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重门 (3)(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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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德保的理论课上得人心涣散两个礼拜里退社的人数到了十五个。马德保嘴上说:“文学是自愿留到最后的最有出息。”心里还是着急暗地里向校领导反映。校方坚持自愿原则和马德保的高见不谋而合也说留到最后的最有出息。又过半个礼拜没出息的人越来越多而且都退得理由充足有自己写条子的说:
本人尚有作家之梦但最近拜谒老师尊听讲座觉得我离文学有很大的距离不是搞文学的料故浅尝辄止半途而废属有自知之举。兹为辞呈。
这封退组信写得半古不白马德保捧一本字典翻半天终于搞懂是要退出气得撕掉。手头还有几张惶恐地再看下封就有了直奔主题的爽快:
马老师您好。我由于有些事情想要退出文学社。祝文学社越办越好!
马德保正在气头上最后一句祝福读着也像是讥讽再撕掉。第三封就文采飞扬情景交融了:
我是文学社一个普通的社员但是最近外公卧病我要常去照顾而且我也已经是毕业班的学生了为了圆我的梦为未来抹上一层光辉我决定暂时退出文学社安心读书考取好的高中。马老师的讲课精彩纷呈博古通今贯通中西我十分崇敬但为了考试我不得不割爱。
马德保第一次被人称之为“爱”心里高兴所以没撕。读了两遍信被拍中马屁乐滋滋地想还是这种学生体贴人心。
在正式的教学方面马德保终于步入正轨开始循规蹈矩。教好语文是不容易的但教语文却可能是美事里的美事只要一个劲叫学生读课文“书读百遍其义自见”。这古训在今天却不大管用可见读书人是越来越笨而写书人越来越聪明了。语文书里作者文章的主题立意仿佛保守男女的爱情隐隐约约觉得有那么一点却又深藏着不露;学生要探明主题辛苦得像挖掘古文物先要去掉厚厚的泥再拂掉层层的灰古文物出土后还要加以保护碰上大一点的更要粉刷修补累不堪言。
马德保就直接多了不讨论不提问劈头就把其他老师的多年考古成果传授给学生。学生只负责转抄把黑板上的抄到本子上把本子上的抄到试卷上几次测验下来成果显赫谬误极少。惟一令马德保不顺心的就剩下文学社。
这天他偶然在《教学园地》里现一篇论文说要激学生的兴趣就要让学生参与。他心想这是什么歪论让学生参与岂不是扫了老师的威风降了老师的威信?心里暗骂是放屁但好奇地想见识一下施放者的大名看了吓一跳那人后面有一大串的旁介光专家头衔就有两个还是资深的教育家顿时肃然起敬仔细拜读觉得所言虽然不全对但有可取之处决心一试。
第三次活动马德保破例没讲“选美以后”要社员自由挥写一篇关于时光流逝的散文。收上来后放学生读闲书自己躲着批阅。马德保看文章极讲究修辞对偶凡自己读得通顺的一律次品。马德保对习作大多不满意嫌文章都落了俗套。看到罗天诚的开头见两个成语里就涉及了三只动物——“白驹过隙乌飞兔走”查过词典后叹赞不已把罗天诚叫过去当面指导。林雨翔看了心酸等罗天诚回来后问:“他叫你干什么?”
罗天诚不满地说:“这老师彻底一点水平都没有我看透了。”
马德保批完文章说:“我有一个消息要转告大家学校为了激同学们的创作灵感迎接全市作文比赛所以为大家组织了外出踏青具体的地方有两个供选择一是——”马德保的话戛然止住盯着单子上的“”字呆恨事先没翻字典只好自作主张把水乡直抹杀掉留下另一个选项周庄谢天谢地总算这两个字都认识否则学生就没地方去了——校领导的态度与马德保一样暗自着急组织了这次秋游连马德保也是刚被告之的。
社员一听全部欢呼原本想这节课后交退组书的都决定缓期一周执行。
周庄之行定在周日时限紧迫所以社员们都兴奋难抑那些刚刚退组的后悔不已纷纷成为坏马要吃回头草。不幸坏马吃回头草这类事情和精神恋爱一样讲究双方面的意愿;坏马欲吃草兴许还不愿意呢。马德保对那些回心转意的人毫不手软乘机出恶气说要进来可以周庄不许去那些人诧异心事被看穿羞赧得逃也来不及。
学生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会认识到钱的价值。以前小学里出游总要带许多东西一点钱;现在学生已经懂得中国的政局稳定绝无把人民币换成货品以保值的必要所以都带一点东西许多钱。林雨翔要了三百料想在周庄花已经够了手下留情的话还可以用剩一些。林父对钱怜惜转而变成对旅游的痛恨。结果旅游业步出版业的后尘被林父否定得有百害无一利什么“浪荡公子的爱好”“无聊者的选择”。?钱虽说给了林父对学校却十分不满说毕业班的人还成天出去玩天理何在?
