冷,饱受煎熬的众人已经不知道还可以坚持多久了。
而在十年后的今天,老天爷又和隆家诸人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十年辛苦培养的精英居然在一个晚上就死了四个;十年毫无所获的玉院在今天晚却终于新增一员。
该悲还是该喜,对于在场的几人来说,这两种情绪都已经远离他们太久,太久,久得他们已经不知如何去感受了。正如隆匕在知晓自己的第十三个儿子终于顺利出生后,也没表示出多少情绪, 又如克伯知悉苦心栽培的四人就此形散,却也只是微皱眉头。
或许,或许对于这个计划,对于这个家,对于这一生,都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了吧!
风雨飘摇,何处才是尽头,何时才能解脱,何人才是那宿命所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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