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回 问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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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中军帐内,薛常亮幽幽地晃过神来,毕竟是年纪大了,本来就已是一副沧桑老态,加上给薛福连这么一气,衰老之色更添了几分。k.他躺在床上唏嘘了半天,这才说出一句话来:“失职啊!”
薛梦龙在一旁听得,道:“这跟父亲没什么关系,父亲何故自责。”
薛常亮微微抬起头来,道:“我是说你那福连大哥失职!”
薛梦龙忙道:“哦?哦!保护大都司不利,确实是算失职了,不过。。。。。。”
“你不要说什么‘不过’了,失职便是失职,再多借口也无用!”说着,便不由一旁人劝说,坐了起来,道:“他薛福连身为凤凰军统,邀请大都司前来检阅军马,现在客人在他的管辖之内出了事,难道他能脱得了干系?”
薛梦龙听言,无可辩驳,只得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韩孝廉就坐在薛常亮一旁的床榻上,许久没有说话,只呆呆地看着军帐内随风摇曳的帐门,好似灵魂出窍,身处异世一般。
薛常亮看了看韩孝廉,见其不接话头,便道:“这个混帐,绝对不能轻饶了他,我身为东平副都司,若顾念亲情,置礼法与不顾,往后还有什么信义可言。”
韩孝廉好似未听见薛常亮的感叹,依旧兀自发呆。
薛常亮轻咳了一声,唤道:“大哥!您说呢?!”
韩孝廉游荡在他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未听见有人喊他。
薛常亮见其恍惚,又喊了一声:“大哥!您在想什么?”
韩孝廉这才恍然觉醒,回头道:“哦,副都司,您叫我?”
韩孝廉的这句“副都司”叫在薛常亮耳里,薛常亮却感到一丝意外。几年来,他和韩孝廉之间几乎已经到了生死莫逆的交情,平时,韩孝廉都是直呼薛常亮的大名。如今却冷不丁地叫了声“副都司”,便是叫薛常亮心里说不出个滋味——他自然了解韩孝廉的心结,他是心里有疙瘩,故而惆怅啊。
薛常亮道:“大哥,我看您有些累了,是不是去休息一下!”
韩孝廉道:“唔!没什么,只是感叹人生无常。刘海山如此精壮之躯,仅是骑马半里,便成了鬼门关之行,看来,这便是他的劫数啊!”
薛常亮听言,叹了口气,稍稍点头,转而又肃然道:“若不是那个混帐不悉心保护,大都司不致如此。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轻饶了他!”
韩孝廉轻轻一笑,道:“算了吧,这也不能全怪他,刘海山自寻死路,这是他的寿数,旁人无力改变的。”韩孝廉此言说的有些事不关己——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无奈。
薛常亮道:“那依大哥之见,如何惩罚他?”
韩孝廉道:“按照律法,官降三级。”
薛常亮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如此不足以服民心,他是主要责任人,岂可如此轻罚!”
韩孝廉道:“他是主要责任人吗?”
“难道不是吗?”薛常亮道:“那马匹不是他找来的吗?”
一旁的薛梦龙听言,忙道:“不是不是,马匹不是大哥找的,大哥压根就不知道这事!”
薛常亮道:“是嘛!你又如何得知?”
薛梦龙道:“是听几位在场的将军说的。”
薛常亮道:“把他们叫进来!”
薛梦龙忙应着出外找人,半晌,几个军官鱼贯涌入账内,并前赴后涌地给薛福连开脱。

薛常亮道:“别为你们主将找借口,这事关乎东平大局,尔等不可信口而言。况且,我虽已经挂了剑甲,但这薛家军还是我说了算,你们若敢说假话,我依然可以削了你们的脑袋!”
几个将官听言,忙道:“属下说的都句句是实啊!”说罢,便七嘴八舌地讲起昨日之事。
薛常亮摇着头,道:“一个个来,你们这样,听谁的好?”看到司徒衔玉站在众将之首,便道:“司徒将军,你说。”
司徒衔玉拱手道:“副都司,事情并非您想象的如此简单。昨日,统帅安排了清一色的荷兰马匹进行赛马表演,岂知车马司长自恃伯乐之能,瞒着统帅调换了马匹,而换上的是一批烈性马。大都司不知其性,喜爱无比,当下便要索取,统帅自然不敢不尊大都司之喜好。而此烈马认生,待大都司上马之后便野性发作,我等和统帅在后面看着的,只是相救也来不及了。因此,主要责任人不是统帅,而是车马司长,要说罪魁祸首,便是那匹烈马了。”
薛常亮听言,道:“怎么这么复杂?”而一旁的韩孝廉也是直摇头。
薛梦龙忙接言道:“父亲,您也听到了,那是车马司长惹出的祸事。”
薛常亮看了看韩孝廉,对薛梦龙道:“就算是车马司长惹出的祸又如何?大都司乃东平一邦之长,关联者无一可逃严惩!”转而对韩孝廉道:“大哥,我看相关人员都要严办!”
韩孝廉笑了笑,道:“如何严办?东平大都司之位,虽说其权利乃是最高,相当于大明的皇帝,但地位无论如何也不能与皇帝相比。你以为大都司一人身死,便连带着要株连所有涉案者吗?”
薛常亮忙问:“此话怎讲?”
韩孝廉道:“也就是说,对于主要责任人,应严惩,对于其他责任者,只需以其罪责多少论罚。你也听到了,烈性马非是福连所安排的,他顶多算受牵连者。按律法,官降三级便是最恰当的处罚。”
薛常亮听言,忙摇头,道:“不行不行,官降三级他还是个千总,不能就这么轻罚,要给他点教训才是。”
薛梦龙道:“那父亲您要如何处罚他?”
薛常亮道:“免去他所有军职,从此不可再从军从政!”
薛梦龙听言,急得一下跪倒在地,道:“父亲万万不可呀!大哥若不能从军,那岂不是等于杀了他?!”
一旁众将也纷纷跪倒在地,道:“请副都司三思!”
韩孝廉亦道:“惩罚只是一种手段,目的是叫他吸取教训,没必要大动干戈了。”
薛常亮一把按住韩孝廉手腕,道:“大哥,您莫要劝我,这个混帐一向莽撞,我不严惩,他必自负,往后愈发不知收敛。”
韩孝廉摇摇头,道:“这又是何苦来呢?”
薛常亮转头下令道:“传我的令,大都司不幸遇难一事,相关牵涉之人都要受罚。主要责任人车马司长和犯案马匹立即处决,薛福连逐出军营,其职务由司徒衔玉代领,其他在场官兵停供一年奉饷。”
众人听得命令,面面相据。
薛常亮大声厉喝:“怎么?没听见吗?还不传令下去!”
众将闻言忙诺诺称是,退出了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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