周日早上学校门口停了一辆小面包车。天理虽然暂时不知道在哪里但天气却似乎是受控在马德保的手中晴空无云一片碧蓝好得可以引天文学家流口水。林雨翔不爱天文望着天没有流口水的义务;只是见到面包车胃一阵抽搐这才想到没吃早饭。他没有希特勒“一口气吞掉一个国家”的食量和利齿不敢妄然打面包车的主意只好委屈自己向罗天诚要早饭。
罗天诚眼皮不抬折半截面包给林雨翔。林雨翔觉得罗天诚这人的性格很有研究价值便问:“喂小诚诚你好像很喜欢装深沉。”
罗天诚低声说深沉是无法伪装的。
“那你去过周庄吗?”
“去又如何不去又如何?”
“问一下罢了。周庄那里似乎有个……大贵人后来出钱建——是修长城被皇帝杀掉了。这个人脑子抽筋空留一大笔钱连花都没花就——”
罗天诚叹道:“钱有什么意思。一个人到死的时候什么名什么利什么悲什么喜什么爱什么恨都只是棺木上的一缕尘埃为了一缕尘埃而辛苦一生值吗?”语气里好像已经死过好几回。
林雨翔不比罗天诚死去活来没机会爬出棺材看灰尘说:“现在快乐一些就可以了。”
罗天诚解剖人性:“做人要么大俗要么大雅半俗不雅是最痛苦的人徐志摩是大雅马德保是大俗但他们都是快乐的人可你却半俗不雅内心应该十分痛苦。”
林雨翔整理内心感受没有痛苦。说马德保快乐是可以理解的;徐志摩除了飞机失事头上一个大洞死得比较不雅外评上大雅是没有异议的;可林雨翔没有证据说明他不俗不雅便问:“那你呢?”
罗天诚被自己的问题反呛一口看窗外景物不说话由大雅变成大哑。
林雨翔的问题执意和罗天诚的回答不见不散再问一声:“那你呢?”
罗天诚避不过庄严地成为第四种存在形式说:“我什么都不是。”
“那你是?”
“我是看透了这些。”
林雨翔心里在恣声大笑想这人装得像真的一样;脸上却跟他一起严肃问:“你几岁了?”
“我比你大。相信吗我留过一级。”
林雨翔暗吃一惊想难怪这人不是大雅不是大俗原来乃是大笨。
“我得过肝炎住了院便休了一个学期的学。”
林雨翔心里猛地停住笑想刚才吃了他一个面包死定了。身子也不由往外挪。
罗天诚淡淡说:“你怕了吧?人都是这样的你怕了坐后面这样安全些。”
林雨翔的心里话和行动部署都被罗天诚说穿了自然不便照他说的做以自己的安全去证实他的正确所以便用自己的痛苦去证实他的错误。说:“肝炎有什么大不了的——”为了要阐明自己的凛然恨不得要说“你肝没了我都不怕”转念一想罗天诚肝没了自己的确不会害怕被染上反会激起他的伤心便改口说“我爸都患肝炎呢。”
林雨翔把自己的父亲凭空栽上肝炎病史后前赴后继道:“我的爷爷也是肝炎呢!”说完现牛皮吹歪了爷爷无辜变成病魔。轻声订正:“也患过肝炎呢!”
“你没得吧?”
