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四方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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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保自知武功不在王景仁之上,让王景仁对付陈祖义这南海鬼盗是最好的。于是大吼一声,把抱住金锏的海盗连人提了起来,运用臂力一甩,把这个半死不活的海盗甩进了海里。随后冲入了身后一堆海盗之中,与海盗们厮杀起来。
王景仁和陈祖义站在湿漉漉的甲板之上,谁也没有说话。都撕着牙,比拼着臂力。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王景仁越来越感觉自己臂力不如对方。他心想再拼下去,搞不好要败在这个大魔头手上。于是向后一跃,迅速的退了半步。这时陈祖义的斧锋也顺势砍下,王景仁灵巧的向后一避,刚好躲开了下落的斧头。
随即,王景仁站定了身体,身躯前倾,后手拿剑,警惕的看着陈祖义。而陈祖义也拉开双手,露出双斧,摆好架势等待着他的来到。
雨势越来越大,两人站着几乎都睁不开眼睛。天空中又是一道闪电加上一个闷雷,狂风把海浪卷起得向小山一般高。在甲板的不断晃动中,突然,陈祖义单脚一顿,溅起了无数水花,整个人飞身而起,宣花双斧向下劈来。王景仁亦毫不示弱,弓着身体提剑向前,直刺陈祖义的面门。
剑与斧在空中碰撞到了一点,在斧头这厚兵器的压力下,剑弯曲了起来。王景仁随机应变,借力用力,借助着剑尖立于斧身之上的支撑,向上腾起了半步,改刺为劈,向斧身之上,陈祖义的脖子划去。
陈祖义也非等闲之辈,看王景仁迅速变招。自己也立马反应,大喝一声,仿佛有人在身后拖拽一般,身体竟然直接向后滑去,躲开了划过空中的剑锋。双脚在地上滑起一串长长的水花。
王景仁见把陈祖义逼得后退了少许,当然此时毫不犹豫,落地后立刻再次冲身向前,双脚在空中交叉了一个剪刀步。右手的剑从身后快速伸向前方,杀向海盗头子。
“呸!”陈祖义叫了一声,左手撑地,把身体立横了起来,再次躲开了一剑。同时挥出右臂,右手的斧头瞄得极准,重重的砍在了剑上,砍得王景仁虎口生疼,连忙后退了半步。宣花手斧上的力道难以收拾,直接砍在了甲板之上,把木削混合着水花震了起来。
王景仁自幼习得一身好武艺,常被誉为郑和水师中第一人。没想到在这南海之上,居然遇到了这么强劲的对手。他喘了口粗气,自知臂力不如这常年在海上干苦力的海盗强,只得靠精妙的剑法才能取胜。于是打起十二分精神,退回身子,在空中舞出一串串剑花,猛的一下像流星一般快速的向陈祖义刺去。
这套武艺,是王家独门武艺——四方剑法,是王氏武功始祖,北宋文学家王禹偁所创。王禹偁虽为书生,但由于出生在动乱的五代末年,对武功也尤为喜爱。晚年被宋真宗流放到黄州,心怀悲愤,终日无事。王禹偁一生极为推崇杜甫,终有一日,从杜甫《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中悟出了一套相比前人种种剑法实用,却招式百出的剑法。取《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中“一舞剑器动四方”之名为四方剑法。后来虽沧海桑田,时过境迁,王氏族人从鄂东辗转来到了闽南,但此剑法却依旧完好的流传了下来,成为后来迁居闽南的武功世家王氏后人的独门绝技。此剑法只取每代之中天资最高者学习,一代传一人,却能代代相传,这本身就说明了此剑法独特的生命力和强大之处。到了王景仁这一代,就数他从小身强力健,天赋异禀,所以剑法传给了他。而连王景仁之兄,地位显赫的王景弘也因天资不够未能习得。

王景仁运着剑法,顿时好似神灵附体一般,威武非凡,带着强大的冲击力,向陈祖义刺去。正所谓:“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四方剑法正如诗中一般,一剑刺一处,百剑劈百处,每剑针对对人身体不同的要害,轻重缓急,来去伸缩变化无常。常人档过了第一剑,根本不知道第二剑会刺向身体何处,让人防不胜防。陈祖义也是练武的行家,看见王景仁的此番气势,再也没有了刚才的从容,只得转攻为守,全力的防守着王景仁的四方剑法,保卫着全身各个要害不受到伤害。
双方在大开大阖中又过了数十招,王景仁虽慢慢占得了优势,却难以一时降伏对手。不过王景仁并不急躁,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相反这时的陈祖义却显得十分的心浮气躁,非常不正常。
本来武功高手过招,双方都清楚,不管场面上是否被动,都切忌着急慌乱。正所谓心一躁,输满盘。但此时的陈祖义却好像一个新手,如同像杀红了眼一般。不顾自己的安危,招招拼命,仿佛死也要与王景仁同归于尽。
这种搏命打法,正中习得四方剑法的王景仁下怀。四方剑法,威力无穷。这种威力,就在于年少时不间断的苦练。王景仁从五岁就开始学习这套剑法,最早是一人对一人练习,两年之后变为一人对两三人,就这样循序渐进,十年之后,练剑常常要对上数十个搏命相击的大汉。王家世代就是这般,以比武代单练。正因如此,才有了今天被誉为闽南望族和大明武林翘楚的成就。因而身为闽南四方剑法传人的王景仁并不害怕这种以死相逼,反而能在这种局势中越战越勇。只见他飞身跃上天空。双手握剑直劈陈祖义面门。陈祖义此时也是不退反进。迎了上去,用右手宣花斧后的圆弧钩住了剑,左手同时挥斧砍上,誓要甩掉王景仁的宝剑,一斧看下王的头颅。王景仁这时不慌不忙,以退为进,看似示弱般的抽出宝剑,却在剑身即将离开斧后之时,四两拨千斤的再次利用宝剑的韧劲,把斧头向上挑。
正所谓“他强任他强,清风抚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此时的陈祖义早已杀得不认识祖宗,根本没有注意到王景仁的巧力。右手的宣花手斧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剑力拉出,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滚动着栽到了陈祖义身后十余步之外的船眩上。
王景仁看准了这个机会,剑锋向前一点,指上了陈祖义的咽喉。
在大雨滂沱之中,一场高手之间的对话终于分出了胜负。
王景仁带着胜利的微笑,对陈祖义说道:“陈当家,叫你的喽啰们停手吧!”
陈祖义亦是微微一笑,脸上没有了刚才的凶狠,却好似疲态尽露。他松垮的眼袋拉长着,脸色像一下子老了十岁一般,摇着头,扯着嘶哑的嗓子说道:“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我错过了机会,是该死了。不过,你们也终究会与我们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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