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六个月後的平衡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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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富田市中,钟楼倒塌之事正传得沸沸扬扬,可是其起因却众说纷纭,有的说钟楼日久失修,因而倒塌,也有的说是炸弹袭击,更有的说是被汽车撞毁,愈说愈是离奇,当中却谁都不知事情的来龙去脉。.然而这等天灾**,人们对此热心得快,也冷淡得快,传闻大概热闹了一星期,也就无人再提了。
至於在事件中被胁为人质的林映雪,其住院的消息也很快被查出了,这自然引得不少记者传媒蜂拥而至。可是在其继父邱先生的安排的保安之下,却无一人得以觅门而入。众人只得在医院周围胡乱拍一下,再在报纸杂志中大肆杜撰,就勉强交差了。
林映雪入医检查了一整天,查无大础。虽然医生建议她多留院观察一天,但是林映雪却是不允,似乎身怀要事,硬要即日离开。医生久说无果,迫於无奈,当下问一下邱先生的意见,既然邱先生许了,医生也就不再坚持,就随林映雪意思去做算了。
林映雪离开医院的那日正是星期天,一大清早,雨已经下个不停,整个天空黑沈沈的,又凉又湿。林映雪打着伞,在医院门外截了一辆计程车,直往富田市的工业区驶去,正是杨笑海所住之处。在车厢中听着雨水「丁丁冬冬」地打在窗户之上,林映雪心中忐忑不安,心中有好些说话,想要亲自向杨笑海问个明白。
不经不觉,计程车已停在杨笑海所住大楼之下,林映雪付了车资,打着伞下了车。在这星期天的早上,阴雨绵绵,而这工业区空无一人,更显寂寞。林映雪走在那日久失修的水泥路上,弄得鞋子都湿尽了,眼见满地都是大大小小的水洼,雨水打在其上,弄得水花飞溅。
林映雪小心翼翼地走着,直至进了大楼檐下,收了伞,看着那漫漫长梯,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可是此刻心中滋味,却跟上一次截然不同。
林映雪记得杨笑海住在高层,当下慢慢走着。如果换着平常的林映雪,走在这累人的阶梯上,早就在埋怨了,可是今天,她虽然走得气喘呼呼,可是口中却没有吐出一句怨言来。
走了良久,林映雪抵了杨笑海家门之前,眼见他的家仍是没有门牌,而门外的邮箱中仍旧是塞满了封件,更有些已掉在地上,就跟上一次没有两样。
林映雪按了一下门铃,却无声音,随即再按一下,仍是一样,恐怕是坏了。当下伸手拍门,不料一推之下,大门竟徐徐而开,并没有上锁。
林映雪见状,只觉出奇,犹豫一下,终於直接进去了。
「海…你在吗?」林映雪提声问道。
良久,厅中却无半点声音。
林映雪四处张望,眼见室中甚暗,窗帘仍旧闭着,而厅中陈设也没有两样,依旧整齐。靠墙的一张大桌,是杨笑海修整电器的地方,上面的工具仍旧井井有条地放着,而旁边的木架处,一件一件的零件,分门别类地放在一个个小格子中,都是有待修整的物件。
林映雪见厅中无人,当下也不客气,慢慢推开杨笑海房门,不知他是否还在睡觉。
然而推门以後,室中却没有丝毫人气,林映雪见床铺上空无一人,而被褥却整齐地折在床尾。这时候,林映雪听着窗外「的得」雨声,突然一阵落寞之感涌上心头,却不知为了甚麽。
林映雪心念一动,走近前去,坐在床沿,随即拉开杨笑海的抽屉,却见里面已空空如也,连之前所见的「**」也不见了,只余下一个红色的首饰盒。林映雪将首饰盒拿了起来,打开了,只见里面是一个银色的小牌,中央崩了一洞,入面透着琉璃的颜色。林映雪曾在饰物店见过这种东西,似乎叫狗牌甚麽的,当下反转牌子,只见有好些文字刻在上面。
