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秦久的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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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电话吵醒是文笛生平最痛恨的几件事之一,但今天例外——因为来电话的是珠儿。
珠儿开门见山道:“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先听那个?”
这种情况下,文笛往往喜欢听好消息,他笑嘻嘻的说:“先说说好消息吧!”
珠儿马上说道:“我找到老人家的儿子了。”这本该是件高兴的事,但珠儿的语气却带着无奈和伤感。
文笛心想,让你说好消息你都用这种半死不活的语气,那坏消息可真的要坏透了。果然,珠儿接着道:“他儿子就是秦久。”
这消息真不是一般的坏,文笛顿时张口结舌,不知道说什么好。
珠儿又道:“我看呀,还是把这件事蒙混过去吧,要是让老人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杀人犯,她该多伤心呀。”
文笛心想:你可真是个单细胞动物,瞒?怎么瞒?我们已经答应了肖婆婆,现在要是说没找到,那不就等于告诉她:你儿子已经不健在了?考虑再三,文笛终于下定决心,道:“无论如何先跟秦久谈谈,看他对这事怎么看。”
珠儿对文笛的说法有异议,她反问道:“你跟他谈?我想你还不如直接找头牛谈得拢。”
文笛叹口气,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他为难的道:“那可怎么办?我真的想实现老人家的心愿,让她见见自己的儿子。”
珠儿沉默了一会,终于下定决心:“这样吧,我跟他谈。”
文笛道:“我和你一起去,你现在在哪?”
珠儿道:“单位,户籍科门口等你!”
热心肠的小两口在户籍科碰了面,一起赶往山泉监狱。
“这个犯人很危险,我们一般都不接近他。”听了两个同事的来意,狱警十分为难。的确,秦久的身手已经到了一招取命的的地步。
文笛傲然道:“那就带我们去见他,我们可不怕他!”
珠儿截口道:“是我们把他抓住的,它应该怕我们就对了。”
“好吧。”狱警无奈,点头道,只见他检查了一下手中的电棍,又叫上几个同事作伴,带着文,珠二人穿过层层牢房,向监狱的深处走去。
一路上,犯人们都像疯了一样——他们哪见过——至少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这么美貌的女孩了,突然见到一个天仙般的美人,不由得大声起哄——噢,监狱长发了慈悲了,送来个小妞陪咱们!唉,小妞,来来,给大爷笑一个!别走呀,来我们这委屈一天吧,咱们都快闷死了!有些人竟起了淫词秽语的小曲。
“兄弟,你说得对,”珠儿想起临行时和文笛关于用不用带手雷的争论,她平静地对文笛说:“是该带手雷来。”
文笛嘿嘿苦笑,“这地方就是这样。不过我倒是带枪来了,你看谁不爽就和我说,我帮你毙了他。”
珠儿淡淡一笑,道:“不急,先办正经事要紧。”
秦久被关在一个偏僻的单间里——没有人愿意和他住一块——他曾经连续伤害过四名狱友。
“秦久,有人来看你了!”为首的狱警用电滚敲了敲铁栏杆,“快点起来!”
其时秦久正蜷缩在角落里的一张床上,但他听到有人来看他,马上如同一只饥饿的野兽嗅到了食物的血腥,只见他飞身站起,身形晃动已经扑到铁门近前,伸左手抓住电棍,使劲一拽,把狱警的胳膊拽进牢房,另一只手反手擒拿,这一招若是施展,狱警的胳膊定然会分筋错骨,生生折断。
千钧一发之际,珠儿手腕早已探进牢房,搭秦久的手腕,施展家传招数:金丝缠腕。秦久大惊,没想到这个弱不经风的女孩竟精通如此巧妙的擒拿,如不放开狱警,以左手拆挡,自己的这只手臂必断无疑。想罢,放开狱警,左手反擒珠儿的手腕,眨眼间两个人已经拆解了十几招。
文笛恐珠儿有失,马上从怀里掏出老婆婆的照片,“秦久,想打架我奉陪,但是你先看看这个!难道你连你的母亲都不记得了?”