“没有。”
“以后会的。”罗天诚的经验之谈。
“唔。”林雨翔装出悲怆。
“到你得了病就知道这世上人情冷暖了。”
“是吗——”林雨翔说着屁股又挪一寸。
车到大观园旁淀山湖车里的人兴奋得大叫。上海的湖泊大多沾染了上海人的小气和狭隘。造物主仿佛是在创世第六天才赶到上海挖湖无奈体力不支象征性地凿几个洞来安民——据说加拿大人看了上海的湖都大叫“poo1!pit!”恨不得把五大湖带过来开上海人的眼界。淀山湖是上海人民最拿得出门的自然景观它已经有资格让加拿大人尊称为“pond”了。一车人都向淀山湖拍照。
上海人的自豪一眨眼就逝过去了。车出上海公路像得了脚癣坑洼不断一车人跳得反胃。余秋雨曾说去周庄的最好办法就是租船走水路原因兴许是水面不会患脚癣但潜台词肯定是6路走不得。马德保是不听劝诫的人情愿自己跳死或车子跳死也要坚持己见。跳到周庄已近九点。
周庄不愧是一个古老的小镇连停车场都古味扑鼻是用泥土铺成的。前几天秋雨不绝停车场的地干后其状惨烈是地球刚形成时受广大行星撞击的再现。一路上各式各样的颠都在这里汇总温故知新一遍。
文学社社员们全下了车由马德保清点人数。本想集体活动顾虑到周庄的街太小一团人定会塞住所以分三人一小组。林雨翔、罗天诚之外还加一个女孩子。那女孩是林雨翔班上的语文课代表叫沈溪儿。她和林雨翔关系不太好因为她常提防着林雨翔藉着丰厚的古文知识来夺她的课代表之位——她小时候是林雨翔的邻居的邻居深知林雨翔当年的厉害。可林雨翔向来对女子过目就忘一点也记不起有过这么一个邻邻居。其实林雨翔对语文课代表的兴趣就似乎是他对女孩子的兴趣一点都没有的只是有一回失言说语文课代表非他莫属吓得沈溪儿拼命讨好原来的语文老师防盗工作做得万无一失。
对男子而言最难过的事就是旅行途中二男一女这样内部永远团结不了;所幸沈溪儿的相貌还不足以让男同胞自相残杀天底下多一些这样的女孩子男人就和平多了。更幸运的是林雨翔自诩不近色;罗天诚的样子似乎已经皈依我佛也不会留恋红尘。
周庄的大门口停满了各式各样的公车可见我国政府对提高官员的艺术修养是十分注重的。中国人没事爱往房子里钻外国人反之所以刚进周庄街上竟多是白人疑是到了《镜花缘》里的白民国。起先还好分得清东南西北后来雨翔三人连方位都不知道了倒也尽兴。

游周庄要游出韵味就必须把自己扔到历史里。那里的布局杂而有章乱而有序。这种结构很容易让人厌烦更容易让人喜欢但这些要先把自己沉溺在周庄里才能下定论。
有了这个特征周庄很能辨别人性——看见第一眼就大喜的人是虚伪的;而大悲的人是现实的;不喜不悲的人恐怕只有罗天诚一个。林雨翔尽兴玩了两三个钟头觉得不过尔尔几条河而已。沈溪儿高兴得不得了牵着林雨翔的手要他快走林雨翔每次都是缩手已晚被仇人当狗一样带着散步。
沈溪儿撒娇要乘船。不漂亮的女孩子撒娇成功率其实比漂亮女孩子要高因为漂亮女孩子撒娇时男的会忍不住要多看一会儿再在心里表决是否值得;不漂亮的女孩子撒的娇则像我国文人学成的西方作家写作手法总有走样的感觉;看她们撒娇会有一种罪恶感所以男的都会忙不迭答应以制止其撒娇不止。
沈溪儿拉住点头的林雨翔兴奋得乱跳。待有空船。周庄船夫的生意极佳每个人都恨不得脚也能划桨好多拉些生意。五十米开外的河道上有一只船游兴已尽正慢慢靠来;船上的船夫两眼并没看河道而是盯住乘客谈笑。这船上只坐了一个人背对着林雨翔耐冷如北极熊秋意深浓时还穿着裙子。一头的长铺下来快盖住了背包。那头长耀眼无比能亮彻人的心扉让女的看了都会自卑得要去削男的看了恨自己的手没有地方贪官的魔掌那么长只能用眼神去爱抚。
林雨翔也忍不住斜视几眼但他记得一部小说里的警世妙句“美女以脸对人丑女以背对人”心里咬定那是个丑女不禁为那头惋惜。
沈溪儿也凝望着背影忘却了跳。罗天诚虽已“看破红尘”只是看破而已红尘俗事还是可以做的所以索性盯着长背影呆。
三个人一齐沉默。
