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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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靖朦胧中只觉耳边有轰鸣声,声音渐渐变得细小清晰,“嗡嗡嗡”,象是有许多人在自己耳边说话,不觉皱了眉皱;慢慢睁开眼,映入他眼帘的是床顶的青色纱帐――好像不是在自己床上。
“终于醒了!这下好了。”有人在激动地低呼。
杨靖微微侧过脸,看到的是母亲含着泪花、带着惊喜的眼睛,微微吃惊,随即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先前受了伤,现下又活过来了。
“娘――”杨靖伸出手,想要叫娘不要哭。
“阿靖――”杨母双手接住儿子的手,贴到自己的脸边,含着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
杨靖随即发现自己的修真师父观云真人竟然也在房内,有些奇怪,来不及问,已被人灌了许多汤药、补品,又沉沉睡去。
众人看到杨靖终于平安无事,皆欣喜万分。
杨靖虽转危为安,张家却不肯放他回家,定要留他养伤。杨母刚刚得回儿子,自然也不想在这小处计较,况且,在张家也确实方便很多,于是也暂住张府。
杨靖是从小炼气的人,元气远比寻常大人都充足,恢复自然远较常人为快。第二天,等到张炳文放学后来看杨靖,发现他精神已经不错。张炳文都憋了一天了,迫不及待地开始向杨靖喋喋不休前一日的奇遇。
杨靖听到那魔法师法术的神奇,也不由啧啧称奇。据张炳文描述,当日魔法师随手向他挥了几下,刚刚还汩汩流个不停的伤口就止血了;后来,他昏迷不醒,请来的庸医束手无策,要让他等死,也是那三个魔法师向他挥了那么几下手,他就醒了过来――真是要活活羞死那庸医!
其实那庸医倒没被羞着,当时还是他力主启用魔法师的,张炳文自然略过这个不提。
当日,魔法师施展神奇魔法后,杨靖果然醒了过来,胡大夫立即给杨靖灌了许多汤药。然而,那些汤药并没起多大作用,杨靖神智只是短暂清醒,转而又昏昏沉沉,高热烧得糊涂间,只知道叫唤“娘”,偶尔也唤“师父”,有时却又呼“小胖”,眼看着就要不行了,众人彷徨无计。
张炳文平日里总觉自己要啥就能有啥,不然,发顿脾气也就有了,然而这时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好朋友等死而无能为力,心中只觉从未有过的悲苦。听到杨靖昏迷中呼唤“小胖”,小胖子顿时泣不成声。
张凌轩眼看杨靖不治,也暗暗悲叹。他思量杨靖昏迷中呼唤的人必定都是他平日十分亲近之人,怜惜小孩没有父亲,就想,让小孩临死前见见念叨的师父也好。
杨母说杨靖的师父是修真人,叫观云真人,云游到闽州时会落脚在城外不知哪个观宇中。
萨尔斯三人一听观云真人,不确定是否是自己知道的那位。萨尔斯上前跟杨母比划了半天,最后确定就是那位观云真人。
虽然萨尔斯三人说不清楚观宇的名字,大致方位总是清楚。张凌轩立即派出几十人骑快马前去寻找。
有下人来报,说雪山派黎咏前来拜会。张凌轩此时实在无心会客,可是雪山派领袖东方武林,那黎咏又是声名遐迩的大侠,不好得罪,只得出来勉强微笑迎客。
那黎咏简短寒暄后就问小师弟杨靖是否在此。张凌轩心里纳闷,却急忙引着黎咏去看杨靖。
杨靖已气如游丝,众人基本已经不抱希望。张炳文呆呆地坐在那里,平时灵活的双眼也失去了活泛劲;而杨母却安静地坐在床前,拉着儿子的手,只是定定地看着儿子的脸。

黎咏伸手搭了搭杨靖的脉搏,沉吟半响,拱手告辞而去,说要赶快去报知师叔。张凌轩看那杨母对此并无异议,心里暗暗称奇:听那意思,那师叔真是杨靖的师父,黎咏的师叔~~莫非那是正在闽州的郭人龙?
晚饭时分,有人来报,已经请回了观云真人。
修真人讲究心无牵挂,最忌七情六欲不清,观云真人从来都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然而,当他看到徒儿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时,他平日总挂着微笑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焦急。
观云端坐在杨靖床前,左手搭着杨靖的脉搏,右手伸掌轻按在杨靖的小腹之上,双眼似闭非闭,默运玄功,稍顷,观云白玉似的脸庞变得恍惚不清,似有层层云雾笼罩着他的头脸。
一屋子人大气不敢喘,人人不错眼地盯着这师徒俩人。
终于,云雾渐消渐散,观云缓缓睁开眼睛。众人转眼去看杨靖,发现他好像已经缓过这口气来了,虽然仍旧昏迷不醒,然而胸腹起伏,显见不是死人了。
张炳文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探杨靖鼻底,感觉杨靖呼吸强劲,惊喜道:“阿靖活过来了!”
张凌轩本来只是想让杨靖临死前见见所有平日亲近之人,不成想倒救了杨靖的性命,也是十分高兴。
莱茵三人看着这神奇的一幕,面面相觑,均觉东方之术,玄妙难言。
房中众人均面露喜色,正议论间,忽有人来报,雪山派郭大侠求见。张凌轩吓了一跳,心说,还真的是他,匆忙整理衣服出来见客。
玉面公子郭人龙郭大侠照例沉着一张玉面,由张凌轩陪着,负手昂然而入。
陈星玟等人也知郭大侠的如雷大名,均上前行礼,郭人龙却直奔杨靖床前,伸手就用三根手指捏起杨靖手腕。
郭人龙一模杨靖的脉搏,立时感到其中的异样,脸上却是不动声色,轻轻一挥手:“除了他的袜子。”杨母赶紧上前除去杨靖脚上的袜子。
郭人龙走到床尾,一手握杨靖一脚,手掌上少阴**抵住杨靖脚上涌泉**,运起无上内功心法,催动一团温和真气在杨靖体内缓缓运行三周天。
郭人龙师出雪山派,雪山派的镇山之宝――雪融功本是至阴至冷的功夫,可以接水成冰,这也是雪山派长居大雪山的原因;然而,“雪融功”练到极致,却又可以转为至阳至烈,能够融冰化雪。雪山派师祖之所以将这神功命名为“雪融功”,暗含的就是冰火交融,阴阳转换的至理。常人将“雪融功”练到至阴至冷已是千难万难,郭人龙却多年前早已将雪融功练到至阳至烈的地步,这十来年来,更是另辟蹊径,返璞归真,浑身真气温和无比,已远过他师祖当年所悟。
半响,郭人龙放下杨靖双脚。张凌轩因他世家出身,必定讲究,早有安排,郭人龙一收功,立时有机灵下人上来服侍他洗手。
众人再看那杨靖,却已呼吸平稳。胡大夫搭脉摸头、仔细观察后,很满意地道,没事了,说杨靖现下是睡着了。众人皆大喜。
郭人龙却紧紧盯着观云真人,道:“你就是杨靖的修真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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