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秦岭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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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里秦岭山高谷深,自古是通行关中与楚蜀的障碍,亦是黄河与长江的流域分界三国时,诸葛亮出师北伐,便是从汉中经由祁山折道沿渭水向东进发,史称“六出祁山”。如此行军路线均是由于秦岭山高路陡而未敢冒然翻越。因此,秦岭也成为西安城南的天然屏障。
薛常亮先锋部在秦岭南麓祁宝生营地修整三日,三日内,画出翻越山脉的路线图,并将祁宝生营部作整编,军队遂扩展至二万五千有余。薛常亮料想夺取西安不易,不敢多留兵马在秦岭南麓驻守,只拨得三千军留守。祁宝生请命,并豪言一千军便可镇守无碍,遂得薛常亮同意,与郧县郭子商的三千军合编,四千人驻留郧县。
三日后,先锋部整装出发,即便前人无有翻越之先例,此番便也是要生生的踩出一条路来。
正月的秦岭异常寒冷,先前的大雪尚未融尽,一滩滩的在某个背阳的树干或石头背面经寒气一层层的累积,已成为实实垢垢的冰疙瘩;那满山松柏枝干所垂吊下来的冰凌,生生将树梢扯得趴伏于地上,横七竖八的交戈着,动弹不得。
面对阳光的某些空地,看似便于行军,实则冰雪消融之处,一脚踏上去,管叫淤泥裹膝,且又溜滑无比。于是,尚有积雪的密林便成了薛常亮军队唯一可以踏脚行走之地,只是每一次落脚便会被树枝藤蔓缠绕,先头部队或踩或砍,以留后来之人便利,只是如此行军,便是要多行得天数,尤有奈何?
兵行三日,方才登上山脊,薛常亮命令扎营休息。
站在秦岭之巅,山川巍峨耸立云端,脚下云海似千军万马赴涌翻腾,一座座山头如海中琼岛,峰林叠嶂。
薛常亮见此美景,先前由于行路不便所带来的恼烦一扫而空,登时觉得心境宽放,豪气干云,吟道:
南拢荆楚浮云,
北携秦晋流沙,
南北各管三千里,
冬夏半分;
天降瑶池甘露,
地献凡世神工,
天地齐理一万年,
春秋双收。
这时,祁康在一旁听得真切,道:“将军好雅兴啊。”
薛常亮道:“祁将军,你看这八百里秦岭巍峨壮丽,好似天下美景尽聚一山,怎不叫人感怀留连。”
祁康道:“是啊,这秦岭容太行之雄壮、黄山之奇俊、青城之幽邃、祁连之圣洁于一身,实乃天地造化,日月共孕的奇山胜地也。”
薛常亮道:“如此说来,祁将军想必都去过这些地方。”
祁康摇头道:“不曾都去过,南国的黄山、青城便是只闻其盛名,无缘赏游啊。”
薛常亮道:“是啊,若是有幸能游遍中华名山大川,此生足矣。”又道:“听说,前些年,有一人便曾游历过九州中华呢。”
祁康道:“是有这么个人物,叫徐霞客的,三十年间足迹遍布大江南北十余行省、百余州府。我便是羡慕得紧,若能有幸,我便也要如此,才不枉此生。”

薛常亮笑道:“会有这样的机会的,若我大明尽收失土,复兴盛世,我等不必纠怀于战事,便可实现这愿望。”
祁康叹道:“只是不知这战事何时得完。”
薛常亮道:“祁将军,别失意啊,只要我等攻下西安,便可扭转战局,到那时,剑指燕蓟,驱除满夷,指日可待。”
祁康沉思不语。
薛常亮道:“祁将军是不是觉得攻取西安、直面大顺有所顾虑,如若不便,我便派你殿后,以免除尴尬。”
祁康忙道:“将军您误会了,此时我已为大明的军人,那李自成便是我的敌人,别说我俱无任何顾虑,单说攻取西安这一仗,我便是还要问将军讨一支先发破城的令箭。”
薛常亮道:“那是最好,对了,祁将军,你对西安形势比较了解,你且说说,现西安有多少兵力驻守。”
祁康道:“兵力倒是不多,可能只有二三千人,但西安城墙高耸,易守难攻,城垣连接贯通,便于兵员流通调派,且城门间隔较近,无论哪一道城门危急,均可在短时间内聚拢人马,攻之不易啊。”
薛常亮道:“那以祁将军看来,此仗当强攻一处软肋,还是分开部队,将西安城围起来进行攻击呢?”
祁康道:“自古攻城之战,或围困、或强攻,取决于城池的大小。若城池小,则围困,可消耗敌军粮草食物,以迫使其军心动荡,不战自灭。若城池大,围地广,则集中一处强攻,方有破城的可能。”
薛常亮道:“西安城围地之广,今天下城垣中仅次于南北二京,我等区区两万人马,当然围之不得,至于消耗敌军,恐怕我军要比敌军更加消耗不起。”
祁康道:“将军是想强攻以求速决?”
薛常亮道:“当然要速决。眼下已经到了二月,李自成与清军在华阴已经相持了三个多月了,听说多尔衮已将红夷大炮调运至华阴增援多铎,估计李自成是捱不过多少时日了,若李自成速灭,以清军的速度,不日便会陈兵西安城外。如此局势,我军当抢攻西安,以谋先机啊。”
祁康道:“将军说的是,想必将军已经有了破城的良策了。”
薛常亮笑道:“没有什么特别的良策,欲取这西安城,恐怕只能实打实的硬拼,来不得半点虚虚实实了。”
祁康道:“若是硬拼,末将愿领军打头阵,攻破西安一仗便是我投奔将军帐下的第一场仗,末将定身先士卒,为将军扫平障碍。”
薛常亮笑道:“此地距西安尚有一段距离,到了山下,我等再议,祁将军求战心切,本将自当会意的。”
祁康道:“多谢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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