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南海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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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此言,毕炜也笑道:“真是没有想到,他们在哪里?改天我去看看吧,幸许真是亲戚呢。”
张伟兴奋道:“我这就领你去找他们吧。”毕炜笑道:“哪有拜访客人而不准备礼物的道理?今日事出仓促,什么都没有准备,两手空空的。这样去不符合礼节,给我一天时间准备礼物,拜访的事还是等后天再说吧。”
张伟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便点了点头,和毕炜约好后天见面,自己便上车离去了。
毕炜看着张伟的马车远去,沉思片刻却始终摸不着这件事情的头绪。又想到至今没有买过武器,便吩咐手下的几个干部将采购来的物资背回去,自己和留下的几个人都跟着文玄来到武器铺子,想替自己的庄院买些武器。
这里的各种武器都有铁和青铜两种,这是因为交址自己不产铁,全部用铁都是从荆州桂阳耒阳官办铁厂和益州卓氏冶铁长途运来,运输费用偏高,由此导致售价居高不下,很多边远地区的人都买不起。
在交址热带的气候下,汉朝的铁都锈的又飞快,兵器如果保养不得力,年初的新铁到了年底就不能用了,可悲的是,大部分人都缺乏保养兵器的观念。而青铜本地就有产出,来源充足,又不容易腐蚀生锈,故而依旧大行其道,占领着大半的武器市场。
出于种种考虑,他只买下了二十只青铜矛头,想回去自己装配上杆子。匠人摇摇头惋惜到:“好的长矛,杆子都要用桐油浸泡很久,才能获得韧性,用起来趁手好使。”
毕炜岂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眼下要求不高,能省则省,何必一步完全到位?回去伐几根竹竿接上矛头,不就是好好的长矛了么?
他又想买环首刀,可惜市场上的刀都被人买空了,暂时没有货,只有有一批积压多时的青铜剑。他仔细看看这些青铜剑,发现剑的做工和质地都很好,上面竟然刻着两道血槽,剑刃也十分锋利,没理由积压才对,店家说式样简单的环首刀风行,这些传统的精工细作的剑价格上不占优势,就渐渐失去了市场,现在连山里的越人部落都晓得铁刀比铜剑便宜。
想到罗马兵的青铜西班牙剑和希腊兵的青铜铠甲,毕炜不由的心有戚戚,便买下二十把两尺长的青铜短剑。
“某大仙曰:希腊罗马的锻造青铜比我们的铸造青铜要好,扯了一大堆金相组织之类的废话,嘿嘿,敢情咱们的铜剑一砍就碎,杀不死人。要是他在这里,正好拿他的脖子做实验。”
盾牌么,来二十个吧。奇怪,怎么老板你这里的盾牌有方有圆?
什么?圆的是藤盾,方的是木盾?那么那些哑铃形状的呢?原来是水牛皮的啊?
哪个最便宜?藤的是吧?那好,店家,就来十个藤的吧。
弓弩呢?弩这种大杀器在汉朝是禁止平民制造、贩卖、拥有和使用的,所以市场上也没有卖。强弓也没有,几家店都是只有些单体的猎弓。
这些猎弓,是用来给猎人打猎用的,也可以用来防身,射程约五十步。桑木的弓体软绵绵的没多大力,妇女都可以拉开,但是正因为这一点,使用起来很方便。
毕炜买了六张这样的单体猎弓,又买了二百只箭,店家赠送了六个箕草编织成的箭袋。
头盔这种东西,似乎可以不买,铠甲似乎也可以不买,毕竟还是要相信朝廷,圣天子在世,没有什么大强盗来抢劫或者好汉来劫富济贫。要是几个小蟊贼,看到长矛吓都吓跑了。
于是他雇了一条小船,把这些东西运了回去。毕炜痛苦的发觉没有马车是多么不便,凭什么别人坐马车牛车,我就只能坐十一号公交?
想到奴隶们要有人教导才能使用这些武器,可是要哪里去找教官,这又是头疼的地方。他想到了希腊人的两个佣兵达里和保罗,也许这两个人愿意替他训练手下呢。
他赶往驿馆,发现菲力胡林杰肯斯凯三这只希腊狐狸还在舒舒服服的享受着使者的全方位招待,而两个佣兵的招待就没这么好,这也许是大家都知道他们是使团侍卫的缘故吧。两个人没有公费嫖娼,吃得也差,还不能出去参观城市,整天都只能在驿馆里面,早就憋坏了。因此毕炜一说,两人便立刻答应。
达里和保罗跟着毕炜一起来到河内山,见到毕炜的庄子,都赞叹道:“毕,虽然这里还很不完善,可你已经是真正的地主了啊。”
毕炜准备让手下的奴隶都接受军事化管理,清早鸡叫后准时起床出操绕庄园跑两周半再回来吃早饭,然后下地干活,饭前一定要唱歌,晚上又让他们讲述以前的悲惨时光,好让众人打心底里牢牢记得是谁给了他们现在这种有房子住有饱饭吃的美好日子。
他却只从中抽出最忠心的十个成年人和十个小孩接受军事训练,前者可以速成用来对付可能的危险,后者也许就是未来的军官种子了。
为了招待两人,专门从城里买来了两个女奴。毕炜又对众奴隶许诺,谁表现得最好,就赏给他一个女人。
第二天毕炜专门看了达里和保罗在围墙内的空地上进行的训练,主要是互相搏斗,毕炜决定加入队列训练,就在他们在热带的酷热阳光下好好站军姿,以报自己当年军训的仇恨吧。