「杨笑海.朱雀.二月二十五日.O型」林映雪喃喃地读道,一读之下,登时愣住,随即又读了一遍…再读一遍…
林映雪不信似的道:「朱雀…朱雀…」当晚在钟楼所听的话霎时涌上心头。
当时萧驭浪质问道:「你知道那个杨笑海是谁吗?他从前的事你知道吗?」这些说话,此刻正清晰异常地刻在林映雪心中。
「滴…滴…」两道轻声,却见狗牌上竟沾上了点点水滴。
林映雪伸手摸摸自己的脸颊,不解的道:「这…我怎麽了?」这时只觉得心中很酸很酸,可是为何有这种感觉,林映雪一时之间也不能明白。
在这星期日的雨天,林映雪找不着杨笑海,明天,也是找不着…而杨笑海的手机亦已经终止服务,就像人间蒸发似的,从此没有再到学校去,也没有再在富田市出现过,足有整整半年时间。
半年弹指即过,夏去冬来,此刻已是十二月。杨笑海的消失,对校中的同学们也没有多少冲击。始终大学生来说,弃读就业不过是家常便饭,只有杜小月、杜宇轩等人偶然一问,林映雪听在耳中,也只能摇一下头,答不知道。
这天清晨,林映雪梳理整齐,准备出门去。在玄关之处,她斜眼看着旁边木柜顶的一副相架,上面拍了两人,其拍摄角度也不是很好,似乎是自己拿着相机**似的。其中一人正是林映雪,身上还穿着啦啦队制服,而旁边一人身穿运动服,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却是失纵半年的杨笑海。林映雪抹了一下相架上的灰尘,又伸手扶正,便如常上学去了。
另一边厢,在距离富田市甚远的另一个城镇,名作伊斯坦,又名「雪镇」,是出名的游客区。这镇气候颇为特殊,一年之中倒有大半是下着雪的,然而这镇又盛产温泉,如此配搭,自然引得不少人慕名而至。
雪镇伊斯坦占地不广,大概只有富田市的一半大小,其中有数百户原住民,其余的建筑都尽是旅店、商店等,全都是因为旅游业而应运而生的。至於伊斯坦近郊之处是一所甚大的白色建筑物,乃是此镇唯一的大型医院,由当地政府所办。
而在医院高层,在一所敞大的独立病房之中,正有二人在此。

当中坐在病床的乃是女性,正透过床边的窗户,默默地看着雪景,神情颇是呆滞,这人正是张楚瑶。而另外一人坐在床边的座椅之上,握着对方冰冷的手,却是杨笑海,正不住跟她闲聊着。
「这几天我不在,你有好好吃饭吗?」「天气冷了,你就多穿点衣服吧…」杨笑海东拉西扯地说着,张楚瑶此时自顾自的看着窗户,背着杨笑海。这时听着杨笑海的话,不过偶有反应,或者简单的点点头,或者「嗯」的一声,但更多的,却是微笑不语。
每当杨笑海看着她的微笑,他也会微笑回应,但杨笑海心中,却似乎有一种隐隐的痛。因为杨笑海知道,张楚瑶之所以有今日的光境,全都是拜自己所赐。虽然此时跟张楚瑶沟通甚是吃力,可是杨笑海却一点都没有怪她。
又见张楚瑶床头上有一个精致的水蓝色玻璃瓶,里面装了小半瓶细小的物事,仔细一看,却是五颜六色的幸运星。
这时杨笑海轻轻放下张楚瑶冰冷的手,拿起了瓶子,打开瓶盖,从自己怀中摸出两颗幸运星,丢了进去,随即又将瓶盖扭好了,放回原处。
「对不起,这两颗是昨晚的。」杨笑海看着张楚瑶,勉强地笑着说道,话中却带着歉意。
仔细一看,原来每一颗幸运星上也写有名字,各有不同。这些人名,正是杨笑海所杀的每一个人的名字。杨笑海还记得当初张楚瑶「死去」之时,曾要求杨笑海作出承诺,就是不容他再杀一个人。而这里的每一颗幸运星,正正代表了杨笑海对张楚瑶一次又一次的背叛。
杨笑海瞧着瓶子中的幸运星,喃喃地说道:「万一瓶子满了之後…你还没记起从前的事…那麽…到时候,我会为这些幸运星付还代价的。」
半晌,杨笑海又带过别的话题,握着张楚瑶的手问道:「还记得那时候的事吗?那金色的LUGAR…」张楚瑶听罢,停顿了良久,这才点点头,微笑了一下。
