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七夕鹊会风萧萧 侠士一去不复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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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洲一笑,满含爱怜童趣的拉起他的手,一勾他的小拇指道:“你不信?那大哥哥和你拉勾勾,谁骗人谁就是小狗。”杨乞顿时喜得都不知怎样才好了,又笑又叫:“大哥哥!你真是太好了!不过读不读书识不识字的倒没什么要紧!我只要能学得一身好武功,以后没有敢再欺负我和外婆就行!”
剑洲笑容一敛,松手轻抚向他头顶,微露正色道:“那可不行。小乞,你是个知道孝顺老人的好孩子,可自小陷入穷陋环境、缺乏良教,为讨生计而四处流混,不得已而成了些顽劣习气,象你先前在街市上所出的那等污言秽语就很是不好。读书识字是习知正途大理的根本,你可不能轻视。一定要好好学习文学知识,明通正理,待将来兼成了一身武功,才不会不明是非、误蹈歧途。”
杨乞听得似懂非懂,却甚是敬服认真的用力应同道:“好!大哥哥,你说的肯定都是对的!而且只要能让我学武,再让我干什么都行!”剑洲自也不会这一时间就强图他懂得很多道理,对他满含嘉励的一点头。
杨乞却又想起,不由好生愁苦道:“可是……可是我若走了,那我外婆可怎么办呢?”剑洲不由一笑道:“傻孩子,你外婆当然要和你一起去了,难道还能抛下你外婆一人么?我来前已打听过,你们在这里再无亲人,也没什么牵挂,到了我家里,再不用忧措衣食,你可以安心学习,你外婆也可以好好休养晚年。”
杨乞顿又双目灿亮,只觉今日真不知是交了什么好运,一而再的听到这等几不敢相信的好事,惊喜得连蹦带跳、笑逐颜开道:“那可太好啦!大哥哥!你真是我命里的大福星!那……你们家住在哪儿呢?”剑洲道:“在京城。”
杨乞立时欢呼一声,直奔到杨婆婆面前,不住声地喜叫:“外婆!外婆!你听见了吗?是京城、是这世上最繁华的皇上住的京城欸!噢!我们可以去京城啦!我们可以去京城啦!”
杨婆婆是饱经世故的暮年之人,自不会象他一样简单挚热的小孩儿心性,早听得怔呆,实不敢相信世间竟有如此好人好事,但毕竟先已蒙剑洲救助,现又看他决无欺戏之意,想他这般神勇不凡之明显出身大家的公子也没甚可能专来寻上己等这样的穷孤祖孙作耍,一时惊测难定,全没了主意,不敢应小乞欢态,甚是惶乱的瞅向那老丐。
那老丐本已抬眼微透疑色的向剑洲等人观望,察见到杨婆婆向己专投来的求助征意目光,便蓦然一露威色、张口发问道:“你等究竟是什么人?大家往日不识、近日无交,不过萍水一逢,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有如此的好心?”
志鹏早在那酒堂前就已义护过这老丐,到此却见他似全不识己一般,虽然自对这也没甚介意,但又见他对大哥无礼,也难免心觉有些不该,这时再见他这般言态,实感屈意违心,再难静耐,因听剑洲尚未应言,便先正色相答道:“这位老伯,拯危济困乃吾辈正道中人素禀历行之侠品义风,您何故有此相疑一问?”
那老丐当即冷笑一声,颇含嘲意道:“只怕未必……”早怀不忿的顺子登时再也按捺不住道:“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家少爷乃武林名门世家出身,以往早已行侠四方、助人无数,现在若非同常一般发善,难道还能图谋个小乞丐什么不成?”
老丐斜瞅了一眼一直恭站在剑洲、志鹏二人侧后的顺子,流露藐意道:“小子,你既为下从,如此抢在主前说话已属冒失无礼,本来老叫花不必同你争辩什么,但你既已轻妄发话,我还须教训你一句。人心险诈,这世上就连自小一起长大的手足兄弟都会背情叛义、唯利是图,更何况是素昧平生之人?”说着大现出些偏激忿色道:“什么拯危济困?如今世风愈下,正道中人素禀历行的侠品义风早已是昨日黄花、丧尽无寻,你们还要在此满口自充侠义,又能欺谁相信?”