至于那所谓的南海亲戚,毕炜想了一晚上要如何应对他们,终于捏造出他祖宗八代的姓名和事迹,其他的就只有四个字:“随机应变”。

可礼物怎么办呢?送那只卷尺?不可能,这标示到毫米的卷尺可是现在测量土地计算面积的得力工具,将来甚至会以此发展出精准量具,坚决不能送。打火机,也不能送。想来想去,把那只笔芯用去大半的真彩中性笔作为礼物最合适不过了。
第三天中午张伟来了接毕炜去会这些亲戚们,毕炜上车前看了看文玄,还没有说话,文玄就开口道:“我可以充当你的护卫的。”说完举举手中的太刀,摆明了一定要跟去。
张伟呵呵一笑,示意两人上车,吩咐车夫赶往“云楼”。毕炜心中一呆,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所谓的亲戚竟然会在那里。这云楼乃是龙编东市最大的一座酒楼兼色情服务场所,格调很高,收费也很高。
“云楼?如此说来,那就不是打秋风的咯?”他如此分析,要是来人是平民或者商人,怎么也不可能住在那里。他开始向张伟询问南海郡毕家的大概情况。
张伟说在南海众豪门中,毕家虽然排名不是很靠前面,但是实力也相当不俗,族中历代都有人在本地甚至中原为官,家族拥有着番禺东北大片的林场和水田,甚至垄断了同粤东地区土著部落的全部交易,靠着这些收入,南海毕家的族人、客、奴仆加起来可以动员出一千五百的兵力。
张伟又说此次前来的两个人是毕家的年轻一代,在南海郡做小吏,此次来交址,是为了向刺史府递交南海郡的公文。不料两人得知大秦使者是汉人后裔,居然也姓毕,觉得是找到失散已久的族人,便来找张伟,希望能见见面。
三人坐着马车,一路看看风景,车子在大陆上跑得很快,一会工夫就驶入城,又走了一段时间,就到了云楼。这里也是豪门大族聚会的一个重要所在,所以修建的非常有气派,高大的青色楼阁远远的就可以看见了。
“到了!”毕炜正左顾右盼,看的起劲,就听见张伟从前面回头说。
这时毕炜发现已经到了一所府邸的朱漆大门前,只见门楼成双层,门前左右立双阙,门高约一丈二尺,两门上都有巨大的兽头门环,只是大门紧闭着,门口也没有个人。
张伟的车夫上前敲了敲门,就听见里面一阵跑动声,朱漆大门“咯吱吱”的打开了。“小的拜见公子。”从门内首先跳出个一个身穿黑红色的细布襦,头顶绿帻(汉代绿帻为最贱,只有奴仆才佩戴)的中年汉子,只见他满脸伤疤,右腿走路稍瘸,满脸带着职业性的笑容跑过来对着张伟作揖行礼,口称赎罪,他显然已经认出了此处的常客张伟。
紧接从大门里奔出来十几个和刚才那人着装相同的仆役,过来拉住马,还有几个跪在马车的左侧,张伟踩着旁边那人的背下了马,然后回过头道:“毕兄愣着干什么?赶紧下来!”回头又对中年汉子命令道:“赶紧吩咐下去,叫厨房收拾安排宴席,这次要好好乐乐,快去准备吧!”几个仆役应了一声,飞身入内。
毕炜轻轻摇摇头,踩着那人的背下了车,反观文玄,确是露出不忍之色,纵身一跃下了车。这个小动作落入毕炜眼里,他没有说什么。
外冷内热,很有同情心,估计出身社会底层,对阶级兄弟有着天然的同情和好感,毕炜如此评价。莫非,他一直臭屁不甩自己,除了文特斯的警告,还有不爽自己的剥削压榨奴役?想不到啊,我一个来自人人平等天赋人权新社会的未来人,却飞快的被这个人吃人的世界所同化,对奴役压迫视而不见,视为天经地义之事。而文玄却能够有着朴素的阶级感情,了不起,真的了不起,文特斯,你真是找了个好人材!
“两位公子你好,贵客正在三楼上的雅室等你。就让老奴给你带路吧。”一个老板模样的老年男子过来行礼道。
“那就有劳了。”张伟道,毕炜跟着他们通过回廊上了这座阁楼,楼里面铺着丝毯,走在上面非常舒服。沿途只看见来来往往衣着华丽却满脸坏笑浑身酒气的男人和身边小鸟依人强作欢颜的美艳女子。
他听见那些装饰华丽的隔板那边丝竹袅袅,莺歌燕舞,有的地方甚至透出女子的娇笑和疑似**的可疑声响来。每每遇到这种时候,毕炜眼角的余光扫到文玄,便见到他已经是满脸通红,呼吸加快。
他毕竟不是机器,还是一个有**的活人,只不过这些**平时都在别人面前被很好的掩饰了起来,而此时此刻,面对从没有接触过的场景,这些**就都暴露了出来。毕炜心道,文特斯,看来你的人并不都是机器,也许是你给予他们的太少了,或者根本就不曾给予。
那么说,就是证明自己,也许有可能收买文玄,将文玄拉到自己这一边来。毕炜沉吟着,他坚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以收买,只不过收买的代价有高有低。
东绕西拐,毕炜也不知道走了多远,来到了三楼的雅室,已经有一群婢女迎候在门口,见几个人过来,全部屈身一福为礼,毕炜友好的一笑,然后转进了雅室。
这个房间没有那些奢靡景象,装饰也是清雅素淡。毕炜只见到两个青年端坐榻上,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进来,正继续聚精会神的下围棋。
其左手一人持黑,右手一人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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