杨笑海也不知对方是否真的记得,但那些日子,杨笑海却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那时候,杨笑海还未曾背叛黑鹫。在那一天,他跟莫问天一同执行任务,在那郊区别墅行刺张楚瑶父亲。张楚瑶亲眼看着父亲身死,虽然悲痛之极,可是第二天太阳一昇,日子还是要过的。张氏企业的元老得知张先生过身,众人都显得悲恸莫名,可是当中随即有人提出,如此国际大企业,总不能一日无主。经众人商议後,张氏唯一血脉:张楚瑶就顺理成章坐了总裁之位。
可是任何人都知道,虽然张楚瑶身居此位,但她素来不识公司运作,因此事无大小,都由公司元老决定,可怜的张楚瑶不过沦为一个扯线人偶而矣。不过其实张楚瑶本身亦无心行政,心中所想的,不过是要找杨笑海偿命,为她的父亲报仇。
张氏企业股价虽曾一度下跌,可是在各元老的努力之下,公司运作总算回了轨道。而众元老见张楚瑶无心处理公司事务,倒是喜出望外,众人各怀鬼胎,元老间的斗争反而愈来愈烈了。
张楚瑶借助公司的人脉资金,也不需多久,便寻到了杨笑海的行纵。可是当她尝试请亡命之徒去对付杨笑海之时,却是无人愿意。元老当中也有少部份是忠於张氏的,其中年过古稀的刘三叔得知张楚瑶有意报仇,曾善言相劝道:「瑶,算罢,这个仇…报不了的。」
张楚瑶执拗道:「怎会报不了?大不了我用自己的钱请人就好!」
「不…不是钱的问题」刘三叔犹豫一会,语重心长地道:「瑶,你知道那次的杀手是甚麽来头吗?」
「哼!我哪管他甚麽来头,总之爸爸的仇,我死也要报回来!」张楚瑶嗔道。
「黑鹫…朱雀,你知道是甚麽吗?」刘三叔见她张口结舌,答不出来,便继续说道:「黑鹫是杀手界的龙头,而朱雀…是组织中的金牌杀手,那你说…这个仇还有望报吗?」
张楚瑶听刘三叔说得绝望,心中已经冷了一截,还是赌气地道:「那…那爸爸…死得那麽惨…怎可以就这样算了?」眼中却是泪水盈盈。
刘三叔知道多说无益,不过徒增伤感,当下轻轻抚着张楚瑶头发,以示安慰。张楚瑶伤心欲绝,哭着仆在刘三叔怀中,喊道:「爸爸…爸爸…鸣…」
刘三叔见状,也是心如刀割,不禁老泪纵横起来。
自刘三叔的一席话以後,张楚瑶知道报仇之事实在不可为,可是她不到黄河心不死,还是试着再联络可以帮忙之人。然而无论张楚瑶愿意出多少钱,可是过了月余,仍是没有一个杀手愿意受聘。
刘三叔知道张楚瑶死心不息,却也拿她没法子,就待她自己死心好了。果然,再过了半月,刘三叔见张楚瑶终於停了行动,知道她已经放弃了报仇之事,这才宽心下来。
可是,以张楚瑶的性子,要放弃,还是太早了。
张楚瑶自小不跟父亲同住,自己住在富田市的一所三层式别墅之中,除了一个五十余岁的司机暨管家外,已无别人。
在这一晚,夜深人静,张楚瑶独自留在睡房。这睡房以粉红色为主,配以白色轻纱窗帘,颇具少女情怀。这时张楚瑶静静地坐在墙边那宽大的梳妆桌处。只见她手中把弄着桌上的一些物事,却不是化妆品或是饰物,而是那柄金光闪闪,刻满精致浮雕的LUGAR手枪。
而化妆桌上另外置有一信,却是手写的,上面只有寥寥几字,上面写着:「六月十二日,夜晚十一时,朱雀会於第二街酒巴出现。」信中却无上款下款。
这时张楚瑶早换上了漂亮浅绿色衣裙,脚穿浅棕色的绳结凉鞋,看起来既清雅又漂亮。这时她抓起金色LUGAR,紧紧地握在抖震着的手中,口中喃喃道:「爸爸,请保守我…」当下将LUGAR收进手提包中,挽在手上,随即站起身来,推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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