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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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越被夏侯惇回信中的一句“曹丕已在半月前由五官中郎将代副丞相之职”气的手足冰冷、恨声怒骂。半晌愤声道:“不行!我一定要上表启奏朝廷,绝不能让这无君之人为相害国!”在屋中找出纸笔,刚要启笔却又猛然犹豫,思道:“莫说此信能不能奏上朝廷,只看曹丞相与他既为父子,又安能信我一面之辞便将他罢斥不用?”顿时心中激愤化为乌有,笔头也是悬在半空是落也不是放也不是,一时间迟疑不决。
“拜见将军。”刘越正沉吟间,王基却从门外走来,他虽名为刘越亲兵,但自上次破计之后得刘越看重,已不需时刻守在刘越身边做那些杂事,日常生活反与那些文职司马、长史相似。
刘越听了声音抬头,见到是他之后,虽心中烦闷却还是强笑道:“伯舆来了?”
“是,将军。”王基应道,看看刘越犹自执笔的手,问道:“大人似有事迟疑不决?”
“……”刘越闻言沉默片刻,将手中毛笔放下,点头叹道:“是啊。”
“敢问将军为何事迟疑?不知我可能为大人分忧?”王基道。
“你?”刘越稍稍一顿,点头道:“也好。”向他招手道:“你过来,看看这封书信。”说话中将砸在桌上的书信拿起递了过去。
“是。”王基应一声,几步上前来到刘越身侧,接过刘越递过来书信,退后半步,仔细看了起来。片刻,王基将书信还回,说道:“将军,这曹丕便是与将军有隙之人?”
“不错,”刘越道:“我正要写奏折上奏朝廷,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此人当稳这个副丞相。”
王基神色一变,半晌犹豫道:“虽然我不知这曹丕与将军究竟有何冤仇,但想他与曹丞相乃是父子,将军虽想阻止他当这个副丞相只怕也未必可得。”
刘越叹道:“是啊,疏不间亲乃是自古至理,我一个小小校尉又如何能够改变朝廷的决定?”略微一停,却是坚定道:“可是要是不试一试的话只怕我会悔恨终身!”
王基闻言神色更加尴尬,半晌迟疑道:“非是小人多嘴,但将军与他既然同殿称臣,他父曹丞相又是权倾朝野,将军与他若是只有一点小的误会那么能解开的话还是解开的好,若真是不能解开,避开也就是了,但若将军这封奏折真的上达朝廷,只怕将军与他的恩怨便再也化解不开了。”
“哪个要与他化解?我与这个逆贼势不两立!”刘越怒道,片刻转头看向王基,似乎恍然大悟道:“伯舆你是以为我与他有私人恩怨所以不愿他当这个副丞相吧?”见王基眉目间神色确实是有此意,刘越气道:“若只是私仇我早就看在丞相面上与他化解了,又何必拖到今日?我之所以与他势不两立实是为国家大义!”
“国家大义?”王基奇道。
“国家大义!”刘越再次肯定道:“那时我初任宫中郎官,在御驾前第一次见到此人,当时此人带剑上朝,向陛下奏事时直将陛下当做小儿一般,言语不逊,神色倨傲,举止无礼,顾左右而随意处之,欺凌之意太甚!我出班相争,朝堂之上他竟敢对大臣拔剑相向!似此等无父无君叛臣逆贼岂能为相?若丞相百年之后由他代丞相之位,那么天子岂不是如他手中玩物?颠覆之日岂不在即?伯舆你说,似此等关系国家兴衰之大事我又岂能不争!”

王基虽通武略,但未入军营前本质却是一书生,看前人书本说的都是精忠报国,自身也是以兴旺大汉为己任,此时听到有这等逆臣贼子自然是越听越怒,到最后竟是比刘越更加愤怒:“似此等人莫说为相,连为臣子的资格都是没有!将军当时便该在天子面前将此人斩之以禁效尤!”又道:“此事将军正该当仁不让,直言相谏!”
刘越见王基说的与自己所想一样,当即大喜,说道:“伯舆与我英雄所见略同,我正要写奏折上奏朝廷,伯舆可敢为我执笔!”
“好!为国除贼又何惧之有!”王基答应一声就是上前,来到桌前持笔在手,说道:“将军请说……”但此言一出,未等刘越说出话来,却是猛然想起一事,急忙转头惊问道:“将军,若此人真是如此无父无君,那为何曹丞相竟是不但平时放任不管此时更是举他为副丞相之职?难道曹丞相他早有……”说到这里,王基再不敢言,一时间整个房间陡然沉静了下来。
刘越一直都是将心思放在在不可让曹丕出任此职害国之上,此时被王基一语点破根本所在,顿时如同中了一道闪电将他劈了个通透,“曹丞相”三个字在脑中翻腾起伏不可挥去,“难道这一切都是曹丞相故意为之?他在人前的样子全是假装?”“不会的,不会的,曹丞相不会是那样人,他是当世周公,他是当世周公!”“是的,是的,他就是那样的人!什么周公?什么伊尹?他是王莽,是王莽!他所有的一切都是装的,他所有的一切都是装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刘越脑海中如同一个战场,是非对错如同一面面的旗帜在刘越心中抢夺着一个个的阵地,时而一面旗帜倒下,时而又是一面旗帜竖起,到最后裹在一起,纠缠不休。
刘越心中在混战,面上的表情也是跟着心中的对错时而喜悦时而愤怒……王基看着刘越脸色的变换不停,心中知道他此刻天人交战,秉住呼吸不敢打断。半晌,刘越猛然一声大喝:“我不信!”从脑海中走回现实的刘越向王基大声喝声道:“你写!”王基闻声一震,连忙拾起笔来,向刘越道:“将军请讲。”“好!”刘越略微一停,大声道:“丞相明见!我闻丞相之子曹丕者今以五官中郎将代为副丞相之职,越心中以为不可,如天下乃天子之天下,朝廷也为陛下之朝廷!丞相为周公、伊尹之心万民皆知,然如周公、伊尹之贤也未敢以子孙同殿副二,丞相又何必非以曹丕为相?我大汉有臣霍光,废佞帝,除奸臣,辅社稷之功可比开国诸王诸侯,然世人不以为贤,何故?因其不查贤愚,但以宗族入朝辅政,后果败其名声,人死无安。其功虽大,其亡也速,以今望之,丞相不可不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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