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遇无常通赤命丧 见黑白奉拂情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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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先前车子方一停稳,月明便赶紧将头伸出车窗外探望,只见前面数米外的山路上乱堆着几块大石头,旁边溅起的尘烟尚未散尽,显然是有人方才故意从山上推下,意图阻拦住马车去路。
秦忠松马步到车前站定,抬头向山上高处的密林中拱手打讯道:“不知是哪一条道上的朋友,在此为难客途之人?还请现身说话!”话音方落,便听得那里有人怪声怪气的应话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此路过,留下买路财!”秦忠本也已有些猜测,一听此话果如所料,心中放定,打了个“哈哈”道:“原来是绿林中的朋友,要买路财是么?好说好说……”摊手向后一示自己那匹马上带着的行囊,接着道:“这里有三佰俩纹银并几张银票,送给各位朋友们打口酒喝,还请不要赚弃!”
适才那声音又登时怪笑道:“小的们!你们听见了没有?他当是打发叫花子呢!”引得周旁林中奚笑声喧然迭起,那人又笑骂道:“格老子的!咱兄弟不但要你们所有的财物,还要你们车上的人﹗嘿嘿!那俩个小娘们,一个比一个生得俏,老子早在前面镇上就看中眼啦﹗”
月明生长在武林世家,平素身边密处的父兄等人无一不是武林高手,她又年纪尚小,从未能经受过什么侵害,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是以此时听得清楚,非但不觉得害怕,反倒大生趣味、一阵好笑,转回头对着无垢道:“二姐,你听,咱们遇上强盗了!这可算是桩意外的大新鲜事,等回去后讲给大哥他们听,那肯定有趣得紧!”无垢却早已惊怕,见她竟还笑嘻嘻的这样说,不由嗔怪道:“你疯癫了?遇上了强盗还有什么有趣的?你还笑!”
月明一昂稚脸道:“怕什么?几个小毛贼而已,忠叔和小五哥他们三两下子就打发掉了。再说,大哥曾给我讲过,绿林之中,有很多劫富济贫的好汉……”蓦然省起那怪声之人刚才所发的那些话可甚是恶劣,口中顿然一停,这才又顾听到那人仍在肆出调淫恶语道:“……把她们劫上山去,中意了就封做压寨夫人,不中意了就先奸后杀……”不由心头一栗,这才生出点同无垢一样的畏意,急忙又对她改口道:“不过这些人,可决不是什么劫富济贫的好汉!”
外面秦忠早已心头动气,暗骂一声:“好贼子﹗原来早就预谋上了。”又急忖:“此番去往蜀中时一路风平浪静,不想回途中却会在这落云岭逢此强盗。虽然此等历来掠财劫色、为非作歹却只会欺软怕硬的山寇也不足为惧,但正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如今是带着两位小姐行路在外,还是尽量少惹事端、以防有失才好。”如此一忖,便压下怒气,高声对言道:“那位领头的朋友还请现身说话﹗俗语讲得好,‘知足者长乐’,这些银子也够你们开销上一阵子的了,朋友若是肯卖鄙人个情面,就请将银子收下、放路让我们过去!若是不肯卖鄙人这个情面,那实话对诸位说,这人我是绝对不给的,你们也不见得有胆子敢劫!若弄不好落得个人财两空,那岂不是无趣得紧了吗?”
林树间的密枝繁叶顿然一阵乱摆,唿哨喧起,刷刷接连跳下十几个形态可憎的小寇,落在马队前张牙舞爪的摆弄着手中的枪棒,乱哄哄嚷吓个不停。秦忠等人自然知道这些个不是正主,哪将他们看在眼里?只昂目继续朝上方林中观望,只见茂密的林枝仍然不停摆动,其间现出两个男子的身影在枝叶上漩回游走、上下穿梭,看上去竟比山中的猴子还要灵活几分!其身法之敏﹑动作之快让下观的秦忠心头不虞一紧:“想不到此荒山野林之中,竟隐有这般好手﹗”又疑惑:“从没听闻过这一带的黑道强人中有什么厉害角色呵?”
正这么思忖着,那两个人身形一展,已从树上跃了下来,大剌剌在对面站定。秦忠定目一看,只见左边这人精瘦矮小、尖嘴猴腮,穿着一件无袖短衣,**在外的皮肤上长着一层细茸茸的黄毛,在阳光下隐闪金光;右边那人则生得高大魁梧、阔肩粗腰,一张大黑脸真如巨猿般怪丑狰狞,也乱穿着件无袖短衫,却露着一身又粗又浓的黑毛。这二人站在一处,悬殊甚大、对比迥异。
那黄毛小人一呲满口的黄牙,对着身旁那人道:“老大,你方才可都听清他说什么了吗?嘿嘿,想不到居然还有人敢这样恐吓咱们兄弟?真是好大的口气呵!你说该怎么办?”听语音正是先前在树上说话那人。
那被称做“老大”的壮汉满脸横肉一跳,一指秦忠便嗡声道:“杀了他,大卸八块!”秦忠本看和他相距有段不短距离,可他这么一伸手,竟似能直指到自己面门上来一般,一时不防,不由微吃一惊,这才发现他手臂奇长,大异常人。尚未及多顾,一女子忽然又摇摇摆摆地步上前来,涂抹得鲜红的嘴唇撇着不屑已极的奚笑道:“你当我们瞧不出你们是练家子么?把你的招子放亮点,我们可也不是一般的强盗呵!”