船又近一点沈溪儿喃喃着:“是她是su—su—”看来她和船上那女孩认识不敢确定只念她英文名字的前两个字母错了也好有退路。船夫(po1er)该感到庆幸让沈溪儿一眼认出来了否则难说她会不会嘴里胡诌说“po—popo:尿壶。”呢。
沈溪儿终于相信了自己的眼力仿佛母鸡生完蛋“咕——咕”几声后终于憋出一个大叫:“susansusan—”
船上的女孩子慢慢回眸冰肌如雪——如北方的雪。哪个女孩子如上海的雪也算她完了。
沈溪儿确定了激动得恨不得投河游过去。船上女孩子向她挥手露齿一笑。那挥手的涉及范围是极广的瞄虽然只瞄准了沈溪儿但林雨翔罗天诚都沾了溪儿的光手不由升起来挥几下。这就是为什么霰弹要在一定距离内才能挥最大威力。
沈溪儿视身上的光为宝不肯施舍给林罗两人白眼说:“她又不是跟你招手你激动什么!”说着想到中文里的“你”不比英文里的“you”没有骂一拖二的神奇功能旋即又转身笑罗天诚:“喂你别假深沉你也是啊自作多情。”
训完后迎接susan。船快靠岸了susan拢了拢头对沈溪儿嫣然一笑说:“你也在这里啊真巧。”然后小跨一步要上岸不幸估计不足差点跳水里踉跄了一下。林雨翔忙要伸手去拉沈溪儿宁朋友死也不让雨翔玷污拍掉他的手扶住susan。susan惊甫未定对林雨翔赧然一笑。林雨翔怔住杜甫的《佳人》第一个被唤醒脑子里幽幽念着“绝代有佳人绝代有佳人”。第二个苏醒的是曹植的《美女赋》“美女妖且闲……”这个念头只是闪过;马上又变成《西厢记》里张生初见崔莺莺的情景“只叫人眼花缭乱口难言魂灵儿飞在半天”。然后变性油然而生《红楼梦》里林黛玉第一次见贾宝玉的感受:“好生奇怪倒像在哪里见过的何等眼熟!”畅游古文和明清小说一番后林雨翔终于回神还一个笑。
沈溪儿偶见朋友不愿意再划船了要拉着去玩。林雨翔追上去严肃道:“喂马德保说了不准——”
“马德保马德保你跟他什么关系听话成这样!走susan。”沈溪儿怒道。
susan有些反应问:“他是不是那个你说的精通古文的林雨——”
“就是这小子。”沈溪儿答。
“哇古文耶——”说着伸出手说“你好久仰了。”
林雨翔惊喜地伸手惹得罗天诚在一旁眼红。沈溪儿拍人的手上了瘾打掉susan的手说:“握什么不怕脏?”林雨翔握一个空尴尬地收回手搔头说:“哪里只是稍微读过一点。”
susan把这实话当谦辞追问:“听沈溪儿讲你能背得出《史记》?”
林雨翔自己也吓了一大跳恨沈溪儿吹牛也不动脑筋凭林雨翔的记忆力背《老子》都是大有困难的;何况在林家《史记》乃是**林雨翔连“世家”“列传”都会搞淆哪有这个本事忙说:“以前小时候的事情了现在不行了老矣!”
这憋出来的幽默惹得susan格格地笑手抚一下头命令:“那可不行你一定要背!”
林雨翔被逼得直摆手:“真的不行!真的——”说着还偷窥几眼susan。
罗天诚被晾在一边怪自己连《史记》都没看过否则便可以威风地杀出来向susan大献殷勤。
林雨翔把话岔开问:“你没有中文名?”沈溪儿代答道:“要你管她在加拿大时我就这么称呼她。”
林雨翔追问:“加拿大怎么样?”
沈溪儿又成代言人:“你没听说过?外国有个加拿大中国只有大家拿!”
林雨翔一听爱国胸怀澎湃又懒得跟沈溪儿斗问susan:“你这样不冷?”
这话把susan遗忘的“冷”全部都提醒上来了说:“当然冷——冷死我了——可这样能贴近江南小镇啊——江南美女都是这样的。”
林雨翔见susan的话头被转移掉了暂时没有要背书的危险紧张顿时消除老饕似的呼吸空气。
“你要背《史记》噢不许赖!”susan笑道。
林雨翔一身冷汗。沈溪儿怕雨翔被折磨死博爱道:“好了susan别难为林大才子了。你怎么会在周庄呢?真怪。”
“来玩啊。上海这地方太不好玩了佘山像小笼馒头似的。嗯!看了都难过还是周庄好玩一些。你来多久了?还拖了一个——大才子!哈哈我没打扰你们吧如果我是灯泡那我就只好——消失!”
