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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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越这一番话说出,王基起初尚能行笔匆匆,但越听到后来手腕越是沉重,到最后一篇折章写完已经是汗如雨下,颤声道:“将军,此文言语太过激烈,不可啊!”
“有何不可!”刘越哼声道,他说此话本意是表明自己态度坚决,虽明知艰难也要迎难而上,但谁料王基却是接着这句话说道:“此文不可之处太多!”放下笔,擦了把汗转出桌来,说道:“将军,此文中虽以霍光比之曹丞相,但曹丞相与霍光却是截然不同啊!”看了一眼刘越,见他转过面来,王基连忙接着道:“霍光受托孤之任辅帝揽政,任亲信举亲族,子孙跋扈,故为后人诟病;但当今出逃洛阳时,身边文臣不过三五、武将不上十员,全靠曹丞救社稷于危难,这朝堂之上公卿何人不是先出曹门而后入帝家?将军现在若要将曹丞相与霍光相论,那岂不也就是说满朝文武俱为其党?”
刘越闻言心中一惊,再听王基说道:“将军现在所担心的不过是怕曹丕当了丞相之后欺凌天子颠覆朝纲,那么将军便可上书只单单提及曹丕一人即可,其余的诸如曹丞相等人等事都可以暂且不论,若曹丞相有意偏袒,将军再做打算不迟啊!”
刘越听王基说的有理,而他自己也在心里不愿意去相信曹操是一个伪善的大奸臣这样的一个可能的“事实”,所以不过稍稍思量片刻便即答应了下来,说道:“你说的也有理,那你说我这封信该如何来写?”
王基想了想道:“若将军不弃,我来代将军来写如何?”
刘越闻言喜道:“既如此,你可写来。”
“是。”王基应了一声,转回桌内,思量片刻,提笔拟刘越口吻写道:“折冲校尉刘越上曹丞相书:有乡民献双穗冬麦,越以为此乃国之祥瑞,今特献于丞相……”写到这里一顿,转头向刘越道:“小人今日来便是为此事而来,进献双穗冬麦之民现在便在门外,将军可以命人将他叫进。”
刘越此时正为曹丕为相之事烦恼,哪里还会理会这个,当下脸上便有些不以为然之色,但他也知王基将这些写上去是为了缓和这篇信中的一些矛盾,理解地点了点头道:“我知你心意,你可直管写来。”
“将军明见。”王基谢了一声,继续写道:“……又闻五官中郎将曹丕得天子之幸暂代副丞相之职,一朝之间父子同朝为相,古今未有之佳事也,越心为丞相欢跃之时,却也有少少忧虑,本不当言,但想丞相知遇之恩,却是不敢不言……”写到这里王基又是一顿,似是思量下面措辞,片刻再接着写道:“想今天下混乱,非丞相则不知几人王几人侯,丞相对社稷有救薪之功,非周公、伊尹不足相提并论!然,古之为臣者有过周公、伊尹两个人乎?世人皆以为无,我常思之也无,此二贤辅君王救社稷,功高寰宇,皇帝以为帝师,群臣以为国柱,由此二贤所封诸侯者遍于天下,然其嫡系子孙却终不得任公卿,及至身死,天子方才感二贤而始列其子孙为诸侯。今丞相之功与二贤比之毫不逊色,唯忧者亲族列于朝堂之上太众,虽古人云:‘内举不避亲’,但孙、刘之辈所污者却也直指此处,越在襄阳或有闻之,虽隔江相望却也咬牙切齿,有过江灭族之心,今闻丞相又以五官中郎将曹丕暂代副丞相之职,越为丞相思之,或可稍缓待剿平天下也未尝不可。惶恐之言,顿首而拜。”

王基写完,自知信中卑谦、恭维之语太多,不知刘越心意,心中忐忑,等待片刻这才向刘越道:“将军,你可这样写可行?”
刘越看罢,微微叹气,虽然信里面不少言语与自己性格不符,但此时也只能写成这个样子了,当下略略点头道:“可以了,”又道:“你说这封信怎样才能不落到曹丕之手?”
王基想了想道:“将军可以将此信夹在军中军情之中。相信此时曹丞相虽然相信曹丕,但只怕也不会让他随意拆看军情。”
刘越点头,当下又写了一封最近南郡刘备军的动态,与这封书信封在了一起,上面粘好鸡毛,刚要交给王基,却见外面有小卒进来报道:“禀将军,营外有人说将军故人,要来求见将军。”
“故人?”刘越一奇,将信交给了王基,说道:“你待会出去命人将此信送到许都。”转头继续问道:“那人是什么摸样?”
小卒道:“四十上下男子,衣着普通,只有一臂。”
“只有一臂?”刘越心中一惊,转而一喜,急忙道:“速带我去!”一声说罢急奔而出,身后小卒连忙跟上。
及到营前,果然见到一独臂人在营前徘徊,刘越遥遥便看清他的摸样,顿时心中大喜,脚步更急,尚未出的营门,已然是急声呼道:“关大哥,关大哥!”
那人闻声转过头,果然不是老关又是何人?他看见刘越奔来,也是喜道:“刘兄弟,刘兄弟!”
两人在营门外抱在一起哈哈大笑,待两人笑够刘越一把手将老关单独的手臂拉起,说道:“关大哥,我们进去说话。”
“好。”老关点头答应,随着刘越来到主帐之中。进得帐来,刘越命人倒水端茶,老关转头在帐中观看,半晌咂舌道:“刘兄弟,现在你可真是威风了,几年不见成了大将军了。”
“哈哈哈,关大哥说笑了,我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校尉,还算不得什么大将军。”刘越坐到老关身边,深深吸了口气,感慨道:“关大哥,这些年可想死我了!”
“是啊,我也一直惦记着你啊!”老关回过头来,叹息一声道:“快有三年了吧,自从长坂坡之后兄弟你就音讯渺茫,我和关将军都是当心你的很啊。”
“关将军?”刘越猛然听到这三个字,顿时将心中喜悦扫了个七零八落,沉声道:“关大哥还在关将军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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