每个人心灵中都有一个牵挂,秦久也一样。当他听到母亲二字,顿时一愣,有心停手,但是珠儿好胜心起,一心要降服于他,是以招数加紧,不给他停手的机会。

那张照片正是自己儿时给母亲照的,回想起来,十数年的时光飘渺即逝,万般回忆涌上心头,哪还有心情和人缠斗?
就这一愣的功夫,右手已然受制。他却不去解救,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我输了。”
隐没了十年的良知被童年的记忆唤醒,回首往事,自己7岁被人拐走,后经师傅解救,深山学艺,五年有成,12岁拿剑杀人,双手不知染了多少鲜血?这数年来,早不知扔到何处的良知现下突然萌生,一发不可收拾。
“我妈好吗?”他颤声道,已经有了哭腔。
文笛感慨万千,叹口气道:“现在他住在敬老院。”
秦久马上追问:“哪家?”
文笛道:“山泉敬老院。”
秦久喜道:“真的?”但他马上想到自己身陷牢狱,要见母亲一面谈何容易?
文笛仿佛看出他的顾虑,道:“我可以带你去见见她,你愿意合作么?”
秦久现在已经不再是那个血比冰冷,无情无义的杀手,仿佛变成了一只温顺乖巧的绵羊,他连连点头,道:“愿意,我现在就想去!”
文笛道:“那好,你得答应我——第一,你不许逃跑,虽然说你逃跑的机会也不大,第二,如果你逃跑了,千万别再做杀手了,带上你的母亲远走高飞,找个地方隐居。第三,如果你对这次被被捕心怀仇恨,那么就发泄在我身上,别牵扯到旁人。”
这几几句话说得语气平和,诚恳,秦久默默点点头。
无话则短,镜头切换到敬老院。
还没下车,文笛就把秦久的手铐打开了。这个举动把随行的狱警都惊呆了——一个个握紧了电棍,以防秦久突然发难。
秦久更是吃惊,他盯着文笛那双透着善良,真诚,友爱的眼睛,终于说道:“谢谢。”
山泉市敬老院,这个名字似曾相识呀,这个地方也很熟悉,我来过?不对,我来这干什么?那么为什么这么熟悉呢?
秦久的脑袋已经快秀逗了,终于,记忆库里浮现出这样的一个场景:那是自己接到的不知道第几次买卖,有个富婆因为儿子不孝,住进了敬老院,她那个不孝的儿子雇用秦久来杀死她。秦久终于想起来了——是的,我来过这,我来这杀人!
当时事情办得很顺利,我做了简单的易容,谎称来探访,很容易的找到了目标。
枪声,装了消声器的枪,虽然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但是她还是倒下了,倒下了——她张大了眼睛看着我,眼中射出绝望,痛苦,悲伤交织在一起的光芒——这只是转瞬即逝的光芒——很快,光芒消失了,她死了。
但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室友看到这个情景,犹如疯了一般,扑过来抓住了我的手,她用女人的专利武器——牙齿紧紧咬住我拿枪的手,我能感觉到牙齿刺进了我的手指,那是怎么样的剧痛!我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神,勇敢,果断,善良,坚强——这一刹那,我忘记了我手上握着一把可以杀人的武器,盯着这双眼睛,愣了许久。
终于,我从困扰我的那丝牵绊中解脱出来——用枪托狠狠砸在她头上,她晕了,我逃了——这是我第一次逃得这么狼狈,但是,每当我想起她的眼神,心里就难以平静。终于,我放弃了杀手这个职业,换了张脸,找到了一份正当的工作……
“到了!老人家的头部受过重伤,现在有点神志不清”文笛的声音把秦久从回忆拖回现实,“是被坏人打得。”
“是么?头部受伤?”秦久打了冷战,心中升起一种不祥之预感,他拼命的想抹杀这这可怕的念头,但是怎么也抹杀不掉。
“我先进去,给他个惊喜!”文笛说着,打开门——就在这一刹那,秦久看到了老婆婆那慈祥的面孔——他愣了一下,马上拽住文笛,“我不进去了。”
“为什么?”文笛疑惑的问,“这是你的妈妈呀!”
“不了,我还是回到地狱去好了!”说话间,他伸手探向文笛腰间,手法奇快,没等文笛有所反应就拽出文笛的配枪HKusp——一霎那,文笛心想自己是活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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