秦忠一时未曾留意,竟不知这女子是从何处而出,耳听她嗓音尖细,显得有点说不出的做作,就好象掐着嗓子说话一样。下意识仔细一端,但见她上着红衫、下着绿裙,一身对照强烈的衣装,脸上浓妆艳抹、脂浓粉香,打扮得鲜艳夺目。
却说大吴朝自太祖创业立国不久,就研定规范了一种全国通用的口语,东西南北、举国倡学,以利四面官方公务及民间运营中的各项交流,至仁帝这朝早已成习,虽然也仍有很多民众对这种通语说得不很标准,时常拐带着地方口音,但也都能听懂。因此秦忠这时见到的这三人虽也不知确切都是哪里人、个个口音不同,但皆能听懂其话,他自见前那二人身法,也已看出他们绝非泛泛之辈,当下沉住气一拱手,继续持礼道:“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希望诸位能高抬贵手、行个方便。其实我家主人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此番吾等途经宝地,仓促间未曾投帖拜山,怠慢之处,请三位大量勿怪,就当给我家主人个面子,放我们过去。”
他这番话说得已算是极尽客气,可那女子却怫然不耐道:“你哪来那么多的俗语讲常言道啊?我们可没闲情跟你这许多废话﹗”那黄毛人便紧跟着“嘻嘻”一笑,挥手喝命道:“小的们!快给我上﹗人该抢的抢、该杀的杀,早了完了事早回山去快活﹗”
秦忠登时再也按捺不住,大怒道:“历来绿林劫财不害命,你们竟连一点江湖规矩都不讲﹗我给各位已给足了面子,既然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说着已拔出钢刀,带着早也下马做好准备的众名跟从向那一干呼拥而来的小盗们迎攻了上去。那干小盗原本还“冲哇!杀啊!”的猖狂恶叫个不停,可紧接着便换成了一片“哎呦、阿唷”的呼痛乱叫声,斯须功夫就已被打了个东倒西歪、溃不成形。
月明兴奋鼓掌,回头向无垢喜叫道:“快看忠叔!在咱们家管理了这么多年杂事,这功夫可一点都没搁下!”说着又赶忙将头伸向窗外,只见那黑毛大汉已冲入战中。那干小盗一见他加入,妄胆又壮,纷纷挣起与秦家众仆缠斗在一起。
那名黄毛小人也直迎上秦忠,一双手掌招式灵动,口中嘻笑不断,丝豪未将秦忠放在眼里。秦忠手有钢刀与他一双肉掌相搏,转瞬便对过几招,表面虽还没显出什么,心内却已知远非这人对手。后面观战的月明却丝毫不察、仍饶有兴致的评谈道:“二姐,那两个强盗一高一矮,模样长得好古怪难看呵……嗯,我看那矮的可真活象是只猴子!那高的么……也象只大猿猴!”秦忠听得月明这最后两句,心念一动,顿然失声道:“你等莫非是‘东海四猴’?”
黄毛小人“嘻嘻”一声怪笑道:“有些明白过来了!小老儿,你倒还算有些眼力!既知是我东海四猴在此,还不快快跪地讨饶!”口中虽说着话,手上却未停,嗖嗖又攻出两爪。秦忠横刀一拦,一边拼力对抗,一边脑中急忖:“久闻‘东海四猴’性情凶怪、武功诡高,平素**好色、掠财害命,乃是江湖上臭名远播的人物。只是他们一向远居在东海之滨、花果繁盛的百果岛上,却不知为何竟远远跑到这四川的边界荒郊来做了草寇?此番我等只是为接二小姐回京,未曾多带人手出来,随行的庆虎和小五虽也算是两个好手,但怕还远不是这‘东海四猴’对手。可惜,我秦家历代都以扬正惩恶为己任,若早知会在此碰上这几个邪煞,上几位少爷中随便跟出两个来也正好能替天行道、为民除害!而今敌他们不过,吾等血溅当场都无所畏惧,可是两位小姐的清白性命却一定要保全!少不得只好见机行事、权宜和谈。”
他的武功本就远不及那黄毛之人,此刻再这么一分神,更是逐渐步法大乱,难以招架。黄毛人又“嘻嘻”笑骂道:“格老子的!你不行了小老儿!不出十招,我一定能取你性命﹗”旁边的庆虎等人听得分明,都是心头大惊!苦于此刻单对那黑毛人一人都得全力以赴,根本就不得脱身再顾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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