顺子先前受他藐训,早不忿更盛,待到此时,接口便回讽道:“那照你这样说,这位婆婆祖孙二人自己都穷得衣难蔽体、食难裹腹,却还要收留助济您这样一个素昧平生的乞丐,自也非存着什么好心、而是另有利图喽?”
那老丐这下顿然语塞,睁目直着瞪了顺子,似大含惭忿,但斯须便神情一颓,收回目光颇显消沉的伤叹道:“想不到我老叫花子今日竟沦落至此,连一个毛头小厮也能对我肆意冲撞、轻谩斥辱。”
顺子正又反驳道:“万事只凭个‘理’字……”剑洲已轻喝道:“顺子,不得对长辈无礼。”
顺子顿时停口,忙躬身应了声“是”,垂首再不说一字。剑洲正对向老丐,彬彬有礼、诚恳侃言道:“老伯,我知您前话皆是出于对杨婆婆和小乞的一片关重之心,但还请恕晚辈直言,我看您自有大事担身,绝非会在此长久淹蹇停留之人,不可能多照顾到杨婆婆她祖孙二人。她二人老弱无靠,以后就算不再受别家欺负,也依然是难谋生计;何况那徐玉超虽受训怀惧而走,却难测还会不会回头寻报。杨婆婆她年事已高,不宜再过这种饱暖不保的困苦日子,小乞也是正值长身体之时,更是正值对人生事理似懂非懂、树立是非观念的关健年龄,这种有失良好教养的环境对他有百害而无一利,所以我想把她们送到自己家去,还望老伯能信任晚辈的诚心,应允我意。”
那老丐听着他这一番真诚有理的言语,早大现动色,再无丝毫轻态,已显信任的问道:“那可否告知究竟是哪户人家?”剑洲听他此话已大现礼意,忙恭敬答道:“不敢相瞒前辈,正是京城忠正府,老伯可能信得过?”
那老丐虽已有猜测,闻言还是微吃了一惊道:“怎么?你们正是京中大秦世家的?”剑洲很是谦恭的点头认承。那老丐上下仔细打量了他几眼,道:“你既被称为少爷,那应就是秦盟主秦川的儿子吧?”
剑洲又认道:“正是。”老丐又道:“看你年龄风姿,想必就是当今武林侠名盛传的秦家大公子秦剑洲?”剑洲忙垂首抱拳、更现谦谨道:“不敢,微名岂敢劳挂?正是在下。”
老丐凝视了他一会儿道:“想不到,想不到会在此长安郡属的小县内,正逢见你们江南大秦世家中人。”微顿了一下,又点头道:“既是秦家的人,又是大公子你亲自到此,那还有什么可再虑说的?”然后一唤早听得有些傻眼的杨乞道:“小乞,你和你外婆放心跟他们去吧,我也就该走啦。”
小乞正方省神欢喜,听完又大惊变脸,奔向他身边道:“老丐伯,你要去哪里?”老丐满含爱怜的一瞅他,然后抬目向前,若有深思道:“本来我与你们缘识相处一场,也很有心能为你们祖孙俩忖谋个光景好些的以后,可惜我落难至此,自顾不暇,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你们既已有了这样好的去处,我也就没什么可担念的了,自然还得去走自己的路。”
杨乞一头扑入他怀中,双臂紧抱住他,急得已带哭音道:“不!老丐伯,我不让你走!我要你和我们一起!”老丐一抚他头颈,也颇为感动道:“小乞,不要耍小孩子性胡闹,大人自有大人的事,老丐伯又怎能跟着你走呢?”
剑洲忙上前一步,又施礼恭色道:“老伯,请恕我再冒直一言,我看您身有大疾,非近日便可复原,再这样漂流劣境实不相宜,不如就也先请到我秦家暂居一时,调养好了再作后谋。前辈尽请放心,既是您不愿显露身份,晚辈自会传告家中决不多一言过问,此点我可以向您保证。等您解了这眼前一时之难,再想去留也全凭您自愿自便。”那老丐暗隐身份至此时,自也知瞒不过他这等人,当下微显踌躇的傲然不语。
剑洲待了斯须,诚谨探问道:“前辈可是信不过我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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