林雨翔被她对佘山的评价折服傻笑着。罗天诚大失所望原来搞这么久susan还没现自己恨自己方才深沉得太厉害心斋做过了头回到人世间就丢面子了。
沈溪儿见susan误会了厌恶得离林雨翔一大段距离说:“呀!你太坏了!我和这小子?”然后吐吐舌头表示林雨翔不配。
“我在船上还看见你和他牵着手呢。”susan罗列证据。
沈溪儿脸上绯红拼命甩手恨不得断臂表示清白:“哪里啊是他非要拉住我的!”
“什么!我——我没——”林雨翔焦急地解释。susan打断说:“才子好福气噢不准亏待了我的朋友否则——”
那“否则”吓得林雨翔心惊肉跳沈溪儿还在抵抗说“没有没有”。susan也不追究招呼着一起玩。走了一程才现还有个男孩子忙问:“你叫什么名字?”
罗天诚受宠若惊说:“我叫罗天诚罗——罗密欧的罗天——”直恨手头没有笔墨让他展示罗体字。susan说:“我知道了罗天诚听说过。”罗天诚吃惊自己名扬四海问:“你是哪个学校的?”
“和你一个啊。”susan略有惊异。
罗天诚虽像佛门中人但做不到东晋竺道生主张的“顿悟”问susan:“什么一个?”
“一个学校啊。”
“什么一个学校!”罗天诚佛心大乱。林雨翔也骇然无语惊诧这种破学校也能出大美女而且自己竟从未见过不由对学校大起敬佩想这小镇真是藏龙卧虎的地方。
四人一起游周庄。周庄的一些古街也增大了吞吐量可以容四人并排走那时就出现了问题究竟谁走susan旁边。沈溪儿只能罩住一面susan另一面全无防守。林雨翔今天对susan大起好感——如果说没有哪个男孩子见了美女会不动情这话不免绝对至少有表面上若无其事如罗天诚者内心却澎湃得像好望角的风浪。林雨翔表里一致走在susan身边大加赞赏:“哇你的头是用什么洗水洗的?”
沈溪儿拦截并摧毁这句话:“你是谁要你管三管四干什么?”
“喂我问的是susan你是谁要你管三管四干什么?”骂人时最痛苦不过于别人用你的话来回骂你分量也会猛增许多。沈溪儿充分领教了自己的厉害恨自己还没这话的解药只好认骂。
林雨翔再问:“你跟susan是什么关系?”
“朋友关系——好朋友。”沈溪儿吃一堑长了好几智说话都像下棋考虑到了以后几步。
“那好你可以干涉你的好朋友吗?”
沈溪儿不料刚才自掘的坟墓竟这么深叹气摇头。susan则是秉着大清王朝的处事精神放俄国和日本在自己的领土上打仗她则坐山观虎斗。
到了必要时susan略作指示让俩人停战:“好了你们太无聊了。我肚子饿了想吃中饭了你们吃吗?”沈溪儿愤然道:“我们俩吃别叫他们。”
“没关系的一起吃嘛。”susan倒很大度。
沈溪儿劝susan:“喂你可想清楚了这是引狼入室懂吗?”
susan微微一笑:“什么狼他们俩又不是色狼。”
雨翔的潜意识在说“我正是”脸上却一副严肃说:“当然不是了罗天诚是吗?”
这个问题的回答难度是极高的。罗天诚省悟过来他回答“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只好放弃。
沈溪儿讥讽:“咦林雨翔你不是说你不近女色的吗?怎么?”说出这个问题后得意非凡想应该没有被他还击的可能。
林雨翔忙说:“朋友不可以吗?”——其实这世上最可畏的男人是自称不近女色的他们只是未遇理想中的女色罢了一旦遇上凭着中国汉字的博大精深“不近女色”马上会变成“不禁女色”所以历史学科无须再追究汉字是不是仓颉所创总之汉字定是男人造的而且是风流男人造的。
快出周庄了现有家古色古香的面馆里面棕红的桌椅散着陈腐味所以扑鼻就是历史的气息。四个人饥不择食闯了进去。店主四十多岁比店里的馒头要白白胖胖多了乃是“四书”里君子必备的“心宽体胖”型。有了君子的体型不见得有君子的心。店主虽然博览过众多江南美女但见了susan也不免饥饿得像在座四人。他对susan搓手问:“小姑娘你要什么?”其余三人像是不存在于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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